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呱
“咱们现在就——”
“诶,那是不是来人了?”
有人指着山脚下说。
一时间大家警觉地看向那人指的地方,当真是来了人,还不少,二十余个,大多都是身强力壮的男子,手里都拿着斧头,像是要砍木头。
有人仔细辨认了一下,惊讶道:“那不是竹叶镇的杨家夫郎吗?!”
“左边第三个,我见过,是是隔壁村的张家儿子。”
“那个包头巾的男人是我们村的,他不是和她妻主先跑了吗,这会儿怎么在这?”
大家惊疑不定之时,他们的行踪也被来人发现了。
近两千人和二十余人面面相觑,随后杨家夫郎红着眼眶率先开了口:“陶哥儿,陶姐儿,你们也逃来了。”
随着他的一声,其余人也都纷纷与面前的二十多个人认了亲。
他们本就是一个地方的,村与村,镇与镇之间都有个点头的交情。
就算不认识,也眼熟。
不过认亲之后,那些难民最想问的是:“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说到这事,杨家夫郎道:“我们在给许家做活!这镇上的许家招工,我们在给她做活!”
“招工?做活?”人群一下子骚动起来。
“对,一天五文,管吃管住,东家人也好。”
“真的假的?”
“管吃管住?”
人群骚动声更大了。
“真的真的!”杨家夫郎站在山腰上,指了指隐约能瞧见的空地,“喏,就是那块,我妻主女儿都在,对了,他们还让我的娃念书!”
“怎么可能?!”
“你骗人的!”
“不,是真的!”
“没骗人,真的是这样的!”
两拨人吵闹起来,一声惊叫打破僵局。
“阿灵!”
一个妇人正惊慌失措地看着自己晕厥的孩子。
杨家夫郎立即道:“山下有大夫,快随我去。”
这时候也顾不得许多,妇人抱着孩子跌跌撞撞跟着杨家夫郎跑下去。
有数十个人也跟在他们后面,想去看看情况。
其余人面上犹豫很明显,没有动。
“快跟我们去吧,钱是少了点,但是总比风餐露宿,流落山林来得好!”其他人纷纷劝说自己认识的亲戚朋友。
“可我们这么多人……她都要招吗?”
“招的,很大一块空地,建房屋,活多着!东家说还要招很多人!六婶不骗你,是真的。”
“要不我和我妹妹带一部分人先去看看情况,你们在这等消息?情况不对,我让我妹妹给你们传消息。”说话的女人叫林鸢,她妹妹是个瘦高的女孩,叫林晴。
“行!”
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很快选出了人,他们跟着那些人一道下山。
还没等进镇上,就看到有大横幅写着招人的告示。
刚才抱着昏迷女儿的妇人也在,一个看起来是大夫的人正在给那女孩诊治,妇人正在端着碗喝东西。
空气中有粥米的香气。
陶氏姐妹互相看了一眼,只觉得腹中更为饥饿,不光是他们,跟着一道来的人也一样。
“来,在这登记。”六婶朝他们招手,“登记完了领牌子,可以去拿吃的和衣服。”
有人听见吃的立刻上前去登记,拿了牌子。
旁边就有装米粥的桶,一掀开,食物的香气顿时虏获所有人的理智。
他们一拥而上,要去登记。
有带刀的官兵迅速又摆了张桌子,并上前喝止拥挤现象:“排队!不许拥挤,这边的桌子也能登记。”
林氏姐妹喝着粥小声说话,“姐,我回去和他们说吗?”
“先不急,万一他们是表面功夫呢!”林鸢很谨慎。
喝粥喝了个饱,他们拿着衣服跟官兵走,走到杨家夫郎所说的空地上,那些人当真是在建造房屋,好些人都在搬运木头、石头等材料。
“三姨!”林鸢看见一人,眼含热泪地喊道。
被叫的人转身看见两姐妹,眼眶也红了,“哎哟,鸢儿晴儿,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我这几天正和你叔说呢,昨日还寄了信出去。心想着万一能看见呢!”
“三姨,你们也在这做工吗?”
“对,我们家前日才来的,那边杨家婶婶比我们先到两天,她和我说的这里招工,多亏了她告诉我这件事。”
“这么说,这不是骗人的?”
“不是不是!你看那边的帐篷,我们都住那里,然后旁边的屋子里是我们吃饭的地方,你再看左边,是孩子们念书的地方。”
“念书?”林鸢怔愣,“东家还让念书?”
“嗯,要的,每日两个时辰,就你们几个来吗?其他人呢?我记得大家当时都收拾东西逃亡了。”
“在后头山上,我怕他们骗人……”
“不骗人,这个许东家人好着呢!我们现在只要好好做工,每日都能吃饱饭,睡好觉。”
林氏姐妹自幼就与三姨是邻居,她的话,林氏姐妹非常相信,林鸢道:“我这就回去告诉他们。”
“快去吧。”
戊时差一刻,洛州空地上点着灯笼排了长队,队伍长龙蜿蜒着排到了山脚下。
孙县令和许明棠站在人群之外,孙县令眉头紧皱:“这么多人的工钱和吃食,你拿得出来那么多吗?”
“拿不出来。”许明棠据实相告,两千多人,就算是每人五文钱的工钱,一天都得十余两银子,更别说还要吃饭。
“你——你小点声!”孙县令急忙看了看周围,生怕难民听见了,她忍不住责怪许明棠:“你说你 ,当时不说给钱,只叫那些难民有得吃有得住不就行了吗,竟还请夫子教孩子读书!”
“大人,只是能吃饱,这日子是没有盼头的,他们手里有了钱才会安分,才会打自己的算盘。”
孙县令有点没明白,“什么叫自己的算盘?五文钱能有什么用?”
“大家都没钱,等吃住不愁的时候,那他们聚集起来就会想方设法去赚钱,他们都是难民了,拿什么赚钱?反正已经逃跑过一回……”许明棠望着孙县令,后者陡然一惊。
“现在每个人手里都有一点钱,一天是五文,干得好有额外奖金,一个月单独的人最少赚一百五十文,一家人能赚几百文,那么这时候大家的想法就不一样了,只有不一样,才会不搞事,让他们的孩子读书那么孩子的母父就更不会闹事,而那些单独的想闹事的人就成不了气候。”
孙县令吞了吞唾沫,没想到许明棠一介村民出身竟然能想得这么深,
“可他们之后的工钱拿不出来怎么办,县衙里不可能出这笔钱的。”不可能出,也根本出不起。
许明棠笑眯眯的,很无害道:“我们去找刺史大人呀。”
孙县令莫名为刺史大人捏了把汗。
……
深夜
刺史府的灯长亮着。
许明棠把手里的册本交给蒋修宁:“大人,这是登记在册的两千三百五十名灾民,请您过目。”
蒋修宁的府兵早就快马回来告知过她这件事,府兵说了,无一人闹事,都排队登记,安安分分地被安排好了,一场灾难被化解,蒋修宁很高兴:“你干得不错!”
“草民不敢居功,是大人和县令大人的信任与安排才有此成果。”许明棠分外谦虚。
“你想要什么赏赐?”
“草民想要洛州一百亩荒地和一千两银子。”
孙县令低头闭了眼,觉得自己可以现在直接死过去了。
啪!
册本被拍在桌上,蒋修宁怒意裹挟着冷肃的话语劈头盖脸砸下:“灾民都还没安顿好,你就敢张这么大口?!”
“大人息怒啊大人!”孙县令腿软跪下,慌慌张张解释:“大人,许明棠要这些是有原因的……”
“原来是你授意的吗!”蒋修宁的怒气对准了孙县令。
孙县令欲哭无泪,“大人,不是这样的大人,冤枉啊……”
“大人,城外那处空地现有两千余名灾民,凭借草民一人财力只能稳住他们半月,没有银两土地他们会再次流离失所。”
“这么说,你是在为灾民着想了?”蒋修宁目光如炬地盯着许明棠。
“不,不是。”许明棠直视蒋修宁的目光,“草民在为大人着想。”
“行,你倒是说说你是如何为我着想的。”
许明棠先问了个问题:“永州地动,朝廷赈灾,当地官府也在盖屋修房,为何永州地界的百姓却出逃到洛州?”
蒋修宁没说话,心里早已知道答案。
为官数载,哪有不贪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情多了去了。
“几千名百姓出逃不是小事,朝廷定会很快知道并派钦差大臣查明原委,那么此时永州官员面对空空如也的街巷当会如何?”
“他们若是得知洛州收留了百姓……”
蒋修宁眼眸深邃,她们定会求到她面前来,用尽一切办法带百姓回去,粉饰太平。
“即便永州官员无动于衷,那钦差大臣查不到灾民在哪吗?若是钦差大臣得知是大人指导有方,将数千灾民收留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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