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司一九
一日饭后,甄恒神神秘秘凑到寻真跟前,道:“娘,我给你看样东西。”
寻真问:“什么?”
甄恒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娘,你跟我来。”
甄恒打开东边藏物间的门,寻真进去,一眼望见里面的椅子,惊呼道:“人体工学椅!”
寻真快步过去,上下瞧瞧,摩挲着椅背、扶手,问:“小恒,这个哪里来的?”
寻真震惊地看着眼前这椅子,五个脚轮、扶手、椅背、可调节头枕,外观上,几乎与现代的人体工学椅一模一样,工艺也很完美。
难道有穿越老乡?
甄恒道:“是爹做的,我也帮了不少忙呢。”
寻真愣了愣,在原地思索片刻,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
甄恒笑道:“我就知道,这是爹做给娘的。”
寻真弯腰,正要搬起椅子。
甄恒忙上前:“娘!我来吧!”然后一把将人体工学椅扛起来了,偏头问寻真:“娘,这椅子放哪儿?”
寻真指了下:“卧房。”
甄恒出了藏物间,快步朝正房走去。
这么大一个家伙,他拿得轻轻松松,一点不费劲。
不过两年,小恒就从小可爱变成一米八几的大高个了。
寻真感觉很神奇。
人体工学椅放在卧房的案前。
寻真:“谢谢小恒。”
甄恒挠挠头,憨笑道:“娘要是有需要,尽管吩咐,我现在力气可大着呢!”
寻真:“好。”
椅子上积了不少灰,寻真用布仔仔细细擦干净,然后坐上去感受,轻蹬地面,轮子便流畅地转动起来,滑向另一边。
谢漼进来时,寻真正盘腿坐在椅子上,手抓着案沿借力,轻轻一推,椅子便转了起来。
他倚在门边静静看着。
寻真余光瞄见谢漼,不玩了,椅子缓缓停下,她勾勾手,唤道:“漼漼!”
谢漼眉眼含笑,大步上前。
寻真抬起双手,要抱抱。
谢漼抱起她。
寻真勾住他的脖子:“怎么都不跟我说,你给我做了椅子呢?”
谢漼道:“可合真儿心意?”
寻真道:“太喜欢了!”
“漼漼,你太棒了!”
“你怎这么有本事?简直是全天下最全能的人!”
不过是做了把椅子,竟换来她这般夸赞,谢漼心中被汩汩热意填满,眼中笑意深了。
心道,还是得投其所好。
寻真亲了两口他的脸。
谢漼笑道:“一会儿带真儿去个地方。”
寻真:“哪儿?”
谢漼:“去了便知。”
正要出门,谢彦成突然到访。
于私,谢彦成是谢漼的二伯,于公,谢彦成是礼部尚书,官阶比寻真高出许多。不出去问声好,好似有些说不过去。
寻真问:“我要出去跟你二伯打个招呼吗?”
谢漼:“不必,我去即可。”
寻真:“好。”
谢彦成与谢漼谈完公务,临走时,朝正屋望了一眼。听闻侄儿与甄善美如今同住,而甄善美至今未与谢家主动往来,想必是记着当年在谢府的遭遇。他思忖片刻,开口道:“那甄氏今日可在?”
谢漼颔首。
谢彦成道:“当年我们谢家亏欠她,险些害她丢了性命。缮之,你去与她说,若她肯放下旧怨,此后,我家定当以礼相待。”
谢漼:“好。”
谢彦成点点头,正要离开,目光扫过一人。
甄恒正巧从屋内出来,与谢彦成的目光相撞。
甄恒知自己在谢府已是“死人”,便神色如常地移开视线,从容朝另一侧走去。
谢彦成眉微蹙,问道:“那是何人?”
谢漼回头,看了眼甄恒远去的背影,道:“不过新来的小厮,怎了?”
谢彦成只觉那人面容隐隐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摇摇头。
谢彦成走后,谢漼将寻真带去了都城西部的一处宅子。
宅子很大,有五进院落,整座宅子像是建了一半被搁置了,因常年无人打理,显得有些破败荒芜。荒草漫过石阶,门窗残破,廊下蛛网密布。水池表面浮着层绿藻,池水浑浊,呈深绿色。
谢漼牵着寻真的手,慢慢走在小径上。
谢漼:“真儿,我赴濠州治灾前那年冬,可还记得?”
寻真:“嗯,记得,怎么了?”
谢漼:“那时,我已向吏部申请外派泗州,本欲带你一同赴任。又买下此地,等我们回来时,宅子落成,便能带着你和恒哥儿搬进来……谁知,天意难测。”
谢漼本想给她惊喜,等宅子建成了,再带她来看。
“真儿。”
谢漼温柔地唤她一声,轻抚她的脸。
“我早已认定,你是我唯一想共度余生之人。”
“那时,我便谋划与你相守的来日,只是前路未明,不敢轻易许诺。”
后来无数夜里,谢漼才明白,有些话若不及时倾吐,或许永远没有机会再说出口了。
寻真:“……是吗?”
谢漼:“嗯。”
谢漼揽着寻真,走进一旁的亭子,坐下,将她抱到膝上。寻真的下巴搁在谢漼的肩膀上,唇动了动,想问,却没开口。
谢漼侧过脸,亲了亲她的唇,低声道:“真儿在想什么?”
寻真:“……没什么。”
回去路上,寻真忍不住想,如果谢漼那时对她说了他的计划。
那么她的选择还会跟现在一样吗?
寻真想不出答案来。
只庆幸。
还好,他没说。
谢彦成回到府中,夜里,躺在床上,白天那张面孔不断在脑海中浮现。
辗转反侧。
谢彦成想了许久,突然发现那人与恒哥儿竟有几分相似。
谢彦成惊出一身冷汗,脑中居然浮现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想到时,自己也觉得太荒谬,摇摇头,怎么可能?侄儿怎会做出这等事?
却越想越不安,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
黑暗中,孙宜问:“怎了,夫君?”
谢彦成:“无事。”
谢彦成又躺下,心道,明日一早,便去找侄儿问个清楚!
第156章 “赠礼”
纪慎拿着案件审理记录,步履匆匆,往法曹厅赶去。回廊下,五六位同僚正低语闲谈,经过时,耳畔飘来一个熟悉的名字,驻足,听了两句,呆了呆,转身问:“你们在说谁?”
“自然是甄善美!”
纪慎表情困惑。
近日忙于公务,虽零星听同僚说起女官之事,心中诧异,却无暇探问,只打算忙完再作了解。
见纪慎一脸懵,那同僚笑道:“廷秀竟不知?这甄善美的事迹,早已传扬天下,如今街头巷尾都在议这奇女子呢。”
又一人道:“那甄善美可是苏州府头名解元,在青麓书院念的书,廷秀是苏州人士,想来也是那书院出来的吧?”
纪慎下意识点了点头。
“要说这青麓书院,如今算是出了名儿!教出个女解元,不到两年就中了!听说每年开春招生,书院门口挤得跟庙会似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廷秀,你与甄善美年岁相当,又同出青麓书院,可曾见过她?”
纪慎恍若未闻,只问道:“他当真是女子?你们莫要诓我。”
“骗你作甚!圣上都下了诏书,还能有假?”
一人取来邸报递给他。
纪慎读完,僵在原地,陷入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