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子
想到这儿,刀一急忙把刚才城内打探到的消息跟喻阎渊说了一遍。说完后,又补充道:“属下查看过,那女子并非寻常百姓,有些功夫,但是擅长的是追踪。师大小姐的行踪这么快暴露,想必沿途追踪她的人不止这一个。”
喻阎渊冷哼一声,鄙夷道:“贪恋可忍,歹念无赦!杀便杀了吧!”
说完,他随便揪了一颗葡萄塞进嘴里,深吸了口气,幽幽的道:“京城里那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脑袋是用来当夜壶的吗?”
刀一嘴角猛地一震抽搐,感慨道:“主子,文雅点…”
小王爷翻了个白眼,坐直了身子,将那串葡萄摘了下来递给刀一,“你带着药材先回去,靖州太守送我家阿菡这么大一份礼物,本王岂有不回礼的道理!”
他话音落下,翻身下了茅草车,优哉游哉的朝着城内走去。
刀一都快哭了,主子,您以为您这张脸进城很安全吗?不过刀一心里也很清楚,惹了自家主子,也许还能有条活路,惹了师大小姐,他家主子能追杀到天涯海角。
这日,靖州太守府门前出了个怪事儿,这些日子因为暴民不断闹事儿,太守大人向来是能躲在府邸里不出门就绝不出门,可今日也不知怎么的,就听见太守府内一阵狂吠声,紧接着,太守大人浑身湿淋淋的散发着一股子肉汤味儿的从太守府里冲了出来。身后一只恶犬穷追不舍。
太守大人的衣裳都被恶犬撕咬的不成样子,半边大腿儿露在外面,肥硕的身躯随着跑动肥肉晃动。
“那不是太守家的狗么?怎么追着他咬?”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疯了!哎,你闻到没,好香的骨头汤味儿啊!”
“我们连口米汤都喝不上,他竟然用肉汤洗澡!狗官!”
“嘘,小声点!你不想活了!”
…
百姓们议论声不止,太守被咬的生无可恋,更可恨的是,这些日子不少暴民被逐出城,于是就有了不少流浪狗,而太守身上的肉汤,对它们而言无疑是诱惑至极,于是乎,街头巷尾,流浪狗纷纷加入队伍,追着太守满街跑。
而此时无人注意到,太守府院墙上,一位年轻的白衣公子正立在墙头,看着被追咬的太守啧啧感慨,抬起头,一只白色的雏雕正掠过头顶,喻阎渊抬起头一脸嫌弃的看去:“你刚才啄了那条狗一路,是不是该去洗洗干净?”
“咕咕!”
“身为一只雕,你要有点风范!快去!”
“咕!”
雏雕不情愿的叫了一声,盘旋着飞远了。
知道雏雕找得到自己,喻阎渊也不担心。他冷冷的扯起嘴角,满脸讥讽的看着太守府内不是涂脂抹粉就是吃着糕点肉食的家眷,再看看太守府外饿的面黄肌瘦的寻常百姓,眼底遍布寒意。
以景王府的势力,除掉一个靖州太守轻而易举。可治标不治本。没了一个靖州太守,还能有无数个。只有将上头的那人牵出来,才能彻底的解决问题。
从入靖州以来,喻阎渊便掩去行踪,压根没在这些官府人面前露面,因此倒是也没什么人知道景王府的小王爷也已经到了靖州。
见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喻阎渊也不在这儿停留,转身离开。
夜幕降临,从前城内万家灯火,一到夜里灯海连成片,百姓不愁吃穿。可自打灾荒一事发生后,一切就都改变了。
与其他地方不同,靖州太守安天虎到任之后,虽然没有下令提高赋税,可他却换了个法子,让百姓自己交余粮,以供不时之需。起初有人不乐意,可是被安天虎丢进大狱里几次后,那人就本分了。
太守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且那人在靖州还有些威望,他一服软,其他人哪敢说不?
本以为这些上交的粮食,是用来应急的。这次灾荒之后,百姓们眼巴巴的等着开仓放粮,结果等来的是什么?是一把大火,连粮仓附近的民宅都烧了不少,死伤无数。
可朝廷对这些无动于衷不说,百姓们日日挨饿,找上太守府讨要说法,却被打出去,无奈之下,百姓们只得闹事,想要讨要些粮食度日,却被称为为暴民。
让人最意想不到的,有些懂点文墨的人写了举报信送去京城,却无一例外的都石沉大海,没了声音。
靖州太守上头若是没人,岂能做到这个地步?
夜色愈发黑了下来,靖州城外村子里,四个年轻男女正被捆着手脚丢在猪圈里头。
这些暴民对这些锦衣玉食的富贵人家恨之入骨,不巧的是,昨天夜里这四个富贵的羔羊傻不拉几的在山谷里头露宿,结果一阵迷烟吹来,这些人还没反应,就被暴民们给活捉了。
此时,白落和陈梓燮还算是镇定自若,权大公子自幼锦衣玉食惯了,只见过猪跑,几时见过猪圈?尤其是泛着恶臭的猪圈,总是他此刻被捆着手脚,都满脸嫌弃宁愿蹲着赌不愿坐在地上,一张脸黑成了锅底。
夜天泽身为皇室子弟,行事讲究更是不必多说,此刻一边愤恨的瞪着一只虎视眈眈的猪,一边咬牙切齿:“再瞪我,我便命人将你宰了炖肉吃!”
猪优哉游哉的从他身侧走过,细长的尾巴毫不犹豫的甩在了他脸上。
顿时,夜天泽双眸猩红,杀人的心都有了。
见状,权佑天心情大好,讥讽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世子殿下,你省省吧。”
“哼!”
夜天泽本以为来靖州,是高头大马骑着,太守十里外相迎,住的是宽敞宅院,谁能想到迎接他们的是一群暴民!还被关在猪圈里!他至今都还没回味过来。
“等本世子回京,定要追责这些暴民!欺辱皇族,罪无可恕!”
陈梓燮微微蹙眉,不知在想些什么,闻言,只低声道:“我倒是觉得,这些暴民对我们没有敌意。”
闻言,白落也跟着点头,“我赞同。他们虽然给我们下了药,也只是让我们浑身无力没法逃走罢了,更没有对我们用刑或是动手。”
夜天泽闻言,顿时嗤笑一声,鄙夷道:“怎么,难不成他们没杀了我们,我们还要对他们感恩戴德不成?”
陈梓燮和白落两人意味深长的看了这位皇室子弟一眼,皆没说话。
来的时候一共七个人,如今只有四个,陈梓燮心中自然是担忧师菡的安危,可昨日师菡突然离开,他们却被活捉,按理说,昨天他们被抓时师菡应该有所察觉才是,所以,她是有什么别的打算吗?
想到这儿,陈梓燮不禁长舒一口气,抬头看向月亮,乞求她诸事平安。
正在这时,一个汉子拎着端着几碗稀米汤进来,他将米汤放在地上,语气不甘道:“我家二帮主吩咐了,你们这些人不能饿死了,否则我们还要浪费功夫埋了你们。赶紧吃吧!”
“这什么玩意儿?”权佑天盯着地上的稀米汤看了许久,待看清楚碗里的东西是什么后,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眸子,“这是人吃的东西吗?”
“你说什么呢!”汉子闻言登时瞪大了眼睛,凶狠道:“我们这里的人能吃上这一碗米汤都是难得!还要从牙缝里给你们挤出这几碗来!”
权佑天虽然骄横,可也不是没脑子,见汉子那气红了的眼睛,闭口不言。
夜天泽也满脸震惊的看着地上的米汤,低声呢喃:“朝廷不是开仓放粮了吗?怎么会这样?”
陈梓燮抬头看了汉子一眼,笑道:“这位大哥,我们绑着手,这怎么吃呀?还劳烦您替我们松绑一二。”
“松绑?”
汉子揉揉鼻子,轻哼一声,“怎么吃你们自己想办法!我只管送饭!不管喂饭!”
说罢,汉子便离开了。
四人面面相觑,盯着地上的米汤十分无奈。
而他们没看见的是,不远处的院子外,一道白色身影正端着半碗稀米汤,目光紧紧的落在他们身上。
身后,刀一十分不忍的道:“主子,这些王公贵族子弟,咱们虽然不怕他们,可…您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某王爷眼皮子一掀,冷哼道:“可本王除了欺负人,别的都不会。走吧,去看看那位帮咱们解围的壮士去。”
第283章 这位是我未婚夫
借着月色,一道身影迅速的从村子里左躲右闪一路直奔临近村口不远处被散乱的几处房围住的那处独立小院。师菡白日里跟着回村的时候已经观察过了,这些房屋看似散乱,却正好将中间那间院子围在正中央,格外突出。可唯独临近村口的那间院子,看似暴露在外,实则却是被所有的院子庇护在在内。这就好比行军打仗时,最中央的帐子不一定是主帅的帐子,但是往往主帅的帐子一定是隐而不发,且能够迅速召集所有将士,最容易后撤的帐子。
“这村子里看来有人指点啊。”师菡闪躲之余,自言自语道。
白天她虽然劫下了粮食,可这顶多算是个投名状,要想让所有的暴民相信自己,还需要点功夫。师菡如今也就是出入不受限制,可村子里很多地方依旧不能去,说是要等帮主回来,加入龙帮之后,才能随意走动。
龙帮虽然是暴民组成的帮派,可既能够将官府的人逼退,显然真正的战斗力并不是今日汉子那群人,有太多的疑惑缠绕心尖,师菡只得先行自己查探一番。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以师菡的功夫,避开院子外的人摸进去,轻而易举。
她不动声色的撬开房门,屋内一片漆黑,借着月色,勉强能看见屋内一张床,一张柜子,还有一张桌子几个板凳,多余的半点装饰都没有。
且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儿,不算名贵,但也算是有些讲究了。
“呵,品味倒是还不错。”
师菡皱起眉视线扫过桌子,却见桌子上摆着几本书。
她拿起其中一本,借着月色看了眼,还没看清楚,就察觉身后有气息流动。她当即将书卷成卷,朝着那人便袭了过去。那人身子一侧,灵巧避开的同时,却不忘踢开地上一枚设置好的暗器。
‘咔嚓’一声,地上暗器被踢飞的瞬间,师菡忽的放下手,一言不发的看着黑暗中那人。
“夜里凉,怎么也不多穿些?”他语气里似是含着几分无奈,转身吹亮火折子,点起烛火,尚未转身,一双手忽的环过他腰间,将人紧紧抱住。
“喻阎渊,我有点想你。”师菡手里还握着书,脑袋埋在他背上。这些日子没见,她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好像是空了一块。昨天夜里元叔珏说喻阎渊下落不明时,师菡面上虽然故作淡定,可心中多少会有些紧张。
她信喻阎渊不会出事。可当一个人失去过一样东西,再失而复得后,便会格外紧张。
喻阎渊手上的火折子险些掉在地上,他忙吹了火折子,转身将师菡抱进怀里,欣喜若狂,“阿菡,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原本喻阎渊是准备去见一见那些人口中的一人打翻了衙役一群人的壮士的,毕竟龙帮如今要吸纳人,得格外慎重,一旦有官府的人混进来,他这些日子的谋划就功亏一篑了。
结果走到半路,他发现有道身影十分诡异的朝着自己的院子而来,喻阎渊打发了那些人,自己跟了过来。
可他做梦都没想到,那些人口中的壮士,竟是他家阿菡!
师菡满心的欢喜冷静下来后,抬起头捧住他的脸,对上他明亮的眸子,柔声道:“我说,我有点想你。”
“只是有点?”喻阎渊挑起眉头,语气颇为幽怨。
见状,师菡好笑的看他一眼,笑道:“想你这件事很长,要用一辈子来想,所以要循序渐进,不能贪多。”
只需要师菡一句话,喻阎渊就什么怨言都没了,他不禁一笑,点头道:“好,你说了算!”
话音刚落,忽的垂下头,吻了上去。
桌子上红烛滋啦滋啦的跳动,师菡手上的书掉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动。
喻阎渊将人半圈在自己怀中和桌子中间,将这些日子的思念,都化入这个吻中。
就在这是,房门忽然‘嘎吱’一声被人推开,汉子满脸紧张的冲进来,“二帮主,那壮士丢了!”
再一抬头,汉子看着屋内两道相拥在一起的人影,登时眼珠子都瞪圆了,张大了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喻阎渊神色自如,一手牵着师菡,一边嫌弃的白了汉子一眼。
偏生师菡作为女子,也毫无反应,只一脸坦然的看向汉子,朝着他点点头,示意:“找我有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师菡太过坦然,还是喻阎渊的眼神儿太过吓人,汉子到了嘴边的话此刻怎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指着师菡和喻阎渊二人,震惊不已:“这,这…”
师菡抿唇一笑,语出惊人:“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未婚夫。”
“未,未婚夫?”汉子眼睛再度瞪大一倍,此刻的震惊已然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了,他只是不明白,二帮主怎么好端端的,就冒出来一个未婚妻了呢?
见汉子傻乎乎的模样,喻阎渊笑骂道:“傻愣着作甚?还不叫人!”
“二夫人好!”
汉子立马开口,话音刚落,突然反应过来,“那什么,二位继续,我不打搅了,我这就走了!”说着,汉子飞快的转身离开,临走前,还不忘跌跌撞撞的替两人关上房门。
师菡忍俊不禁,笑着摇摇头,“龙帮里面的人,都是他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