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羽
冯氏一语中的,岳云眉气得直跺脚。
韩氏这会子终于醒悟过来,此次之祸居然是由曲恒的口传出去的。晕哦,亏她还觉得候爷家的小郎有眼光,这回去肯定得在大嫂嫂面前好好说道说道,不然小郎真去圣驾面前求了旨,那候府不就要娶个搅屎棍回去?罢了罢了,还是把这好媳妇留给宁威将军府吧。
韩氏最怕事,连带着以为候府也和她一样怕事。
“亏我和阿芳平日里还与她交情不错,她竟藏着这样的祸心。”岳云眉仍旧意难平。
冯氏略略宽慰她,“你且让着她些吧,别忘了曲家与我们岳家有恩。”
“我倒觉得此事回京到侍郎家说一嘴也好。”庞老夫人拿眼斜了斜霍静芳,对着冯氏若有所示的笑笑。
冯氏立马会意,若到侍郎家说一嘴,她家女儿如此禀性遭岳家亲眼撞见,再想将曲恒嫁进岳家便是不要体面,侍郎家如何也是要三思的。
“阿恒是不像话,不过不能闹得沸沸扬扬,只叫侍郎两口子晓得也好拘拘恒姐儿的性子。”
岳云眉一听阿娘应了她的提议,立马就高兴了,“还是阿娘疼我,给我出气。你不知道那日我和阿芳受了老大罪,……。”
岳云眉将那日她与霍静芳离开曲恒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冯氏几次拿眼向霍静芳确认她的姑娘没有信口开河,霍静芳却是一一点头,全然默认岳云眉话里的真假。
“……您瞧,这是我拿手去薅草寻路时被带刺的树枝划伤的,好在阿瑜拿药给我及时处理了,否则说不定会留疤呢。”
第62章 出事了
冯氏一瞧,还真是,她的姑娘几时吃过这样的罪。
韩氏赶紧问霍静芳,“你呢,身上可有伤?”
“我就是摔了好几次,脚踝伤着了些,也都敷了药,好多了,阿瑜那里的药真神奇。”
“你俩这样夸赞那梧桐山庄的苏娘子,必想结交得不错?”庞老夫人意味不明的开口,“她真有你们说的那么好么?”
“是啊,阿眉,你们可知道她是个下堂妇,难道自身就没什么问题么?”冯氏也担心苏瑜待两个姑娘这样好是有所图谋。
霍静芳道:“我是在回来的途中阿眉告诉我才晓得的,像阿瑜那样的人,品貌性情那样出色,谁娶了她不是福气?”
“嗯,而且我还知道她不是被动让夫君家休出门的,而是她自己使了点儿手段逼迫夫家休她出门。她还说嫁人这事没意思,这辈子她就在梧桐山庄过一辈子,要是觉得无聊了就天下走走,遍赏名山深水,活个逍遥自在。”
庞老夫人和冯氏面面相觑,被岳云眉说得十分愕然。
或为男子,这番话自然大气豪迈。
若是女子,这番话便有些违背伦常。
这个苏瑜,果真不能以俗眼观之。
“起初我还以为苏娘子得知你们的身份必有所图谋,如今看来到是我多虑了。”冯氏彻底松了口气,如今她到愿意岳云眉与之深交了,有这样想法之人必是心胸豁达之人,阿眉和她在一起定能近朱者赤,多少收敛些燥劫性子吧。
“阿娘想的和我开始想的一样,和她真正接触后才知道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岳云眉继续说着苏瑜的好。
“你们这一通说,都弄得我想见见苏娘子了。”庞老夫人笑道:“改日我定要请她到府上坐坐。好了,你们也累了一日,赶紧去歇歇吧,远哥儿定了三日后起程回京城,你们也都赶紧收拾收拾,看看街上那些小玩儿意你们都喜欢什么,都买来一并带回京去。”
曲恒逃出花厅,泪水很快就收住了。
本想赶紧躲回屋里避免岳云眉出来找她算账,可她更想听听这些人和庞老夫人说什么。
她先是听到岳云眉和霍静芳迷路后在山中如何艰难找路,残枝尖刺划破了她们的衣裳和裙子,身上多处都被划了些小伤口。她就恨怎么那些残枝尖刺没划破霍静芳的脸,只要她的脸烂了毁了,或许岳远就看不上她了。
又听到她们淋着大雨走了好多的路,敲了好几家农门都将她们拒之门外,她们很狼狈,在泥水里摔了好几跤,膝盖都磕破了。她又恨怎么没把霍静芳的腿脚给磕破,她成了残废岳远肯定也不会放在眼里。
又又听到是梧桐山庄开了门,苏瑜在她们身份不明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冒雨迎她们进门,并且吩咐婆子又是抬水沐浴,又是温热姜汤,又是可口美味的饭菜吃食。
在听到最后一段时,发现和沈莹描述的被休事实有出入,不过有什么关系,她又不关心这个。那么多人都不愿给霍静芳那个小贱人开门,为什么苏瑜要去冒这个头,毁了她精心的布局,不仅如此,真的一旦让她父母知道此事,虽是仗着宠爱在身不会被多加责骂,可父母哪儿还有脸和岳家说亲?
苏瑜,苏瑜……。
曲恒将一切过错都推到了苏瑜身上,今日又被岳云眉那样逼迫,她急需出气,急需报复来平复内心的曲折和怒火。
下午她去云来楼见了沈莹,虽说不清楚她为何要帮她,但愿她能给自己带来好消息。
还有三天,三天之内她必须要叫苏瑜好看。
曲恒这一等就足足等了两天,第三日一早沈莹派来一个婆子递给她一张字条。那字条上的内容叫曲恒大吃一惊,怪不得苏瑜那贱人显得财大气粗,就是干货就压了两车子随霍静芳送回来,原来是有恃无恐啊。
第三日晌午,曲恒借口要买些好玩儿的小玩儿意回京城送给小姐妹,带着丫头出府。
她让丫头去买物件儿,自己乘坐的马车则拐道去了县衙……。
第四日早晨,太师府的外客们已经准备就绪马上动身起程,曲恒半撩着车帘子,看着大批衙役朝锦绣坊而去,唇边勾起得意骄傲的笑。虽然接下来的戏她看不了,但苏瑜的下场她想想就舒心。
苏瑜正准备用午饭,今日苗二姐做了醋鱼和酒酿丸子,再配上一碗白白的米,那滋味……。
苏瑜刚要起筷,大有突然不顾规矩冲进来,袁嬷嬷要去拦,苏瑜去拦住她,眉宇紧拧,“出什么事了?”
“姑娘,洪掌柜被抓了,锦绣坊被查封了。”
袁嬷嬷听得气一抽,苏瑜倒镇定,又问:“什么罪名?”
“说是咱们锦绣坊卖假货,有个太太买了支顶贵的珠钗,生辰宴上被人认出是西贝货,她觉得丢尽了脸这才告到衙门里,县老爷派衙役搜铺,果真搜出一整盒子西贝货,当场就将洪掌柜给羁押了。”大有眼睛都急红了,过来这一路心一直乱跳。
这是人证物证俱在呀,到底是冲她还是冲洪掌柜去的?
“其他干货铺子可有动静?”
大有摇头,“奴才就只到锦绣坊送东西,看到衙役封铺就向围观的路人打探,得了消息就立即回来给姑娘报信了,干货铺子那里奴才还没去瞧呢。”
“袁嬷嬷,让祥哥儿骑马进城,快去快回。”
“是是是。”袁妈妈慌里慌张跑出去。
“你也下去吧,在这里等着也没用。”
“是,姑娘。”
苏瑜重新坐回方才吃饭的位置,雪娇小心冀冀的问了句,“姑娘,您没事吧。”
“没事,吃饭。”苏瑜重新起筷,开始机械的往嘴里塞东西。
采玉端着汤碗进来,雪娇借着时机出去,找到蝶依说了方才大有的话。蝶依大惊,觉得这是大事,必得禀报。
雪娇折身回苏瑜身边侍候,蝶依折身回了屋。
不久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打袁嬷嬷头顶飞过,打发完祥哥去办差,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此事该向孙家老太太回个话,以防万一。
但此事得找个信得过,又是个妥的人才行,她想到了祥哥儿媳妇。
于是祥哥儿出门不久,祥哥儿媳妇也出门进城了。
祥哥儿到了干货铺子前,看到大门紧闭,门上贴着封条,连街边看热闹的人都没有,显然是封了多时,他又走了两间干货铺子全被查封。
祥哥儿媳妇不会骑马,坐着马车在孙宅门口下车时祥哥儿已经在回去的半路。
周老太太听了祥哥儿媳妇的话,也民愕得万分诧异。她稳住没慌,苏瑜在上河县有哪些置业她是晓得的,忙忙吩咐章嬷嬷差人赶紧去看。
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县衙的衙役王捕头就到了。
祥哥儿媳妇避到内室,章嬷嬷扶着周老太太坐下。
“老太太,小的有礼。”
捕头王还和从前一样客气,但周老太太仍不敢放松警惕,“王捕头工务繁忙,不知今日前来是……。”
王捕头道:“老太太,县老爷让小的给您传句话。今早有人到衙门口敲鸣冤鼓,状告锦绣坊卖假珠钗,县老爷令小的带人到锦绣坊一搜,果真搜出一匣子假珠钗,小的当场就将洪姓掌柜羁押。晌午又有人到衙门口敲鸣冤鼓,说是吃了西街干货铺的干梅子拉肚子,人都拉晕了,小的本想将干货铺的掌柜羁押带走,岂知他说他只是个干活的,真正的掌柜是锦绣坊的洪掌柜。县老爷再由洪掌柜供出锦绣坊的大东家竟是老太太您那个被沈家休弃的外孙女苏瑜,显然干货铺子的大东家也该是她无疑。小的本该将苏瑜羁押到案,但县老爷说念及与孙家还有些情分在,便请老太太做主私下与苦主联系,好在没出人命,多多赔些银钱消灾便是,只是您外孙女苏瑜在上河县是呆不得了,限了她三日之内自行返回原籍下河县,逾期未返,就请老太太谅解县老爷职责所在,要派小的亲自送苏姑娘回下河县了。”
第63章 不找事不怕事
县老爷一番话,已经是很给周老太太颜面了。
只是周老太太尚未弄清局面,她不相信苏瑜会干那卖假货的下作事,只能先应付王捕头,等见到苏瑜再作打算,“劳烦王捕头回去告诉县老爷,就说让他费心了。”
王捕头作了一揖告辞,估摸着人走远,章嬷嬷道:“老太太,此事颇为蹊跷,瑜姑娘可不是那上不得台面的人。”
“瑜姐儿什么禀性你我心里皆有数,你赶紧派人……不,你亲自走一趟,将瑜姐儿带来见我。”
得到干货铺子被封的消息,苏瑜知道不是洪掌柜被人盯上,而是她让人盯上了,还是用那么蹩脚的借口,实在可笑。
回想近期她并未得罪什么人,就算是远的例如来梧桐山庄骚扰她的刘大郎也找不到她头上,那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她在无形中得罪了什么人而不自知么?
锦绣坊出了事,干货铺子出了事,若是洪掌柜找不住交待她出来,如今也该有衙役上门。她让人在山前盯着,没等来衙役等来了周老太太的心腹章嬷嬷。
从章嬷嬷处知道洪掌柜将她卖了出来,是县老爷顾念着与孙家的情份才没让衙役上梧桐山庄让她难看。他哪里是顾念与孙家的情份,他顾念的是在吏部供职的孙学雍。
叫上大有和几个得力的丫头,苏瑜随章嬷嬷上了回孙家的马车。
那一路想得最多的则是洪掌柜的为人和性情,都不像是个出事会将她卖了的人。那一辈子洪掌柜是为给他阿娘求药到的京城,用尽银钱落难街头。还记得那日落大雨,他为给老娘遮雨脱光了身上的衣衫为老娘遮雨,自己在雨中冻得瑟瑟发抖。她正巧乘车路过瞧见,便想着日行一善给了他把伞。不久她到药行查账,碰到洪掌柜在药行打杂,问了才晓得他不够钱买药,便想着干活抵药银。这是个孝子,苏瑜不忍他弃老母不顾,便传话免了他的药钱,可洪掌柜感恩,只要一有空便到药行干些杂活儿。日子一久,苏瑜发现这人很有卖货的才气,药行里那些积年的老山参全都是他卖出去的。渐渐地,他便留在了药行,从打杂做起,一路做到统总。
她专程去查过洪掌柜的底细,他是福州人,离上河县并不远。所以这辈子想做生意就去福州城高价将他请来,他上有老母要奉养,下有妻儿要供养,谈妥诸项事宜他便在锦绣坊担任掌柜。
这次她无论如论没想到出了这点子事洪掌柜会让她卖了。
在孙家门口落车,苏瑜直接到了周老太太的院儿里。
周老太太拉着她的手,问得急切直接,“这一路可好?你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要这样釜底抽薪的害你?”
苏瑜也表现得毫无头绪,“阿瑜细想近些时日诸事,真没记起无意间得罪过谁。”
“县老爷的话章嬷嬷可都说于你听了?”
苏瑜颌首一点,淡淡的眉宇间竟是稳敛,“外祖母,阿瑜不愿做个糊涂的人,此事定要查清楚。首先,阿瑜不信洪掌柜会将阿瑜给卖了,其次,这其中必有关窍,而且我肯定想知其中究竟,必得从洪掌柜处着手。”
“洪掌柜处事是妥,但他毕竟只是个下效之人,为求保命或是脱身,将你卖了才是正常。”周老太太觉得苏瑜虽有智谋,但到底年轻,这世上人心是最难测的。
苏瑜仍旧摇头,“不,我信洪掌柜,必须想法子见他一面。”
“县老爷已是给足了咱们颜面,想见到洪掌柜恐怕没那么容易。”
“只要有心思,世上无难事。”苏瑜笑着说,然后便吩咐采玉喊来大有,交待了他几句话,又让他拿上银票去天黑去探监。
周老太太看看苏瑜吩咐下差,言语精准独到,毫不拖泥带水便将事情交待清楚明白,如此圆滑老练,哪里像个十九岁的姑娘?分明就是个常年处置后宅府务庶务的内宅妇人。
周老太太内心感叹不已,实在想不透与沈家一场不美满的婚事怎的就成就了如今的苏瑜?沈家有这大本事?
“查清又如何?若对方是咱们惹不起的人你找上门去也只会是碰钉子。”周老太太言语沮丧,她突然想到这何尝不是个带苏瑜进京的好契机?
惹是她苏瑜,若对方是钉子,她就是融铁的火。
她不找事,但决不怕事。
“这上河县你是呆不得了,苏家又有那样一个继母,阿瑜,你可有何打算?”周老太太再次试探的问。
县老爷限期三日,这三日之类她必将事情原尾弄清明,尔后再做打算。“不急,外祖母,两位苦主可都找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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