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跃然
富家公子林岁寒,年方二九,长相英俊潇洒,读书也是小有所成,只科考了一田回,就考中了秀才,一时薄有才名。家中父母就想为他择一门四角俱全的亲事,让他先成家,再慢慢向上科考不迟。
而这位林公子,也确实相中了一位赵小姐。
这赵小姐呢,仪态端庄,温婉秀丽,诗画双绝,又弹得一手好琴,早在好几年前,就在交际圈中传出了才女的名头。
当然了林公子虽然看中了赵小姐,但他的家世,比起赵家来,还要略差了那么一点点,而心仪赵小姐的又那么多,他在竞争者里,并没有特别的优势。
但幸好林公子的姑母,也是赵小姐的婶娘,有林姑母的牵线,倒是让林公子有机会跟赵小姐在本地的东岳庙里见上一面,互相相看。
可就是这一场林公子紧张万分的相亲,被另一个讨厌鬼给破坏了!
这讨厌鬼是林公子名义上的表妹,是他姨母寡居后再嫁的那家里的继女。
这表妹牙尖嘴利,手疾眼快,霸道蛮横,从小时候起,每回跟他见了面,就没有一回是和气收场的。
第58章 白话过于白了一些。
这宁表妹破坏林公子相亲的手段,其实也简单粗暴。
赵小姐跟林公子相亲那日,宁表妹也正好在庙里。
宁表妹跟赵小姐年纪相仿,也算是闺阁小姐妹,她稍加打听就知道相亲的事,只要在赵小姐跟前说起小时候林公子那些窘事,比如说跟人打架还打输了啊,爬树去摘果子结果被蛇给吓得跌下树啊,对阿娘的胭脂好奇给自己脸涂成了猴屁股还到处跑之类的。
别说林公子本来也不是最有力的竞争者了,就算是,赵小姐一想到宁表妹嘴里那个皮猴子,眼前这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林公子,就实在难以立马心生多少男女之思了。
林公子知道宁表妹这对头,又没干什么好事,就气呼呼地找宁表妹对质。
因他们要说的话不能被大伙周知,所以林公子是想法子约到了小庙的后园,一堵旧墙旁边。
这两个,打小就互相看不顺眼,不是吵嘴就是斗气,亲戚们都笑称这两个人命中相克,谁也不能见谁……这一单独见面,没用几句话就又吵起来。
吵虽然吵得凶,好歹也都知道动口不动手,最多气得拍拍墙,跺跺脚了。
然而林公子一拍墙,宁小姐一跺脚,那年久失修的青砖墙……它呼喇喇地塌了!
可怜林公子和宁小姐两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就被同一堵墙给砸倒了。
林公子一醒来,发现他躺在香喷喷的绣床中,床帐上绣的都是大朵大朵的玫瑰花,愕然起身,就看到两三个丫头围在他床边,嘘寒问暖。
“小姐,你醒啦!”
林公子惊得五雷轰顶。
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跟死对头宁小姐,灵魂互换了!
陆先生看到这儿,吸了口气。
半晌无语。
他自诩胸中颇有墨水,写诗作词信手拈来,写话本这种小道,那越发是三个指头拿田螺,稳得很。
这些年,他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在富贵场中讨生活,说的那些故事,有的是在书坊里买来的话本,有的就是
他凭借着这些年混迹欢场的经历,现编出来的。
在没听过豪商恩怨录之前,他是觉得自己的文才很够用来着。
不但够用,还大材小用呢!
可那艮岳散人,或者说花月居主人,这位先生,他怎么会有那么多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呢?
如果陆先生知道后世会有个词叫做脑洞的话,他就会知道,这就是脑洞大开了。
不管是穿越,还是重生,或者男穿女,女穿男这些,头一个想到的,那就是脑洞大开,但在此之后的那些故事,就只能叫做跟风或者化用了。
之前那个鸳鸯梦,别说是讲给那些公子老爷们了,就是他这个长年混在风月场中的,都觉得心绪被牵动得紧,于花天酒地的空闲时分,多了缕缕不绝的伤怀感慨……花月居主人,对他和客人们的心思,是体察得丝丝入微,太知道怎么拿捏牵引了。
但换成那位身处低谷的原公子,鸳鸯梦就非常不合适了。
他曾经想过,原公子原是人中俊彦,突遭大变,性情定然古怪非常,不是孤僻沉默,就是暴戾阴沉,这个时候,想要让原公子心情好转,他搜肠刮肚,自认是想不出来能有什么好故事的。
但为了那二百两银子,他可不就想着试上一试么?
没想到,艮岳散人竟然真的写了出来!
将心比心,若他是原公子,哪怕是万念俱灰,生无可恋了,可突然听到了一件离奇到令人失语的怪事,那也会停下伤春悲秋,来听上一听,这来龙去脉,铺陈结尾吧?
更不用说,这男变女,女变男,那即将发生的种种,全都是这世上从来没听过的奇闻趣事……林公子要怎么施粉画眉,怎么穿裙着袄,怎么面对宁表妹的继母,也就是他亲姨母,怎么向众人解释,她(他)怎么会和林公子两人一道被压在墙下?怎么打破其实他们这对死对头早就有情,当时是在偷偷相会的流言?
想到这儿,陆先生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了起来。
“咳!”
楼赛郎咳了一声,这才引起了陆先生的注意。
她嘿然傻笑,还搓了搓手。
“陆先生,这份书稿,怎么样?能用不?”
嘿嘿嘿,看了这么久,那定然是不差的呗!
所以这个银子啊啥的……
陆先生瞬间明白,点头赞叹,“老先生果然不凡,如此奇思妙想,鄙人远远不及啊!”
说罢,便去拿了十两银子来,交给了楼赛郎。
“这是定金,余下的等全本写完了一并交付如何?”
其实若不是连载的话,原本该是全都写完了再付银子的。
但这不是来了二百两的大活么?要得又忒急?
而且这个故事,它又不是给原公子讲了,就不能再给孙伍牛周公子听了。
虽然那些上了年纪的贵客们兴许不会喜欢,但那些年轻些的公子,还有公子们身边的姑娘们,那准保个个都爱,不但爱,没准还要兴致勃勃地谈论说笑好些日子呢!
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还怕他老陆,没有银子入账么?
楼赛郎拿了十两银子,出了陆家小院,那是恨不得一蹦三尺高,也不先去镖局了,赶紧回住处,把银子交回给楼欣月。
“阿姐,陆先生看得入迷,还夸你有奇思妙想呢!”
说完,也顾不得多待,就又一溜烟跑着去镖局了。
楼欣月也没有闲工夫欣赏大锭的银子……刚刚她才写了一千字,还有九千字待写呢!
要知道这一万字可不是现代敲键盘那么简单,要先手写草稿,最后再工整地抄录一遍,若是有一个错字也还能混过去,若是错的改的多,整张纸可就废了。还得从头抄!
就这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她的软硬笔书法,那可真是突飞猛进啊!
楼欣月在窗前苦逼码字,而陆先生已是将这一万字来回看了好几遍。
他长年说书,又有读书人的底子,这会儿拿着这份书稿,已经是握笔在手,抄写如飞,抄的空档,还给这书稿润色了好几处。
“这位老先生想是觉得说书乃是说给市井中人听的,这书稿的语言,虽然明白如话,却有时候……过于白了一些。”
他一边写,还一边对侍奉在侧的杨氏发两句感慨。
杨氏想了想,却问了句,“夫君怎么知道写这话本的是位老先生?”
第59章 可惜先生,请开始吧。
杨氏这么一问,倒把陆先生给问呆住了。
好半晌才回,“不是位老先生,又如何写得出这般老成故事?”
又好笑道,“总不成是那位楼姑娘写的吧?”
楼家姐弟总共就两个,楼赛郎那毛头小子,个头高,力气大,虎里虎气的,又才十五六岁,听说在镖局里做事,别说他识字有几个吧,就算识字会写,也没有那么多的空闲啊!
可不就只剩下楼姑娘了?
然而他这句玩笑才说完,他忽然又呆住了。
如果真是有位住在乡间的老先生,那一天一万字,再加上来回赶路,还要再重抄一遍,这书稿,它能赶得出来吗?
陆先生两只眼睛突然瞪大,“难道,真是楼姑娘写的?”
杨氏点点头,“奴猜着应该就是了。”
哪位有这般能耐的老先生,只能用两个还没成年的姐弟俩约书稿,送书稿呢?
从头到尾,跟陆先生打交道的,也就是楼家姐弟俩啊。
陆先生放下书稿,背着手,在屋里转了好几个圈儿,难掩激动。
“虽然……可怎么会是楼姑娘?”
一个未满十八岁的村姑,能识字写字就已经十分出众了,她居然还能写成话本?
若写的是那些乡间小儿女故事,或是乡野奇谈什么的,倒也不算太过惊奇,可她写的是什么?
战神归乡、豪商恩怨、公子情史、灵魂互换!
那战神在边关冲锋打仗,麾下铁骑如风,在村子里长大的小姑娘如何能知?
豪商身世成谜,生父家中奴大欺主,商场上各种弯弯绕绕,家里没人经商,又能从哪里打听?
更不用说富贵公子在府里的日常吃穿用度,逛欢场时的声色犬马,王侯府里的下人如何狐假虎威,凶残冷酷……他自问就算是笔在他手里,他也不见得能写得出来啊!
“那些故事,若真是她写的,她又是怎么想得出来的?”
“总不会这世上,真有生而知之的吧?”
杨氏捂唇笑了,“这约摸就是天才吧?”
陆先生这才终于又落了座,“也只能是天才了。”
若不然,就跟楼姑娘写的灵魂互换一般,是有位阅历丰富的先生,与乡下的小村姑交换了灵魂?
这当然不可能了……陆先生摇了摇头。
“可惜了,若这位楼姑娘生在富贵之家,那定然也是位出众的才女,可惜却是乡野出身。”
其实要说有才之女,自古以来就不少。
他就听说过,如今南边的碛州,江州一带,就有吴陈苏周四姓之家,俱是书香门第,文风斐然,哪怕是闺阁女子,也能写诗作词,敷演成文。
听说这四姓又互为姻亲,家中女子,结社联文,酬唱相和,偶然有几篇流传在外,那也都是锦绣珠玉,令人惊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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