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羽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中的人,谭莹雪大惊失色,她张着嘴,“你你你……。”
第465章 谭莹雪的下场
孙学雍冷着表情,漠然的看着谭莹雪一脸的不可置信,“东西交出来。”
谭莹雪下意识捂紧袖口,连着退后好几步,“什么东西?这里是我家,你们给我滚出去,不然我就要叫了,让街坊四邻过来看看你孙家这体面人护都在干什么逼迫良家之事。”
孙学雍不打算跟谭莹雪啰嗦,示意两个使役上前制住谭莹雪。
谭莹雪意识到危险,立即跑到院中那口井边,“别过来,不然我就跳下去,让你成为杀人犯。我是被杜家赶出来了,可我姨母并没有不管我,这院子就是她替我租下的,她隔断时间就会来看我一次,要是她调查清楚我死之前发生过什么事,你们孙家别想脱罪。”
还真有几分脑子,孙学雍担心她真跳井,示意使役住手。
“好,我不逼你,不过从现在起,我会安排人或明或暗在你这院子周围埋伏起来,禁止你出这院子半步,你什么时候交出素菊姨娘的身契,就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院子。”
谭莹雪知道孙学雍是孙家读书最多的,不然也不能最有出息。“孙学雍,你这是想将我困死在这里?亏你还是读书人,手段竟如此卑劣,为难我一个女子,我还是你从前的二嫂嫂呢,你好意思吗?”
孙学雍懒得理会谭莹雪的咆哮,示意众人离开。
谭莹雪见众人退出她的院子,赶紧跑到门前一看,门口果然守着两个杀神恶煞。她气得嗵一声将大门扣上,又担心指不定什么时候再来抢素菊的身契,谭莹雪回到屋里紧紧扣紧门,并用桌椅板凳堵在门背后,自己披着被子缩在墙角,警惕的听着一切外间的响动。
等到时间一久,她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拉开门背后的桌椅板凳,悄悄去到大门背后查看,果然还守着人。
接下来的几天里,她试着从后果逃,有人守着。想趁夜翻墙,腿刚搭到墙上,墙外就有人咳嗽,提醒她有人在。
过了四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日子,谭莹雪除了水以外什么吃食都没进过,她饿得浑身泛力,不得不得新思考是否要放弃抵抗,她可不想真饿死在这里。想要素菊,也是在当初孙妤找回欢姐儿,她自知无法再从孙家得到好处而为自己留的后路,毕竟素菊的身契在她手里,只要将她一卖,那就是白花花可以令她过好日子的银子。
现在银子没到手,难道她就要饿死在这破院子里吗?
又想她就算是饿死了,孙学雍进来拿走身契,她照样没讨到半分便宜,太不值当。
谭莹雪想通了。
在第四天下午,她缓缓走向门口,平日轻轻可拉开的门她要用力拉。
门外守着的人听到动静,转身时,就时见谭莹雪身形单瘦,面目憔悴的抬起手,手里拿着一张纸,素菊的身契。
孙学雍拿到身契,谭莹雪就得到自由。他急急赶回孙府,将身契交到玉晖院。
梁太太看着身契,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她叫来素菊,将身契还给她。
素菊看着这张可以决定她生死的身契,激动得泪流满面。扑嗵一声跪在地上,不停的朝孙学雍磕头。
孙学雍只受了一拜,便告辞离开了。
梁太太则移步去看欢姐儿,留下素菊一个人在堂屋,她先望着那张身契发了好一会儿呆,然后发泄似的将身契撕了个粉碎,她的人生终于不必再受人协迫了。
可是谭莹雪还活着,她还在京城,指不定什么时候又欺上门来作妖,打扰她的太平日子。
素菊决定不忍她了,她要防范于未然。
谭莹雪将身上从孙府带出来的衣饰都当光了,美美的挥霍了几日。惟一不足的是身边无人侍候,什么都得自己动手。她埋怨细蕊不辞而别,管丢下她不回来,怀疑她是不是重回大理寺卿府享福去了?
谭莹雪找到大理寺卿府,想要回细蕊继续侍候自己,结果连门都没进去,便被守门的小厮轰得很远。杜家这样的绝情冷酷,她却无可奈何,直恨得谭莹雪心肺炸裂。
她骂骂咧咧的走在大家上,奇怪的反应惹得不少人侧目。她又只顾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所以没注意到人群里有几双不一样的眼睛。
夜里,谭莹雪吃了从芙蓉楼打包的外卖,脱了外裳躺下睡觉,迷迷糊糊之际,被人捂住口鼻,没挣扎几下便彻氏晕死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一个充满胭脂味儿的屋子里,她怅然的望着屋子里颜色鲜亮,气氛暖昧的布置,心莫名的发紧。一个头带大红花,身材圆润,唇边有痣的妇人拿着粉色丝巾推门进来,“哟,你醒啦。”
听着这粘腻的声音,谭莹雪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煞白的盯着她,“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妇人来到床前,很是满意新货的漂亮脸蛋,毕竟她这里是私窑,不及高级伎馆体面,哪里有什么好货色愿意到她这里来挣钱?“我姓容,这里的人都叫我容妈妈,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女儿了,只要你好好听话,妈妈我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谭莹雪直觉身心一直往下沉,又恐又怒的瞪着容妈妈,“呸,你是个什么东西,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你也配当我阿娘?我呸……。”
容妈妈八面玲珑的表情在谭莹雪语声落地时敛得干干净净,她坐在圆矮凳上,翘起二郎腿来,没有半点儿这个年纪该有的风韵犹存,冷冷的盯着谭莹雪,“死丫头,你敢这样跟老娘说话,肯定也猜到这是什么地方了。不错,老娘这里是私窑,而你是刚刚被卖进来的婊,子。我可不管你从前有多威风多厉害,你既然是老娘花五百两银子买来的,就要好好守着老娘定的规矩,要是不好好接客,给老娘赚银子,老娘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心里想到是一回事,被人这样明白着告诉又是另外一回事。
此刻的谭莹雪,就像被雷在头顶不停的轰炸,没有比这更令她愤怒和绝望的了。
“是谁,是谁干的缺德事?敢卖了我,他不知道我的身份吗?”她浑然忘了,之前她也想干这样一件缺德事。
“你这样的丫头老娘见得多了,少在这里唬我,老娘不是吓大的。”容妈妈一挥手,然后站起来,“既然醒了,就好好梳洗梳洗,老娘已经把你的牌子挂出去了,从今往后‘雪娘’就是你的名字,记住了。”
谭莹雪见容妈妈这样绝决,她终于认清现状,又见容妈妈转身要走,赶紧冲下床跪在地上拽住她的手,卑微的祈求道:“妈妈妈妈,先前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顶撞您,求求你放我走吧,我可是大理寺卿杜大人的外甥女,身份贵重,怎么可以沦落到私窑干这种下作的事?你把我送到大理寺卿府,我姨父一定会给你好多好多银子,求求你。”
容妈妈居高临下的看着谭莹雪,笑道:“大理寺卿府的外甥女?呵呵……,有住在那么寒酸地方的大理寺卿府的外甥女吗?我告诉你,别想着耍诡计,好好给我接客,你要是表现好,或许我还让你去大理寺卿府走走亲戚,不然你就在这里等着被千人乘万人骑吧,哼……”
容妈妈甩开谭莹雪,迈出门口时还吩咐看守的人,“都给我看好了,这可是要做我们窑子头牌的货。”
谭莹雪恐惧不安的看向门口,她突然铆足劲往外冲,结果被人推回去,并将门牢牢关住,任她在门后如何拍打哭喊,硬人无人应她。
“放我出去。”
“你们这些混蛋,该死的混蛋,你们不要命了吗?”
“敢这么对我?放我出去。”
……
第466章 夏莲的命
一座不起眼的茶馆里,一个带着斗篷帽围着面纱的女子面前,坐着三个混混一般的人物。
坐中间的混混推给面纱女子四张银票,还有一张卖身契。
面纱女子只拿了卖身契,将那四张银票又推了回去,“我只要卖身契,这四百两银票就当我给三位的辛苦费。”
混混的辛苦费原先说好的是一百两,现在加在一起五百两全给了他们,混混裂着嘴笑,“姑娘是个爽快人,那我们哥儿几个就却之不恭,以后再有这种事儿,姑娘只管招呼,哥儿几个给你打折。”
面纱女子没说话,起身就离开。
其中一个混混道:“哥,这主顾这么大方,以后要是傍上她,咱们就发大财了。”
拿银票的混混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人家一个铜板也不要的意思是不想与咱们有半分牵扯,这是酬劳,也是封口费,你懂不懂?”
面纱女子掩着满心的激动往孙府走去,快到孙府时她取下了斗篷帽,也解开了面纱。
大门口有人与她打招呼,“姨娘回来啦!”
素菊笑着点点头,“嗯。”
傍晚孙学雍回来便听说了此事,他在书房沉默了许久,还是决定将在谭莹雪身上发生的事告诉周老太太。
周老太太听闻此事,有些目瞪口呆,然后说了句,“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个人。”
孙学雍不反对这句话,继续言道:“孙儿原本是担心谭氏闹出幺蛾子,这才派人盯着她,没想到竟无意间发现了这桩事情。因为牵扯到大房,孙儿不敢隐瞒,特来跟祖母支会一声。”
“这件事你做得好,不过到我这里就罢了。”周老太太显然很疲累,近日发生太多的事,她心绪起伏波动大,觉得自己越来越无力张罗些事,力不从心。
“不用向大伯母支会一声么?”孙学雍觉得很有必要告诉梁太太,毕竟素菊能将谭莹雪卖到私窑那种不见天日的地方,说明也是个心狠手辣的。
周老太太叹息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谭氏那是咎由自取,难道只准她算计旁人,旁人就不能算计算计她么?这个人一辈子张牙舞爪,总算报应到自己头上了。素菊这样做也是逼不得已,她原本谭氏身边毫无可能出头的奴婢,如今终于有了体面,想珍惜也在情理之中,料想她不会做出什么对大房不利的事情来。”
孙学雍沉默着想了想,觉得周老太太说得在理,“孙儿知道了。”
孙学雍又坐了一会儿便告辞了。
约莫孙学雍出了瞳晖院,周老太太对章嬷嬷说,“牵制谭氏交出素菊身契这事是瑜姐儿的主意,既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也该将事情结果告诉她一声。厨房不是新来了几尾鲥鱼养在缸里吗?明儿让绿珠去摄政王府走一趟,带两尾鲥时去,叫二姐熬汤,好好给瑜姐儿补补身子。”
章嬷嬷点头应下了。
一只冬雀停在明德院的屋顶,复又落到院中一株青松上,采玉拿着一把新剪的腊梅过来,脚步声将冬雀惊得飞得好远。
苏瑜盖着绒毯歪在绣榻上看书,手里抱着一个镂空银丝绣炉,暖和得很。
“姑娘,闻闻这梅花多香啊,奴婢才从枝头剪下来的,瞧瞧,这枝条还冒枝浆呢。”采玉站到绣榻前献宝。
蝶依赶紧挑了个鼠釉碧蓝花瓶递过来,“快来,放进去,我搁到窗前,风一吹,肯定满屋飘香。”
采玉很赞成蝶依的建议。
苏瑜看着二人忙活,这样平稳的日子令她的心情也异常温和平静。
又听采玉说,“刚才二姐还剪了几枝梅花到厨院去,说是要做什么梅花酥,梅花糕还有梅花羹,奴婢还笑话她跟梅花僵上了。”
“她夫君要回来了,心里正美着呢,让她折腾去吧。”蝶依打趣道。
采玉却偏过头来对苏瑜说,“姑娘,你仔细听听,蝶依这话是不是带着点儿酸味儿啊?”
苏瑜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还真是。”
蝶依羞得满脸通后,追着采玉便要打,“好你个采玉,敢打趣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蝶依追着采玉打闹,苏瑜搁下书册,突然觉得这一幕好熟悉。
是了,从前都是夏莲追着采玉打闹。
一想到夏莲,苏瑜脸上的表情渐渐淡了下去。
“你们又在闹什么?也不怕冲撞到主子。”
袁嬷嬷撩开珠帘进来,身后跟着孙家瞳晖院的绿珠。
蝶依和采玉停下追闹,苏瑜看着绿珠笑道:“绿珠,你怎么来了?”
绿珠极有规矩的跪下给苏瑜磕了头,起身道:“是府里有了几尾鲥鱼,老太太惦记着王妃,命奴婢给王妃送给补补身子。”
“你上复外祖母,多谢她惦念。”
“鲥鱼已经给到二姐手里了,奴婢瞧着二姐那里好多梅花,多嘴问了一句,她说是要做什么梅花酥,王妃,奴婢斗胆,想多呆一会儿,让二姐做的梅花酥也给奴婢拿一份回去孝敬老太太可好?”
绿珠跟了周老太太快十年了,周老太太原给她指了一门婚事,对方是孙家管田产的年轻管事,谁知那管事老娘拿了绿珠的八字去合,没合上,还说绿珠的八字克夫克子,不宜与任何人婚配,就连与她沾边的人都会有不幸,便委婉的拒绝了这门亲事。老太太知道气得狠了,她不信这邪,执意将绿珠留在身边侍候。这么些年了,绿珠对老太太忠心耿耿,侍候起老太太尽心尽力,以报老太太的维护之恩。
“是你想得周到,是我疏忽了,理应如此。”
绿珠又跪下磕了个头,“奴婢谢王妃。”
“你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你又是外祖母身边服侍的人,快起来。”
“是。”绿珠起身后,又曲膝道:“王妃,老太太不仅让奴婢送鲥鱼过来,还让奴婢给王妃传几句话。”
绿珠便将孙学雍如何从谭莹雪那里拿到素菊的身契,又如何担心谭莹雪闹事故此派人暗中观察,尔后素菊如何安排人迷晕谭莹雪,将其送到私窑之事道出。
屋里所有人都听得惊叹不已,苏瑜默了好久才道:“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也不怪素菊出此下策。”
绿珠连连点头,“老太太也这样说,雍大爷本想将此事告诉大太太,老太太阻止了,说还是不提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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