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极海豹
“我百分百是你这边的。”
禅院直哉的唇角抿了下,他没料到郁纱的回话,胸腔内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开始乱跳。
“那你……”
“很有意思嘛。”
在禅院真希略带敌意的目光中,月见里郁纱偏头看向她后面的禅院真依。
“那你呢?你有咒力的吧,你也要当家主?”
禅院真依张了张嘴。
【“听说了吗,扇的女儿,其中一个连咒力也没有。”】
诸如此类的话,自从禅院真依有记忆起,总是能在各个地方听到。
父亲不拿她们当回事,母亲也因为生下了她们抬不起头,禅院真依拥有的只有身为双生子的姐姐,近乎冷漠地注视着这里的一切,怨恨所有比自己更强的人。
她知道真希比自己更努力,因为害怕被对方抛下,因此也必须付出加倍的努力。
自出生起就继承了一切的人,凭什么——
“要当家主的话,没个像样的老师总不行。”
月见里郁纱打断了禅院真依越烧越旺的思绪。
“看直哉就不错,他不管是实战还是理论都很厉害,你们要不考虑下请他当老师?他又看不上那几万块,万一说点什么就答应了呢。”
“……”
禅院真依原本张开的嘴巴闭上,这下彻底说不出话了。
不光是禅院真依,就连旁边旁观的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也说不出话。
他们一个暗叹郁纱果然擅长捧杀,一个拿出手机给工作中的五条悟发信息。
只有禅院直哉的好感度在反复横跳。
他刻意装出来的平静被打破,一抬手就把郁纱扯到了自己这边。
“月见里郁纱。”
禅院直哉黑着脸问她。
“你是不是疯了。”
第32章 彩云猪猪:带着你的妹妹……
“教育是社会的根基。”
没有直接回答禅院直哉的话,月见里郁纱只是露出思索的表情,故意开口惹他。
“早知道就不搞邪/教,建个小学也不错。”
禅院直哉冷哼。他出乎预料的没生气,只当郁纱在胡言乱语。
既不知道她对这种事情的兴趣是哪来的,也不知道她刚才那些发言是不是心血来潮的笑话,禅院直哉记起有人和他提过乙骨忧太和祈本里香的事,又漫不经心地看了疑惑地看着郁纱的真依一眼。
虽说郁纱喜欢小孩子也不是第一天……
禅院直哉挪回视线。
就不能喜欢点有用的吗,偏偏是这两个废物。
“抱歉,直哉少爷。”
后知后觉地围过来的下人抓住怔愣中的禅院真依的手。
“没想到她们会跑过来,今天的事我会如实和扇大人汇报。”
无非就是自己的两个女儿又给自己丢了脸。禅院真依的处境比禅院真希要好些,可再怎么样,禅院扇都不会为了她们和现在的禅院直哉起冲突。
更别说禅院扇和禅院直哉之间还存在着因利益而不可调节的矛盾。
“有意思。”
余光瞥见下人粗鲁的动作,禅院直哉没什么感情地开了口。
“自作主张地做出决定,是觉得我好糊弄吗。”
穿着禅院服饰的家仆惶恐地低下脑袋。
禅院直哉扬起半边眉毛。他本就长得好看,说话时上挑的眼尾中带着点无辜的兴味。
说到底,禅院直哉压根不担心像禅院真希这种人能真的成为家主,她通过天与咒缚获得的力量不仅比不上甚尔的十分之一,还是个微不足道的女人。
禅院直哉之前之所以动手,也不过是因为禅院真希敢当着他的面挑衅。
低下脑袋的男人藏在袖子里的手有些发抖,似乎是在担心自己向以前冒犯这位继承人的家伙一样被毫不犹豫地处死。
可禅院直哉没有那么做。
他听见这话兴致全无,从半跪着的下人旁边走过,一挥手就挡掉了禅院真希的攻击。
“你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禅院直哉的眼睑低垂,他捏着禅院真依的脸,用了只有他们之间才能听到的音量。
“我知道是他故意让你过来的,小鬼就敢拿来用,还真是嚣张。”
三番四次地从门口经过,哪有这种巧合。
禅院扇分明就是打着主意让他的女儿们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最好将郁纱的情况也汇报过去,抓紧时机败坏禅院直哉作为继承人的名声。
禅院直哉说完就松开了手。
落回地上的禅院真依咳嗽两声,她被姐姐搀扶着,看向禅院直哉的目光里第一次带了显露出来的敌意。
禅院直哉嗤笑,赶小狗似的挥了挥手。
“滚吧。”
他说着,在这对双生子六岁这年埋下仇恨的种子。
少年居高临下,不屑地挑动唇角,侧过脸去和握紧拳头的禅院真希对视。
“带着你的妹妹藏好了,真希。”
“下次见面可要走在男人后面。”[1]
-
这世界上总是存在很多不公平的事。
被禅院直哉赶回去后,禅院真依理所当然地在父亲那里受了罚。她掩在和服下的皮肤带着青紫,怨恨禅院直哉的同时,顺带着将他的朋友月见里也恨上了。
她问真希为什么不生气,可真希只是捡起地上的咒具,说人家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非得生气不可。
“真依。”
禅院真依微愣,就这么看着姐姐转过头来。
“你不能指望有人来救你。”
“我打算再过几年就离开这里,你要跟着一起吗。”
疯了。
听到真希说出这种话的时候,禅院真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上一个成功从禅院脱身的还是伏黑甚尔,禅院真依没见过对方,只是偶尔听父亲提起过禅院为了消灭这个污点而死了一大半人的事。
【“后来呢?”】
禅院真依也曾经这么问起过。
可父亲的神
色淡漠,轻而易举地在训练中将她击倒,然后抛下一句“果然还是比不上”。
人的命运难道不是一开始就定好的吗。
禅院真依当时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半夜醒来时总是听到母亲在走廊的那头哭。
在第一次见到禅院直哉前,禅院真依对那位下人们口中“禅院家的天才”充满尊敬。
所以也不是没有期待,只是那点希望也随着生活被消灭殆尽了。
负责她的家仆说,直哉少爷的脾气也不是一直这么差的。
本来很久以前收敛过一段时间,可惜随着月见里小姐的离开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于是禅院真依又开始为别人找理由。
她期待着与月见里郁纱的见面,企图依赖对方令这里恢复成自己理想中的样子。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禅院真依发不出声音,她的虹膜中倒映出真希面无表情的脸,恐慌地察觉到一切都在离自己远去。
“是吗。”
没有得到答案,禅院真希最终尊重了妹妹的决定。
“我知道了。”
不是那样的!
禅院真依无法动弹,她被看不见的影子拉扯,看着禅院真希越走越远。
不是说会一直陪着她的吗!要逃也没关系!至少带上她啊!
禅院真依就这么在池塘边站了很久,直到禅院真希又回到训练室练习,她才脱力般地嚎啕大哭。
不是有多么悲痛,也不是要责怪谁。
禅院真依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自己和说要成为家主的姐姐的差距——那是她这一辈子也无法追赶上的。
六岁的孩子一旦走进角落就难以找到出路,月见里郁纱坐在房顶上看她,直到她哭够了才有了从上面跳下来的打算。
那双水光朦胧的眼睛一看到她就充满了愤怒,月见里郁纱举手投降,像禅院直哉那般用瞧不起人的语气逗她:“怕拖累姐姐一起死掉吗,小真依?”
这是禅院真依第一次鼓足勇气对别人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