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羊红豆包
即使他从不屑于表露,甚至试图用理智去压制,但那如同阴影般的存在,确实存在过。
他嫉妒影山飞雄拥有那些他无法参与的、属于胡桃的过去,嫉妒那份由时间堆积起来的、无需言说的默契与亲近。
然而此刻,看着眼前此刻陷入震惊的女孩,。他甚至感到了一丝……幼稚的、近乎可笑的得意。
原来,在更早的、连彼此都遗忘的时间里,就已经在彼此的生命里留下了痕迹。虽然只是模糊的影像和长辈口中的只言片语,但这足以证明,他与她之间的连线,并非始于高中,而是延伸到了更为久远的过去。
他比影山飞雄更早。
这个念头,带着一种孩子气的执拗和隐秘的胜利感,悄然抚平了他心中那点不为人知的酸涩。
虽然那时的“相识”毫无意义,对现在的他们而言也并无实质帮助,但仅仅是“存在过”这个事实本身,就足以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释然和满足。
仿佛在争夺某种无形宝藏的漫长拉锯中,他意外地发现,自己其实早就拥有了一张被遗忘的、却货真价实的底牌。这份迟来的照片或者说记忆微妙地满足了他心中那份连自己都羞于承认的占有欲和……好胜心。
而胡桃则陷入了另一种茫然和努力回忆的急切状态中。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针织开衫的衣角,绞尽脑汁在脑海里扒拉记忆细胞,试图从记忆的深海里打捞起哪怕一片相关的碎片。然而,任凭她如何努力,那段记忆就像被彻底格式化的硬盘,一片空白。除了佐久早描述的那个模糊画面,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一股强烈的挫败感和浓浓的歉意涌上心头。她抬起头,望向一直沉默注视着她的佐久早,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此刻似乎蕴藏着某种她读不懂的、深沉的情绪。
她为自己的遗忘感到羞赧,明明是两个人共同的记忆,但是自己仿佛辜负了这份过往。
“对、对不起,圣臣……”胡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鼻音和浓浓的窘迫,脸颊因为用力回忆和此刻的歉意而微微泛:“我……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小时候的照片也好,甚至……圣臣你,我都没有任何印象。我……”她有些语无伦次。
佐久早低眸看着她,向前走了一小步,缩短了两人之间那点距离。
午后的风轻轻拂过,吹动他额前微卷的黑发。
他伸出手,这一次,不是触碰她的脸颊,而是用食指的指关节,极其轻缓地、带着一种近乎安抚的力道,碰了碰她紧蹙的眉心。
微凉的触感让胡桃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抬起有些湿润的眼眸望向他。
“没关系。”佐久早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一种奇异的,在任何时候听到足够抚慰胡桃的力量。他收回手,目光平静地凝视着她困惑的眼:“因为,我也忘记了。”
“诶?”胡桃愣住了。他也……忘记了?
“那张照片,我也是昨天才第一次看到。”佐久早的语气平淡:“三岁以前的事情,谁又能记得清楚?”
他微微偏了下头,嘴角轻轻勾起细小的不易察觉的弧度:“记忆会模糊,会消失,这很正常。但是,存在过的事实,不会改变。”
胡桃怔怔地望着他。像一阵温柔的风,瞬间吹散了她心头的懊恼和歉意。
所以在她还不认识“佐久早圣臣”这个名字的时候,那个未来会让她心跳失序、面红耳赤的少年,就已经以某种形式,存在于她的生命轨迹之中了。
“嗯。”胡桃重重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今天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佐久早没忍住俯身抱住了她,熟悉的甜香冲入鼻尖,比恰当的社交距离更浓郁,更能勾起他的渴欲,曾经的亲密记忆扑面而来,他顿了顿,下半身稍稍撤了一点空余:“抱歉。”
“那你刚才在玄关……你以为是……”胡桃微微踮起脚尖,回抱住他。
“我以为你提前结束了别的事,直接过来送礼物。”佐久早坦然地承认了当时的误解“你昨天只说下午三点半地铁站见,没提别的安排。”他陈述事实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控诉,仿佛在说:是你没告诉我你的计划。
胡桃被噎了一下,仔细回想,好像……确实如此。她只说了去拜访一位阿姨,没说是哪位,更没说是去他家!信息差造成的乌龙,似乎也不能全怪他?
“那、那刚才在里面呢?”胡桃想起在客厅里那如坐针毡的煎熬,还有雅子阿姨那些意味深长的话,脸颊又烧了起来:“雅子阿姨那样问……你为什么不……不解释一下?”她的声音再低了下去,语气里带着点羞怯和埋怨。
佐久早沉默了几秒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些许,:“她知道我恋爱了,但是......”他重新站直身体吗,目光落回胡桃脸上,黑瞳里透露出一丝戏谑:“不知道是谁,不过现在应该猜到了。”
“你……你……”胡桃“你”了半天,却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佐久早圣臣的眼底,似乎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捕捉的笑意。
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攥的有些发白的指尖。
“我......”胡桃下意识地松了松手,这才想起礼物的事情,赶紧从手包里掏出来递上去。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原本打算好要说的话,在这样的场景下莫名其妙变得有些突兀,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剩下带着点鼻音的:“......生日快乐,圣臣。”
“谢谢。”他低声说,声音低沉而清晰。
她抬起头,撞进他平静却专注的目光里,阳光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投下小片阴影。
佐久早开口:“我可以打开吗?”
“嗯!”胡桃抬手摸了摸自己依旧泛红的脸颊,不再闪躲的眼睛直直看向他。
他拿着礼物盒子的手,指节分明,在阳光的映衬下白的反光,小心翼翼地把包装纸完整地拆下来。等他看清里面是什么的时候,瞳孔有一瞬间的收缩——是一枚戒指。
虽然他确实是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和胡桃分开这种事情的可能性,想要永远地牢牢地绑定在她身边,不分开直到结婚然后一起变老。
戒指确实在他的计划之内,但是这种带有更明确的占有意义和唯一意义的象征性物品,需要他再有安全感一点或者说在进一步发展的一个更合适的时机,能够永远绑住胡桃在自己身边的时机,比如订婚...才会纳入计划的选项,
但是他没想到,胡桃已经比自己率先一步到达这个阶段。
胡桃的脚尖不自觉的在地上碾了一下:“虽然......苗奈说现在送这个有些太早了...但是你知道的我的,灵感总是转瞬即逝,那天关于一对戒指的灵感突然就出现在了脑海......”她顿了顿,不自觉轻咬了一下下唇:“所以,考虑再三还是把它设计出来,送给你......”
“我很喜欢!”佐久早出声打断了她的解释,然后极其自然地伸出手,不是去牵她的手,而是用食指的指背,极其轻柔地碰了碰她依旧滚烫的脸颊:“或者说,这个本该由我来送,结果被你抢先一步。”
微凉的、带着薄茧的触感,瞬间从脸颊蔓延至全身。
胡桃的身体轻轻颤了一下,却没有躲开,反而抬眸迎了上去:“你的话......等下个时机再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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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佐久早重新回到佐久早宅。
佐久早雅子竖起的耳朵一听到玄关的细微声音,立马探出头来:“所以说...小臣的女朋友确实是胡桃吗?”
佐久早轻轻抬眼看了妈妈一眼,嗯了一声,不等佐久早雅子欢呼,立马出声打断了她:“我说,你也照顾一下我的女朋友吧。这可是她第一次上门。”
“哎呀——我之前跟胡桃见面也是这么聊天的嘛!”佐久早雅子做了一个害羞的动作:“而且在门口,我一看你的眼神就不对劲,再加上昨晚上你宣布自己已经恋爱了...”她说完没忍住双手捧脸,身边泛起粉色的小花朵:“没想到就是胡桃,真的是太好了!大学时候就想,如果能跟胡桃的妈妈一起做邻居生活一辈子就好了,结果没想到现在她的女儿成为了我的儿媳妇!!她在天堂一定也很开心吧——”
佐久早圣臣毫不留情地开口打断了妈妈的幻想:“我们两个距离结婚还早呢。”
“那你就努努力啊!臭小子!”佐久早雅子对着儿子翻了个白眼:“不要跟你哥哥姐姐一样,拖到二三十岁还高呼不婚主义万岁。如果我未来的儿媳妇不是胡桃,那么我将会失去美好的品德...美好的性格...甚至是灵魂都会被毁掉!*”
【作者有话说】
*引用网络热梗。还是照例十个红包
5第50章
升入高三后,很多社团开启了退社潮,高三年级的那层楼连空气都被无形的压力和紧迫感所侵染。
小松原胡桃也不例外。
作为排球部的经理,她的担子并未因年级升高而减轻,反而因为春高的失利,整个社团变得更加紧绷,或者说更加刻苦努力,誓要把之前的失利弥补回来。
在部活目标和自身升学压力的双重夹击下,胡桃感觉自己快要被压垮了,尤其是新的一年级入部,比退社的三年级人数更多,事务变得更多更繁忙,再加上新生、新正选和原本成员的磨合。
幸而,在新学期初始的社团纳新中,她招募了一个新经理!
一年级的上杉凛。
“小松原学姐,我想问一下这些需要提前多长时间备好?7点准备好?7点10分?7点20?还是什么?有没有具体的时间?”上杉凛抱着一摞毛巾走进后勤室找到正在接运动饮料的小松原胡桃。
上杉凛平时里就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甚至面容有些拽,眉目之间带着一股生人勿进的疏离感,但是意外处理事务高效利落,遵守规则,且完全不像长相那样的“不良”,反而很有礼貌。帮小松原胡桃分担了相当多的任务。
但是对胡桃这个P人来说,面对她的时候总有些心理压力,更别提排球社里那些平时大大咧咧,偶尔还会嬉皮笑脸的男生们,在面对上杉凛没什么表情的高冷面容和冷静到带有审视的目光的时候,都下意识地变成了“鹌鹑蛋”,收敛了很多。
上杉凛那股气场,可不是只针对低年级。
饶是向来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九条律,在她面前也时常怂怂的,收敛起跳脱。
这天训练间隙,九条律正揉着酸痛的胳膊,对着旁边喝水的古森元也龇牙咧嘴地吐槽:“喂,古森,你说说!她一个一年级的,凭什么那么……”那个“拽”字还没完全吐出口,眼角余光就瞥见教练办公室的门被拉开。
上杉凛抱着厚厚一沓部活日志走了出来。她步伐不快,视线似乎随意地扫过这边。
九条律的声音瞬间卡在喉咙里,他搭在古森肩上的手猛地用力拍了两下,话锋硬生生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嗓门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刻意为之的'正义':“……古森!你可别仗着自己是三年级的就摆前辈架子啊!这种风气我最看不惯了!大家要平等友爱,知道吗?”
这番义正辞严的“训导”,配上那副夸张的表情,仿佛刚才那个抱怨的人根本不是他。
古森元也猝不及防被拍得一个趔趄,扭头看着九条律这教科书级的“川剧变脸”,嘴角不受控制地开始抽搐,想笑又不敢笑出声,只能拼命抿住嘴唇,眼神里充满了“你在演什么”的无语和调侃。
上杉凛完全没在意这边的小插曲,抱着日志,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确认那压迫感十足的身影彻底消失,九条律挺直的腰杆瞬间垮塌下来,夸张地舒了一口气,刚才还“正气凛然”的脸立刻皱成了一团苦瓜,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我的妈呀……吓死我了……”
旁边一直双手插兜、全程围观的副主将黑川莲,终于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闷闷的低笑,肩膀可疑地抖动着。古森元也也彻底破功,一边揉着被拍疼的肩膀,一边看着九条律那副劫后余生的怂样,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当然,这份冷面气场无形之中分担了不少队长和经理的管理压力。
胡桃在社团活动之外,也可以抽出更多的心力投入到备考之中。
现在胡桃面对上杉凛的询问,明明她用的都是敬语,但是就是有一滴并不存在的冷汗出现在了额角。
她搓了搓手心,小心翼翼地回答:“我之前没有预估过时间,自己一个人做的时候一般刚好能在他们跑步回来之前准备好,如果是两个人的话应该会更快一点?那就7点20分准备好?”
“好。”上杉凛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又抱着毛巾出去了。
胡桃长舒一口气,赶紧把水杯装好,也抱了出去。
除此之外,佐久早圣臣最近除了日常的训练,也进入了准备期。
作为井闼山的王牌,各大高校体育保送的特招橄榄枝早已纷至沓来。
但是东京大学没有体育特招,除此之外,环顾一圈,他的目光优先投向了同在东京的其他高校,尤其是早稻田大学。
然而,顶尖学府的特招门槛同样不低,除了准备体育履历书、比赛获奖证明,并准备体能测试及面试意外,对英语能力也有着明确要求:托福iBT79+、托业750+或者雅思6.5+
于是,一向在学习和排球上都手到擒来的王牌主攻手,也暂时收敛了锋芒,一头扎进了词汇书和真题卷里,与那些拗口的英文单词和复杂的语法结构展开了另一场艰苦卓绝的“攻防战”。
周末时间的约会也成了两个人的学习局。
土曜日一早,空气里已经浮动着闷热的因子,蝉鸣在窗外不知疲倦地鼓噪。
胡桃来的时候,特意绕路去水果店,抱来了一个沉甸甸西瓜。
圆滚滚的瓜身带着一点暑热,被出门接自己的佐久早圣臣接过去,暂时安置在冰箱的冷藏室里,等待着成为学习结束的犒劳!
四人位的餐桌被两个人摊开的书本和试卷占据。
胡桃埋首于一套模拟真题,秀气的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笔尖在草稿纸上飞快演算。
佐久早则戴着降噪耳机,平板电脑上显示着雅思阅读的长篇英文材料,他薄唇微抿,眼神专注,修长的手指偶尔在屏幕上划过,标记着生词和关键句。。
佐久早摘下耳机,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他瞥了一眼依旧沉浸在数学世界里的胡桃,又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起身走向冰箱。
冰箱门打开,冷气裹挟着西瓜特有的清甜气息扑面而来。
他拿出西瓜,瓜皮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触手冰凉。
他将其放在厨房料理台上,抽出一张厨房纸仔细擦干表面的水渍,然后从刀架上取下一把锋利的窄刃刀。
佐久早切极其排斥常规那种切成大片的方式,汁水丰沛的瓜肉会沿着切口淋漓滴落,沾湿桌面。
吃的时候也会因为啃咬,汁水思议,蹭到脸上和手上,留下黏腻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