作者:南伍
那男子一手把人扶起来,然后转身结账就离开了,压根没有理会这看起来就有瓜的一幕。
真是超越常人的毅力啊!
苏景和也好,王文君也罢,两个人都没有拒绝突然吃这么一场瓜,当下就落座了,选的还是二楼的包间,居高临下视野好,虽然损失了一部分声音,但正好是吵架,声音比较大。
“孟娇娇,你不要天天端着你这一副死人样,路过的好心人都比你有人味,还知道扶我,我一天到晚在你家被骂,每天洗衣服做饭,一大家子的事儿都要我做,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心疼我?”男子看着孟娇娇,表情上似乎还有些许期许。
“哎呀,还会忙活家务事,真是好男人。”
“谁说不是呢,其实长得也好看,小模样哭起来真有意思。”
苏景和的旁边传来了别人的讨论声,他相当惊讶地左右看看,没看到人,只看到了两侧的木头。
这包间和往日里的其他包间还不一样,座位不是往窗户那边,而是就看着楼下的。
嗯?苏景和想想感觉有点不对,但很快注意力又被台下的人拉去了。
那女子说话了,声音也不比男的小。
“我家不尊重你?我家不尊重你,你入赘我家,什么都没有进来,我家给你置办嫁妆,你一转头就都往自己家里送了,你一个无父无母的家里还有谁啊,哦,有的,有你不知道哪里来的表妹!”
“那就是我的妹妹,我能骗你不成?”男子或许是心虚,又或许是着急,迅速开始转移话题,“你十天前被我抓到和人在酒楼雅座喝酒,你怎么解释?”
“小姐那是在和人谈论公务。”旁边的小丫鬟都看不下去了,开口替自家小姐解释。
谁料那男人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怎么样,相当夸张地直接“嗷”地一声趴在了桌子上,带着明显啜泣感地声音闷闷地从胳膊底下传来,“公务公务,她和人孤男寡女地喝酒就是谈论公务,我和我表妹在家里面清清白白地喝酒,只是不小心睡在了一张床上,她根本就没有碰我,我们难道就一定是谈的私事吗?”
“嚯!”隔壁包厢惊讶出声,“这不叫私事,我们把这叫做私情。”
也有人直接喊话,“那女公子,和他离了吧,这人都给你戴绿帽子了!这样的男人咱不能要,另外找个新的,比他好看比他有能力比他还要识时务的!”
“陈泽,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说你以后会好好地在家相妻教子,现在每天拿着我的钱出去找你的表妹花天酒地,我家说你两句你就大庭广众和我吵架,非要给我没脸?”孟娇娇的表情管理也很到位,从心痛到哀伤,又逐渐心死。
她带着丫鬟转身,“走吧。”
被伤透了心的模样,陈泽还埋着头也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干什么,趴在桌子上。
又过来会儿,小厮过去拍了拍他,“这位公子,结账吗?”
“她……可恶的孟娇娇,怎么走了!”陈泽眼睛通红,也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摸遍自己的口袋,就央求小厮去找就在对面的一家茶铺子里的人。
“她平时都穿白色的衣服,叫做蒋薇薇,是个很好看的女孩子,你帮我把她约过来,说陈泽约她,她回来的。”
说到最后,陈泽脸上连少许的没摸出来钱的尴尬都没有了,只有满满的“女人都很爱我”的自信表情。
“哇,这是没钱了,去找另一个女公子来付?”
“这人长得没多好看,骗人的能力倒是不俗啊。”
“这新的女公子,不会就是说的那个表妹吧?”
小厮还没回来的时候,大家偷偷议论了这件事好久。
苏景和感觉要是这男子听力好些,估计都能听到这些人的窃窃私语。
“这男的真是垃圾,连废陶器都比不上。”王文君也是听了一耳朵,对孟娇娇相当同情,愤怒地骂着陈泽。
“什么都给了,结果安分守己都做不到,这样的男的真垃圾!”
“就是!”苏景和也不理解,“入赘到别人家里,人家家里没有下人吗?还把自己渲染地这么痛苦,什么操持家务,我看都是编的!”
“咚咚咚。”隔壁有了“敲门声”。
苏景和看过去,原本看着天衣无缝的地方,有一块“窗户”大小的板子,在敲击声中有些摇摇晃晃。
很快有这酒楼的小厮过来,“客人,旁边的客人想和您聊天。”
“啊?”苏景和摸不着头脑,“那……”
“聊聊看呢?”这样新奇的回忆还是第一次,王文君答应了。
小窗推开,有一个脑袋扒拉着“窗口”,“公子,你觉得这个故事是这*里有逻辑吗?”
那人看着是个书生模样,边和苏景和说话,还边拿着纸笔在记录,有些不理解地问。
“大户人家不需要自己洗衣服做饭吗?这些每天都让别人来包办?”
“啊?”苏景和看着他这么一身,又结合这问题,感觉有些不对,打开了系统一看。
【我的天,这是这个酒楼的签约作者?每天负责写新的剧本,让人表演?不是,刚刚那孟娇娇、这陈泽,包括店小二都是表演的一环吗?其他人知道吗?怎么看着都是义愤填膺的模样啊!】
怎么现在还有“舞台剧”可以看了啊?你们汴京开个酒楼都这么卷的吗?
若是苏景和的心声被其他人听到了,他们估计要控诉他。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苏景和的锅!
是他在搞流动摊贩卖美食的时候,让人讲故事,吸引了很多人!现在他们也不得不内卷起来,各家酒楼都请了说书人。
而酒楼的进一步内卷还有苏景和他小婶的事儿,小婶真的商业奇才,开店有自己的理解不说,还注重员工培训。
一家上新菜速度几乎一个月一次的酒楼,每个人进去都能体验到体贴入微的服务,这任谁也会回头再去体验的!
但这样的员工培训很难,他们从程嘉敏的酒楼里面撬墙角,但过来的员工也没办法把其他人也变成那样,反而徒增画虎不成反类犬的笑柄。
这家酒楼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自己找人写故事讲故事!
这不,实行了一个月吧,也不是每天都有故事,一个月差不多有八场,每场不同的人参演,现在已经是第八场了,酒楼的名气已经传开来了,过来吃饭加看乐子的人不少。
人家也暂时不知道这是真是假,只知道在这个酒楼总是有人吵架,有新的瓜吃。
苏景和看着这“作者”,“你写的?这个故事是你的?”
“啊?”王文君左看右看,也没发现为什么苏景和回得出这个结论,“怎么看出来的,不就是个和我哥一样的书生吗?”
甚至看起来比她哥还要落魄些,估计是和她哥一样不爱收拾自己的类型。
“是啊。”没想到那作者压根没有想过隐瞒,“我是在这里写故事的,我刚刚问你问得太着急了?你看出来了?”
他甚至连这个都想要问个明白,想要从苏景和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还有刚刚的逻辑,方便的话讲讲细节呢?”
什么贫困作者不要写富人生活的实操啊!
苏景和闭了闭眼,还是把自己的逻辑和这作者说了,最后得到了作者的感谢,小窗户也再次合上。
从他们开始聊天的时候就感觉自己被现实狠狠撞了一下脑袋的王文君,此时像是刚清醒过来。
“不是?这个故事,是假的?是有人写出来的,那这几个?”
就他们聊天这会儿,底下的剧情已经进行到了。
小厮第一次去,没有把人带回来,只带回来了一个手帕和一句,“蒋姑娘说不会破坏你的家庭,让你把这手帕收好,留作纪念”。
陈泽看着手帕落泪,并当场从自己的怀里也掏出来了一个手帕,这手帕甚至是他宽衣解带,从最里层拿出来的,把他的手帕递给小厮的时候,他已经衣衫不整,露出大半个胸膛了。
酒楼内是一片吸气声音。
只有小厮拿着一块泛黄的手帕,表情相当难以言喻。
不过等他再回来的时候,身后已经跟了一位穿着白色裙子的漂亮女子。
女子一见到陈泽就直接哭了,比陈泽的演技还是要好上不少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不少人当场就怜悯了。
“一定是被这个男的骗了,她这么无辜她能有什么错呢?”
苏景和看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俩抱着哭,然后从身上各种凑钱来付款的样子了,一副苦命鸳鸯的模样,交出来浑身值钱东西,再一起命苦苦的离开。
“这些人也是假的?”
王文君现在接触到的演艺还是看戏的时候,但是戏台子上的表演都浓墨重彩的,这看着就是寻常的、真实会发生的瓜啊!
“应该是花钱雇来的表演者。”
苏景和表情淡定很多,现代人就是这样,见多识广的,知道不少事儿,他感慨。
“这老板是真的很有商业头脑,在大宋都已经整出舞台剧。”
说着顺手看了下系统,发现系统正在给他推荐——
【#花季少女讨薪记,是人性的沦丧还是道德的扭曲?】
这高低得进去看看了,讨薪的事儿在大宋还有,苏景和其实一直以为大宋比现代要更有契约精神。
毕竟资本家最会钻合同漏洞,但封建地主很会制定只完全利于自己的合同。
都这样了,还能不履行合同的?
【她,墨言小,祖上曾经出过墨家巨子!墨子!现在一代代隐姓埋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木匠。但她还年轻,木匠手艺虽然有,但找她的单子不多,加上她是一个还算漂亮的姑娘,每次接单子都会遇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家里为了维护她的安全,也少让她出面。
家里没什么钱,她也没什么钱,正好碰到了酒楼在招演员,就这么来了,扮演了孟娇娇之后,她的演技得到了老板的大肆赞扬,想要和她签约长期合同,但墨言小完全没告诉家里人,这件事,也只想打一个短工。
两人出现分歧,老板以工资威胁墨言小在这常做下去。】
“哎哎哎,走,走,我们要找的木匠有了!”苏景和眼前一亮,拉着王文君就起身,王文君不明所以,被他拽着走了两步。
“怎么停了?”王文君茫然,“不是说找到了吗?”
木匠的话,其实香囊里也可以有,王文君倒是知道,有些木头的味道是很香很好闻的,做成漂亮的刨花放在香囊里,然后高价卖给辽国那些装自己是文明人的人,真是太棒了。
“找是找到了,但我现在有了一个问题,我不知道这家酒楼的老板在哪里。”
苏景和都想挠头了。
“我知道啊,我带你们去!”旁边的小窗没有开,但是传来了那位作者的声音。
“走!”苏景和兴高采烈地喊着人,“要是你没了这份工作,以后就来我小婶的酒楼写故事,我让她也排演舞台剧,就是汴京第二豪华的那个。”
“第二豪华?樊楼?”这作者还是有点见识的,但不多。
“哎?不是,是说的春景楼。”最近改成的这个名字,和名字一起改的还有内内外外的装饰。
“那是汴京第一繁华吧?听说是官员们最爱去的地方,很多王公贵族也回去呢,据说背景很大!”作者把自己的小道消息说了出来。
作为“春景楼”楼主程嘉敏的侄子,苏景和震惊了,“春景楼,第一?背景很大?”
我们苏家哪里来的背景?不对,是说小婶的程家?不是说和我们苏家门当户对吗?怎么听起来这背景都要只手遮天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其中也“除了一分力”的苏景和摇了摇头,“应该是谣言,不聊这个了,我们去找这个楼主,你要是担心的话可以给我指路就走。”
“哎哎哎?刚刚说介绍我去春景楼的,你不能反悔啊。”作者的声音立马着急了起来,他以为苏景和这是拒绝他了呢,“走!”
几乎是完全隐形的门,被熟练的作者推开了,“我带你去,你介绍我去春景楼,就这样说好了。”
“说好了。”苏景和是真没想到,原来真的有这么重要……
不愧是小婶!事业女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