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茶仟
此时老刘正蹲在地上，翻看着杂鱼桶。突然，他从杂鱼桶里翻到两条华子鱼，差不多有四两重！他的瞳孔瞬间震惊了一下，不过他低着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生怕被对方发现自己的神色，又在里面翻了几下，将鱼打散开来。
他这是看出来苏合香这个人，没有什么卖鱼的经验，而且连各种鱼都认不全，华子大约四五十一斤的，她也放在了杂鱼桶里。
估计这些鱼是帮人代卖的。于是他摇着头说道：“30一斤我没法要，实在太贵了，我烧好了卖才卖38一盘呢。”
要是别人说这话可能苏合香也就相信了，可她认为秃头这人不实诚，觉得他就是想骗自己。于是她咬死了说：“最低30一斤，我家的鲫鱼个头大，而且是纯野生的，这个价格已经很低了。”
老刘见状，知道今天在苏合香这里讨不到太多便宜，只好无奈地妥协道：“好吧，好吧！那鲫鱼一共有几条？还有你这些小杂鱼，算是搭头也都给我吧。”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了指那桶小鱼。
说着，老刘掏出手机来看了一下朋友圈儿。已经有五六个人说要来尝一尝自家的野生鲫鱼，说这两天要来。还有的客户喜欢搞突然袭击，不声不响地就来了。
他既不能买太多，怕养的时间长了肉质变差；也不能备的货太少了，怕到时候不够卖。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最多买个十条做备用，这样既能保证有货卖，又不会因为养的时间太长而影响鱼的肉质。
“送不了那么老些的，送你几条吧。”苏合香摇头，不知道为何，语气弱了下来，她这人就是这样，拒绝别人的提议反而会让自己发虚、底气不足。
秃头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不悦地说道：“我买了这么多了，老板你都不送点什么吗？生意可不是你这样做的啊……”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不满。
苏合香被他这番话说得下不来台，心里也不想惹恼这位大主顾。她算了算，如果他要买十条鲫鱼，那也有几百块的收入，可是送一桶杂物也太多了，这一桶也有三四斤的份量，能卖20块呢。
“那这样吧。”老刘表现出退了一步的样子：“再买一条草鱼一条鲢鱼，你这桶杂鱼都送我当搭头，这总可以了吧。”里面还有几只蝲蛄，这些加起来可以做好几盘一网鲜了。
苏合香也想做成这笔生意，好几百块钱的东西，送一点就送一点了，于是点头同意。
老刘这才脸色缓和了一些：“我家是开饭店的，每天帮我送几条过来怎么样？留个手机吧，我要的话打电话给你。”
“山里的路不好走，去一趟也不容易。不是天天都有的。”主要是自己没有手机，等自己有闲钱了，一定马上买一个。
老刘听了这话，心里更加确信了这些鱼是从山里抓来的：“行吧，那就要这些。”
苏合香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她不擅长谈价格，不管是买还是卖。
她赶紧扯了几个早上刚买的红色的塑料袋，打算分成几袋子来装鱼。然而，秃头却连连摆手：“别别别，用袋子给捂死了我还怎么卖啊。我买了这么多，你帮我送上门去。”
苏合香为难地皱眉，问道：“你店在哪呀？会不会太远？我一会儿还要去上班去。”而且跟着陌生男人走，她也有些害怕。
“不远不远，你往南走一会儿就到了。鱼死了就卖不上价了。”
钱还没拿到手，苏合香无奈答应了。于是，秃头骑着他的两轮车，苏合香则骑着三轮车，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南边驶去。
走了有十来分钟，主要是苏合香的三轮车太慢了。
他们来到了一个不是特别繁华的地段。在路边一家名叫“刘记私房菜馆”的店铺前，老刘停下车，示意小苏跟上，然后带着她走进了店里。
一进店门，老刘就熟练地拿起一个大塑料袋，将鱼一条一条地捞出来，轻轻地放进塑料袋里。
他动作迅速，很快就称好了重量。然后，他又赶紧将鱼倒回了大厅的鱼缸里，生怕它们离开水太久会不适应。
倒完鱼后，老刘想了想，怕鱼儿更适应苏合香桶里的水，于是，他又连桶里的水一起倒进了鱼缸里，这才满意地拿出计算机给苏合香算账：“归零归零，一六乘以三零……”
苏合香记得鲫鱼16斤多，草鱼和鲢鱼加起来25斤多，零头都不算，具体多少钱她还在那慢慢算，一斤三十，十斤三百，6斤是……
那边老刘已经算好了：“一共是730块。”
那个是什么玩意？算术如此之快？苏合香瞟了眼那个平平无奇的小物件，只有巴掌大小。
“还是要现金吗？”
苏合香点点头，然后接过老刘递给他的几张红色钞票。
她数着手中的730块钱，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不想表露出来。
她赶忙向刘老板询问了时间，得知已经8点了，然后急匆匆地朝着腾跃酒店赶去。
苏合香在上工的路上，居然遇见了另外一辆烤山芋的车子。
不过人家的车子是电动的，不像她这个还需要脚踩。作为对方的同行，自己的行头不如对方，导致苏合香有些尴尬。她假装没看到对方，自顾自地骑车走了。
看样子，有钱后自己还得买辆电动的三轮车，因为她看到，现在的人几乎都是电动车，就连捡垃圾的都是电动的。
到了腾跃酒店后面的院子里，她从车里取出了两个烤山芋，但转念一想，只给张静两个似乎显得太过小气了些。
毕竟昨天大家都帮忙给自己打包菜了，如果不给其他人分享一下，实在过意不去。
于是，她决定把车里的9个烤山芋全都拿了出来。
苏合香熟门熟路地去了张静宿舍，她还没起床，正躺在床上玩手机，和她同个宿舍高瘦的女孩给苏合香开了门，然后她回屋就在镜子前给自己扎了个高高的辫子，像马尾巴一样，随后她又盘了盘，卷成一坨。
苏合香给她张静递上了烤山芋，并说道：“这是特意给你们带的！等下分点给其他人。”
高瘦女孩浅浅笑了笑接下放在了旁边。
张静看着眼前两袋子的烤山芋，惊讶地喊道：“怎么带来那么多啊！你不打算卖了吗？”心里直犯嘀咕：苏姐本就不宽裕，还请大家吃山芋，就推辞说：“那要不就算我买的吧，实在太多了！”
苏合香哪儿能同意：“哎呀，就是专门拿来请你们吃的，感谢你们昨天帮我打包菜嘛。”
见苏姐态度如此坚决，张静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无奈之下，她只好在微信群里发了一条消息，告知大家这是苏姐送来的烤山芋，还没吃早饭的可以到三号宿舍来领取，不过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同时，张静还不忘补充一句，这次算是苏姐请客，但以后可不能再随便白吃人家的东西啦，毕竟谁赚钱都不容易。
这时，有人回复说：“那我明天找她买一个，照顾照顾她生意！”
其他人也都这样说。
张静一直在宿舍拖拉到上工前十分钟才出门，好在就住在店里，上工后先听经理开早会，然后今天苏合香还是跟着张静。
经过昨天一天的相处，苏合香也认识了几个同事的名字，今天店里十点多还没开始上客，服务员们三三两两的在那低声闲聊着。
张静对苏合香八卦着，以前同宿舍的同事是多么的难相处。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那位和她同住一个房间的人如何如何爱干净，简直就像个千金大小姐一样，对周围环境的要求极高，一点动静都不能发出，自己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
然而，她自己在上早班的时候却完全不顾及他人的感受，气得两人吵了好多次架。
苏合香站在一旁，嘴角含笑地听着张静闲话，觉得这一幕还挺有意思的。这让她想起了在村上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闲聊，也是这种家长里短、琐碎又充满生活气息的话题，
钱大姐到了腾跃酒店，找到苏合香后，没有惊动她，而是悄悄地拍了几张苏合香站在包厢门口和张静聊天的照片，还有酒店里的一些环境照。
“咦，钱姐，你怎么来了？”苏合香正听得入神，突然感觉身后有人过来，一扭头发现了钱鑫，脸上露出了惊诧又惊喜的表情。
钱鑫无奈地笑了笑说：“还不是因为你没有手机，联系你也不方便。走吧，我给你请了假，带你去看房子。”
苏合香一听要看房子，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她跟着钱鑫来到一个旧的小区里。这里的环境虽然整洁，但楼房并不高，大概只有六层。墙面也不像其他高楼那样带有光滑的石头装饰，而是普通的石灰色，显得很是朴素。
楼底是一个个的小房间。
钱鑫给她介绍说：“我问过房东了，一个月500块，水电另外交，压一付一。”说着，她带着苏合香来到了一间空置的房间前，房东已经等在这里了，两人打了个招呼后，房东便开门带他们进去。
房东从一进门开始介绍：“门边这个桌子是可以做饭的。”
钱鑫就对苏合香说：“屋里小，做饭时候一定要开抽油烟机。”说着她按了下开关，抽烟机轰隆隆响起来。
房东笑着回答说：“是的，还有不能用煤气罐，只能用电磁炉。”
钱鑫点点头，等日后回访的时候要过来看看。
屋里的家具除了门边的一张炒菜的桌子，房屋中央是张床。
床头一个小小的床头柜，四周墙上做了几个上墙的柜子，床的周围就留了一圈走路的地方，实在是太小了些。
最里面是个小的洗浴间，用透明的琉璃隔开的。也就比铁柱做的那个洗浴室大了一圈。
钱鑫对她说：“热水器会用吧，这是即热的，打开就能洗。”说着她打开开关，给小苏看下怎么调节水温。
苏合香点点头，这个很简单，看一下就记住了。
“不过你要是觉得洗澡冷，就去浴室洗，八块钱洗一次。”钱鑫说。
“在哪里？”
“就我们进来的巷子里，回头你出去的时候注意一下。”
“嗯，好！”不过她觉得八块钱太贵了，而且房子里已经比山洞里暖和多了。
虽然位于一楼，但浴室里和门旁边都各有一个窗户，使得整个房间的采光还算可以。钱姐带着苏合香参观完房间后，问她：“这里还可以吗，要租下来吗？”
苏合香环顾四周，觉得虽然空间不大，但胜在干净整洁，而且采光和通风都还不错，便点了点头说：“小点也没事，就晚上睡觉用用，就这间吧。”
钱大姐闻言，笑着对苏合香说：“那就好，押金我帮你付，你只要付当月的租金就行了。”
“那算我借你了吧，等我钱了立马还你。”她的钱现在有些来路不明。如果说是卖鱼得来的，似乎也圆不了这个谎，自己从哪里来的鱼都说不清楚。卖山芋利润没那么高，自己才卖了几天，连500都没赚到别说1000了。
“不用这么麻烦，我帮你申请救助金的，还有一些被褥，等下我给你送来。”
就这样，苏合香付了500块租金，租下了这个房子。
“切记电动车不能进屋充电，到外面停车棚里充。”房东交代完后就走了。
钱鑫跑了一趟救助站又回来，给苏合香带来了两床被子，一个枕头，还有一袋米一桶油。ǜ
两人简单地将屋子擦了擦，铺好了被褥后，钱鑫说：“我还以为没暖气会太冷，没想到只要穿毛衣就行了。
你要是觉得不够热，还可以去网上买个电的取暖器回来用。”
苏合香自然是点头，她感激地看着钱鑫：“钱姐，真是太感谢你了，处处为我着想。”
“应该的应该的！”钱鑫笑着摆手。她很喜欢这个工作，虽然很琐碎，但也很有成就感。
钱大姐让苏合香坐在床上，帮她拍了几张照片，正好她身上穿的还是钱大姐帮她买的那一套。
拍完坐着的照片后，钱大姐又让她站起来，拍了几张行走的照片。
然后才满意地回去了，临走时还不忘叮嘱她好好工作。
钱鑫回到救助站，打开电脑，敲下一行字：“市救助站开展“寒冬送温暖”专项救助行动。”
并配有多张照片。
第45章 砍一刀
钱大姐看着自己刚刚写的‘温暖’二字，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猛地一拍脑门：“哎呀，我这记性！”她边说边急匆匆地抓起车钥匙和手机，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苏合香此刻正在新租的小屋里忙碌着，房子能看出来，交房前刚打扫过没多久，刚才又擦了床、铺了被子，但此时她总想打扫得更干净些。
真没想到，自己也住上了带有光滑地砖的房子了。她的心是雀跃的，欢喜的。
仔细地清扫着每一个角落，柜子里空空如也，她打开又关上，自己好像没有可以放的物品。
前后窗户也一一打开，让新鲜的空气流进屋内，同时也带走了前任租户留下的味道。
抽油烟机的正下方是一个桌子，桌边边上是个带水龙头的不锈钢洗菜池，她轻轻拧开开关，一股温热的水流了出来，同时浴室里传出嗡嗡声。
原来这个水龙头是和浴室里加热水的东西是连通的。难怪华国的人冬天手上都没有冻疮，原来他们家家都能用热水洗漱，这可真是太幸福了！
不过，透气没多久，苏合香就感受到了外面的寒意，连忙把窗户又关了起来。屋内的热气也被这冷风带走了不少，她搓了搓手。就从窗户看见见钱大姐又急匆匆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