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跃然
毕竟,先前在家的时候,贺氏就是一身青色竹布裙衫,长年也不见换过。
小杂役挠了挠头,笑道,“那我倒是有些印象,约莫是住在长安坊吧?”
“长安坊什么地方?”
“哎哟,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客人到我们茶楼来,我们也不会去细问呀!”
任宝顿时觉得那几文钱是给得多了。
然而里头有人喊了一声,小杂役应着声,一溜烟就进去了。
任宝只得鼻子底下一张嘴,一路打听着就去了长安坊。
一到长安坊,任宝倒觉得有几分熟悉。
这还是在栖云城呢,看着,跟他们镇上,也没好多少呀!
街两边的铺子都不算大,街上走的人也都是布衣,不大像是有钱的。
任宝问了一大圈儿,少说问了上百个,总算是有个卖报的小童,给任宝指了一家院子,说是那家院子里有年长女子姓贺。
任宝便上去敲门。
门一开,便是个身形壮硕的妇人,描眉画眼,唇色腥红,桃红衫子翠绿裙。
一见任宝,便格格笑着把他往里拖。
任宝虽然也寻过花问过柳,可他去的那些地方,好歹都是年轻妇人,初一见面,也要装个良淑模样出来的。
哪里见过这般生猛的?
当下便极力挣扎,又忙问自己来意。
“你们这里可有个贺氏?我是贺氏的儿子,我来寻我母亲的!”
壮硕妇人笑得花枝乱颤。
“哎哟,奴家就是贺氏,什么时候有了客官这么大的儿子?”
“罢了,客官若是喜欢,便认奴家做个干娘也使得!”
任宝是使劲了浑身解数,才算是逃脱出来。
等跑到几百步开外,那妇人再也追不上来了,任宝才算是停了脚,呼哧带喘的拍拍胸口压惊。
这一拍,他今日专门才拿出来戴的护身玉符,不见了。
就不知道是挣脱间掉了,还是被那罗刹婆子给摸了去。
让他回去找或者讨要,他也是实在不敢了。
到了这会儿,任宝便知道,他不是被那小伙计给哄了,就是被那小报童给骗了!
这城里的人,当真是个个奸滑!
任宝垂头丧气地回到镇上任家。
这回又被任大给骂了一番。
任宝一气之下,便要撂挑子。
“那城里地方那么大,好些个坊,又没个准消息,那茶馆里的人也奸滑,我这一日是磨破了嘴,走瘸了腿,还……”
“还没吃少喝的,累了个臭死,回来还要听你这老儿唠叨!”
“我是再不去了,爹有能耐便自去!”
“自己的媳妇自己寻!省得看人挑担不吃力!”
任大赌气道,“没用的小畜生!”
“老子去就老子去!待你娘回来,你也莫
要腆着脸来要银子!”
任宝心想,到那时候,也由不得你这老头子啊!
如此到了夜间,任宝从房里出来上茅房。
忽然一个黑影就从墙头闪下来,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衣领。
一阵天旋地转,任宝反应过来时,已是身在后院里的那间小杂棚子了。
这间小杂物棚子,早前曾经是他那便宜后娘住的地方。
当时她病重,眼见得是治不好了,便挪到了这里。
她走后,这里又堆上了柴草。
这不知道从哪来的强人,把他给劫到了这里,莫不是……
任宝心里欲哭无泪,死命挣扎。
白日里才被那罗刹妇人给占了便宜,这夜里又冒出来个黑衣人,他这是什么流年不利,恶运缠身啊!
他挣扎得厉害,那人抬手,狠狠打了任宝一个耳光。
“老实些!”
任宝瞬间安静如鸡,腿软如绵。
“听说,你在寻你母亲任贺氏?”
第198章 搞事有人在背后搞事?
两日后,任宝带着杨氏和女儿,三个人都穿着簇新的衣衫,材质还是丝绸的,坐着一辆体面气派的大马车,马车里除了除了他们仨,还有之前端着夫主架子,唯恐让贺氏占了上风的任大。
任大的那件缝补过的道袍,也已经换成了绸布道袍,就连鞋子,也是新的,可以说,除了还在上学的孙子,任家几乎是全家都出动了。
杨氏面上喜气洋洋,搂着女儿,许诺着进了城寻到贺奶奶以后,要给她吃什么零嘴儿,什么好玩的。
任大也是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摆足了老太爷的款儿。
而任宝呢,一只脸上搽了些粉,如果细看,还是能看得出来有点肿。
虽然那三个人都是跟遇上过节一般的喜气,任宝的眼神里,却是透着惶恐。
前日那人,杀气腾腾,手上绝对是有过人命的。
那人告诉了他们贺氏的住处,又抛出了一百两银子,让他们打扮一番,再坐马车去找贺氏……但无端端地,那人给他们一百两银子,缘由何在啊?
可贺氏就是个寻常中年妇人,什么时候有这般重要了?
不过害怕归害怕,白花花的银子放在那儿,他又不傻,难道还能不要吗?
眼看着马车进了城,这次不需要再东问西问,跟个没头苍蝇似的,而是直奔了长明坊,楼家书铺。
街坊们早就已经习惯了高门马车驶入他们这种平民巷子。
在楼家姐妹刚刚买下街里头那个鬼宅的时候,谁能想得到,这两姐妹不但开了书铺,还能开报社呢?
报社开在巷子深处,来来往往的人自然多了,也把他们的买卖给带旺了,因此大家伙议论起来,都十分庆幸。
这辆十分气派的马车,果不其然地停在了半月报社前。
马车上下来了一家四口。
这一家四口下了车,东张西望,还有些茫然。
车夫坐在车前,居高临下,对着这四个人笑了笑,指了指报社大门。
“贺氏就在这里头,还不快去!”
任大挺了挺胸,指挥着任宝。
“去叫门!”
任宝敲开大门时,里头出来的是个年轻男人。
这年轻男人二十四五岁,长相倒是周正,任宝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看起来,这贺氏的亲戚家里,的确是有银钱啊!
连个门房都这般体面!
“请问这位客官,是有什么事?”
这人正是高大郎,他是唱戏出身,说话不由自主地就带了点戏腔,远比一般人悦耳得多。
听在任宝耳朵里,却不由得越发嘀咕。
“你们这里可是有位妇人姓贺,名叫秀贞?”
高大郎收起微笑,眼中透出警惕。
“这里是报社,没有什么妇人不妇人的。”
前几日,主家就专门跟他们这些下人说过,如果有打听贺先生的,就说没有。
看样子,这个汉子,就是贺先生前夫家里的继子了。
这会子寻上门来打听,必然没什么好事!
任宝还要再说,高大郎眼疾手快,已经将任宝往外一推,紧紧地关上了大门。
杨氏在一边看得分明,不由叫道,“啊呀!这可怎么办?”
任宝眼珠子一转,便拉着杨氏和小女儿,走去最近的一间铺子。
“这位大哥,我家里有位亲戚,听说是在这间报社里做事,我们一家专门来看她,但也不晓得是不是这个地址……”
他就将贺秀贞的样貌描述了一番。
那铺子里的人听了,便点点头,“似乎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听报社里的小丫头叫她贺先生,约莫就是你家的亲戚。”
“那报社出的报纸,虽然是咱们城里最时兴的,也常有富贵人家上门来,不过大部分都是肚子里有墨水的斯文人,报社里那些先生也和气得很,你只管上门去问问看就是了。”
这人刚刚忙乎着看铺子,也就没注意到,任宝是先去敲了报社的门,被拒之门外了,这才又到他这儿来打听的。
任宝得了这话,便仿佛有了定心丸,又回到报社门口。
这次他多了个心眼,就换杨氏去叫门。
杨氏就大力地拍起了门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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