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羽
傍晚时候,舍副将偷偷随接粮草的徐家军进了军。
很快徐元铮就得到了消息,并回禀给了宣祈知道。
宣祈做了部署后回到了博闻苑,那时苏瑜正歪在窗边的美人榻上,看外头女使们给廊下点灯。
身后响起动静,不用回眸也知道来人是谁。人生活在一起久了,真是很容易熟悉到不用说话,只听动静就知道是他来了。
蝶依曲了曲膝,“奴婢下去传晚膳。”
宣祈颌首,然后走到苏瑜身边,他有一下午没见着她了,但每见她一次发现她的身子越来越好,他便十分欣慰,“看什么呢?”
正巧最后一盏灯挂上去,轻轻摇晃了几下,苏瑜浅浅笑道:“瞧灯呢。”
说完,回过身来。她的脚上还缠着绷带,她看过伤势,已经长了新肉,用不了多久她就能下地走路了。
“刚刚苏夫人在这儿陪我说了好一会儿话,我才知道算起来她还是你的表姑母。”
蝶依撩开帘子,女使们送进来五菜一汤。全是清淡的吃食,但看上去却令人食指大动。宣祈抱起苏瑜往餐桌去,边走边说:“她来陪陪你也好,可排解排解无聊。”
坐下,苏瑜抬头,“你呢,下午都在忙什么?”
坐到她身边,宣祈也没隐瞒,说出来就当给苏瑜解闷了,“前几日的战事,我让徐瑛把南宫鹤身边的一员大将贺奔给掳了,陈国的吴升居心叵测,或者更是碍于陈国王君在北国王面前的地位,想救贺奔博份人情。”
眼前的碗中被放着一块鸡肉,汤汁在碗底铺陈开来,苏瑜拿起箸夹起尝了一口,很好吃,“这个吴升,对北国还真是讲义气,就是不知道他这么付出,那贺奔会不会看在眼里?”
“今早吴升的副将跟着出城接粮草的徐家军出城了,刚才也跟着接到粮草回城的徐家军回来了,匆匆忙忙去见吴升,料想肯定是想到什么法子要救贺奔吧。”
苏瑜暂不关心吴升的副将带回来什么救人的法子,而是问宣祈,“你不会无端把人掳来……。”
伸手宠溺的摸着她的头发,微凉的触感就像一匹上等的丝绸,“通阳驻扎着陈国五万大军,可还有十万陈国大军却悄悄绕过徐家军的视线往杨山隘去了,现在就埋伏在杨山隘的西北边。”
杨山隘,苏瑜从洪掌柜那里听说过这个地儿,那里盛产刺梨,刺梨拿来泡酒,最是补养人。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地方居然也会沦为后备战场,“他们埋伏在那里做什么?”
“按说杨山隘处于通阳府的北方,这里的战事一起与那里并未有什么牵扯,可一旦通阳边坠失守,后方若要支援,杨山隘是最近也是增援速度最快的必经之地。”
解释到这里,苏瑜没有不懂。“也就是说陈国一边假意与大唐联盟,一边又对北国表忠心?”
这算是客气点的说法,说得难听点儿就是陈国大军在大唐当搅屎棍,一边又背叛大唐。
“陈国不可能知道大唐有个叫杨山隘的地方,这也是北国提供的消息?”
这回宣祈微微摇头,“这个不好说,毕竟为了这场战事,大唐做为主战国,也是有把部分地方的舆图交到陈国手中,好让他们方便调兵遣将。”
“我看你半点不着急的样子,是不是已经想好对策了?”
轻点她的小鼻尖儿,宣祈说:“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你要做好的就是好好吃饭,把身体养好。”
她也恨不能立即就好,毕竟成江城里还有个让她放不下的牵挂。
几日后,一个阴天。
斥候来报,廖副将带着北国两万骑兵,五千步兵大约在一个时辰后会抵达边坠城外。
消息传到博闻苑,苏瑜正坐在院子里,手心掬了一把米,不时撒几粒给腾上腾下一群麻雀。
“北国的骑兵近些年以骁勇驰名,想不到贺奔在南宫鹤眼中这么值钱。”
苏瑜在喂麻雀,宣祈坐在她身边看着石桌上一盘棋。棋已分出胜负,他赢了,苏瑜输了。只是苏瑜耍赖,觉得宣祈赢了她四目半,让她输得太难看。于是给宣祈出了个题,让他想法子下倒棋,让自己最后只输他一目半。
宣祈惯着她,真在那里细细研究。
徐元铮一辈子戍守边坠,他知道怎么应付,所以对于来势汹汹的北国骑兵,他也不用费什么心。
“你说是咱们的骑兵厉害还是北国的骑兵厉害?”苏瑜又扔了几粒米出去,三只麻雀争相进食。
有风拂过宣祈的俊颜,他的唇边挂着看不出情绪的笑,“各有千秋,只是现在徐家军的骑兵在人数上要落后些。”
在人数在落后,也就是在战场上要硬拼了。而且近日她闲来无事听到的战况,也知道了些事。徐家军戍守边坠,兵力雄厚,可北国敌军也不是吃素的,为了能赢这次战事,北国王可谓不遗余力出动。一场战事下来,总有一方打得吃力。
看苏瑜沉默凝思的样子,知道她在想这次的战事,宣祈取子换位,继续言道:“你放心吧,咱们大唐的骑兵不是吃素的,徐老令公对战经验丰富……。”
“经验再丰富,打起战来总归是要死人的。”普天之下,也只有苏瑜敢打断宣祈的话。
宣祈又捡起一子,他能理解苏瑜的悲天悯人之性情,只是打仗自古哪儿有不死人的?能控制的也惟有将士牺牲的数量罢了。
“你们大男人对战事的理解与我们女人不同,不然也不会有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样的话出来了。”拿眼瞟着宣祈,叹息中满是善意,“且不说咱们现在的兵力过于分散,通阳这里是绝对不能败的,可是函谷关的北国敌军人数却在我们之上,若是我们控制不好,只跟北国敌军拼人数,这仗战能胜是能胜,只是我们也会牺牲很多的将士,陛下,谁人没有父母兄弟族人亲朋?人没了,于一个家庭而言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宣祈手里的棋下不去了,苏瑜的话给了他很大的触动。
“适才说到这次前来的骑兵比较多,陛下,我倒有个主意或许能减少徐家军将士的牺牲。”
宣祈一别好以整暇的看着她,“什么?”
苏瑜眼中掠过狡黠,将手里的米全都抛洒出去,引来所有麻雀争相抢吃。
第774章 神秘的主意
宣祈一时间没懂,苏瑜叫来蝶依如此之般一说,蝶依立马眼露欣喜,然后转身出去通知徐元铮做准备了。
宣祈则无比赞赏的看着她,“我的阿瑜,不仅有经商之才,还有作战之能,果真有母仪天下之风范。”
苏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先别急着夸我,等这一仗下来再说吧。”
那厢徐鹏穿上盔甲准备出城迎战,临行前,徐元铮神色凝重,“不管北国敌军动什么歪心思,真刀真枪伤到身上是真会出血的,切记不可浮躁行事,一切按计划进行。”
“是。”
徐鹏刚要出门,却见蝶依突然出现在门口,“等等。”
徐元铮往前走了两步,“蝶依姑娘,可是陛下有何吩咐?”
蝶依曲了曲膝,笑着将苏瑜的主意说了。
徐元铮听后满脸惊诧,徐鹏也叹道:“这主意太巧,果真只有心思细腻之人才能想到。”
“你也别废话了,北国敌军就要到了,赶紧下去准备。”
“暗,父亲。”
徐鹏离开将军府,没过一会儿,城中所有的豆子敷料铺子里的东西全被搬到城楼上,城楼上的侍兵十分不解的看着这些占道的豆子敷料,问徐鹏,“二将军,您把这些喂蓄生的豆子敷料搬到城楼上来干什么?我们都快没地方站了。”
徐鹏一脸神秘,“现在是占道,一会儿有妙用,别废话,让一队和二队的弓箭手做好准备,一会儿咱们要大杀四方。”
侍兵还是一脸懵逼。
半个时辰后,先是听见一阵排山倒海般的马蹄奔跑声由远而近,一群看不到尾的黑压压的人头像一块巨大的黑幕攒动而至。
徐鹏站在城楼上兴奋得两眼泛光,“终于来了。”
与此同时,陈国将军吴升也没闲着,他是知道今日北国大军会来攻城的,他不能确定的是徐鹏会不会像上次一样要求他带陈国大军去迎战。算着时间北国大军应该要抵达边坠城外,徐鹏那厮还没在他面前出现。
他不由得松了口气,因为养了这些日子,再重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徐鹏真要要求他上战场,他上哪里去找借口?辛好他没来,他没来自己就能按与与南宫鹤商量的计划行事了。
“属下有一事不明,将军,我总觉得今日的徐家军怪怪的。”
现在的吴升眼中只想完成南宫鹤的计划,让北国欠他们陈国人情,敏锐度大大降低,还是舍将军嗅到一丝不寻常,说出了心中疑虑。
“哪儿怪?”他想说舍副将多心,“徐家军本就不按常理出牌,不然上次也不会只让咱们陈国大军去当马前卒了。”
舍副将说:“北国大军两万铁骑五千步兵袭来,怎么徐鹏只在城楼上准备弓箭手?难道只有他们有弓箭手?北国大军就没有吗?北国骑兵可都是万能的,骑在马背上个个如履平地。”
听舍副将这么一说,吴升倒真觉着一丝不寻常了,“难道徐鹏要认输?”
舍副将万般无语的看着吴升,这个将军在陈国知名度不高,因着宫里得宠的才人是他表妹,这才得了这么个表现的好差事。他不犯糊涂的时候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特别是在战场上,但论起战术之类的,也的确是没眼看。
“将军,属下担心这其中有诈,咱们要小心行事?不若等北国大军兵临城下,看看徐二将军如何反应咱们行动好不好?”
舍副将的提议并未提到采纳,吴升现在满心满眼是想着赶紧将贺奔救出去,然后在南宫鹤面前立个大功,“本将军不管他们在战场上尔虞我诈,我现在的任务是赶紧把贺奔给弄出来,好让他替南宫大将军办事。”
自古官高一级压死人,舍副将纵然有心阻止,但也无法让吴升改主意。
于是二人去了大牢,一路上没见着有几个府兵,吴升还问,“北国大军压境,府里的亲兵就这么懒散吗?”
舍副将说:“听说府里有位重要的客人,想来都该是去保护那客人去了吧。”
“那最好不过,也省了咱们不少事。”
二人躲躲藏藏进了大牢,看到只有一个牢监坐在贺奔的牢房前吃酒。
吴升示意舍副将吸引牢监的注意,自己好去救人。
舍副将捨起地上一块小石子往牢监头上砸过去。
牢监吃痛,“谁啊?”
无人应他。
贺奔本是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一条逢儿。
牢监出去察看情况,刚走没多久,突觉后颈窝一重,随即两眼一黑晕倒在地。
吴升蹲下从牢监身上摸到大牢的钥匙,舍副将则将牢监拖到一旁掩藏行迹。
贺奔看到打开的牢门,眼睛直放光,他没想到吴升真的来救他了,松开了玄铁链,顿觉一阵轻松。
“吴将军,你还挺有两下子嘛。”
吴升假意不敢担贺奔的夸赞,实则尾巴已经翘到天上去了。客气笑道:“都是南宫大将军指导有方。”
贺奔问,“咱们怎么出去?总不能大摇大摆离开吧。”
“自然是不能,这里好歹是徐元铮的将军府。”吴升先卖了个关子,然后说道:“贺将军,你仔细听着,南宫大将军有件事要你办。”
“什么事?”
……
大牢里出的事很快传到徐元铮那里,他令人继续观察吴升与贺奔的动静。发现吴升带着贺奔躲过府中一众府兵,出府后并未往城门口而去,而是躲进了一间客栈。
徐元铮一时吃不准吴升和贺奔到底打什么主意,便把事情禀告了宣祈。
宣祈研究的许久,终于把苏瑜输到的四目半变成了一目半,听了徐元铮的禀报,他说,“总会有所行动,朕记得你说的那间客栈不远就是南校场吧。”
“正是……。”徐元铮突然意识到什么,眼中迸出冷光,“陛下,这吴升留着就是个祸害,今夜若是事发,是否一并将人处决了?”
“你处决了吴升倒是痛快,他带来的五万陈国大军呢?届时群龙无首,你又是斩杀他们大将的仇人,北国敌军再虎视眈眈,那就是将内忧外患摆到了明处来。这五万大军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若是能利用好了,将是我们插进北国敌军心口上一把最意想不到的尖刀。”
那就是说还得放吴升一码,徐元铮知晓陛下所言之利害,“老臣知道该怎么做了,老臣告退。”
苏瑜低头看到自己映在茶碗里的样子,嫌弃的皱眉,“这张脸还真是几时看几时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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