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沐沐猫
闻从音道:“是啊,你耿叔叔想见你,还有一个哥哥姐姐也很期待你跟妈妈去,到了新家就再也没人欺负你了。”
知青办那边今天简直热闹极了。
本来大家以为侯孙银是被人打了,虽然侯孙银做人做事都讨人厌,但知青们本着护着自己人的心态都奔过去理论。
可谁知道,到了地方,才发现,打侯孙银的是知青办领导,并且领导打他还是因为,侯孙银试图拿钱票贿赂领导。
这下,大家看着侯孙银的眼神顿时变了。
好你小子,先前自己说的多么光伟正,说的多么大公无私,结果你背地里居然拿钱贿赂知青办领导。
你小子打的什么主意,是想回城,还是想当领导!
“你们看我做什么,这事不是我一个人干的,戴维南也干了!”
侯孙银见自己的真面目曝光,立刻恼羞成怒,指着人群中看热闹的戴维南,试图把他也一起拉下水。
戴维南立刻否认,“放屁,老子才不干这等缺德无耻的事,你们问问领导,我给他贿赂了?这些天,谁瞧见我来知青办走过?”
戴维南人缘好,到哪里都称兄道弟的,尤其是这几天更是没落单过。
因此立刻就有不少人证明戴维南这几天都没来知青办。
领导更不可能承认。
因为这本就没有的事!
闻从音不过是跟戴维南联手唱了一出戏,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哪里想到,侯孙银这么经不起考验,居然一试就上钩,一试就贿赂领导。
第60章 第六十天第六十天
“闻同志,方同志。”
闻从音跟方云两人轮流去打水,中午饭刚吃完,火车哐当哐当地走过一片片白雪覆盖的平原。
却有两个人朝她们走来。
那两个同志一男一女,女的方云倒是认识,看到她就叫出声:“秦妙雯!”
秦妙雯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她唇色苍白,明显是有不足之症,旁边的男同志帮忙推开一条路,两人这才走过来。
“方姐,我们可算找到你们了。”秦妙雯刚说几句话,就捂着嘴唇咳嗽几声。
方云忙道:“你身体不好就别说话了,让何岸说吧。”
闻从音听着话音,像是认识,她疑惑地问道:“方姐,您跟这两位同志认识?怎么这么巧,大家都坐一辆车。”
何岸搀扶着秦妙雯坐下,道:“不巧,我们跟你们是一样的。”
他碍于火车上人流混杂,因此说的很含糊。
可闻从音跟方云两人是明白人,一听这话就明白。
方云低声道:“你们就是另外两个人?”
“是,想不到成政委想着我们,把这种机会安排给了我们。”何岸看了秦妙雯一眼,“先前那回本来就能回去了,想不到其他人知道后就非闹着说有黑幕,妙雯也只能留下。”
闻从音当然知道这件事。
蒋连长提起这事好几次了,她瞧见那秦妙雯嘴唇发青,脸色苍白,眼下有一根青筋,分明是心脏方面有什么问题。
看来那个成政委要那两个名额,原来是做好事,这种生理状况,本就该好好养着,累不得,那些闹事阻拦她回城的人,也不知道知不知道秦妙雯的身体状况。
难得碰上熟人,又是回去同一个地方,何岸二人跟闻从音周围的人换了票,添了十块钱换了他们周围的位置。
火车上不好多说什么,换了船只的时候,两人才渐渐说起自己的事,他们两个算是青梅竹马,父母都是北大教授,67年的时候北大大部分老师都受到冲击,下放到57干校,孩子们按照原则,都只能下乡插队。
秦妙雯本就身体不好,当初百般解释,知青办也不许留,造反派还说她是强词夺理,想留在城里过舒坦日子,没办法,秦妙雯只好跟何岸到兵团这边当知青。
可东北天寒地冻,身子骨好的人,都扛不住数九寒冬,何况她心脏不好,熬了几年,身子骨越来越撑不住。
有一回还昏了过去,部队那边看情况不对,怕出人命,便做主给了个名额,让她回城去,看病也好,怎么着都行,横竖别把人死在兵团这边。
可也不知怎地,这事传出去后,就有不少人闹事,还围了知青办。
上面的人怕闹出事来,只好临时取消。
这名额结果就不知道给了谁了。
“哎,这些人啊……”方云握着秦妙雯的手,“先前我听说这事的时候也没想到是你,要是知道是你,我就出来帮你说几句了。”
秦妙雯倒是很想得开,她身子骨单薄,但眉眼间却很疏朗,“方姐,那会子您出来也不过是自找麻烦,那些人不过是见不得别人回城,这无论谁解释都没用的。”
“要我说,分明是许可出卖了你!”
何岸沉着脸,脸上带着些怒气,他拿着一个暖水壶从外面进来,脚步倒是稳稳当当的。
秦妙雯道:“过去的事,不说她了,好在咱们苦尽甘来,还能跟方云姐凑到一块回来。”
方云笑道:“可不是,说起这事,还得谢谢小闻,要没有她,这事成不了。”
秦妙雯拿起杯子,要敬闻从音,闻从音摆摆手:“不来这些虚的,我也不知道你们的事,这事要谢,真得谢谢部队领导照顾,他们是真热心肠。”
闻从音心里先前还寻思过,成政委兴许有可能把这两个名额拿出做人情,别看岛上条件一般,可要对比,岛上的环境是真比北大荒那边好太多了,光是一个气候,就足以让那些寒冬腊日里挨冻的知青们羡慕。
“是,回头有机会,我们一定报答成政委。”
何岸脸上带出感激神色。
一行人说笑的时候,船只渐渐靠岸。
虽然是寒冬,可闽省天气暖和,冬日里依旧有大晴天,今日也是天公作美,冷归冷,却有个大太阳。
暖和的日光洒在甲板上所有人的身上,方云抱着女儿,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整齐干净的码头,还有不远处热闹的生活区,眼眶不禁一红。
“方云姐。”
耿序带着孩子们过来帮忙,永志永刚跟其他邻居家的孩子也过来搭把手。
方云抱着女儿下船,看着耿序、闻从音一家,眼睛潮潮的。
“方阿姨!”
向阳跟丽娜都跟着问好。
方云把女儿放下来,小姑娘有些怕生,躲在母亲身后,方云推了推她,“小华,叫叔叔,哥哥,姐姐。”
方华眨巴眼,怯生生地喊了一声。
向阳笑道:“小妹妹好小,比丽娜看上去还小。”
“她比丽娜小一岁。”方云笑道:“回头跟你们一块去上学。”
闻从音瞧见秦妙雯脸色有些苍白,心里知道她估计是路上劳顿累着了,便道:“方云姐,咱们别在这里说话了,去我们家里吧,妙雯你们也一起去。你们现在还没安排好,这几天我看先住在我家,耿序,你觉得呢?”
耿序点点头,“昨天我就跟孩子们一起把家里收拾过了。”
何岸对着耿序,有些敬畏,“那、那就麻烦你们了。”
大件行李耿序随手就扛起来了,光是闻从音、方云两人的东西就不少,等把东西搬完,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了。
葛大姐那边贴心,知道他们估计来不及做饭,特地送了蒸好的馒头过来。
闻从音招呼众人吃饭,拿出买的特产,红肠、松仁小肚、扒鸡什么的切了切,又煮了一锅紫菜蛋花汤。
“今天时间紧,大家先凑合凑合,回头晚上咱们再吃好的。”
“闻大夫,这已经够丰盛了。”秦妙雯不好意思地说:“我们在兵团那边也没吃这么好过。”
“是啊,这大白面馒头,我们都吃不起。”何岸道:“有这馒头这顿都算特别好的了。”
“我们这里平时也少吃馒头。”闻从音笑道,“这边主要吃的还是米饭,这白面可难得,既然喜欢吃,就多吃点儿。”
下午的时候,闻从音让方云姐他们先休息休息,她先回了趟医院,汇报了一声,明天回来上班,然后又跟耿序去曾旅长家里送了一份特产。
曾旅长瞧见那红肠,乐了:“这哈尔滨的红肠可是出了名的,正好,我们过年又添一道菜。”
柳主任给闻从音、耿序两人倒了一杯水,对闻从音关心道:“事情办的还顺利吧,我听说这回过来三个知青?”
闻从音说起这事,就有些愧疚,摸摸脑袋,跟耿序对视一眼。
耿序道:“柳主任,这事怪我,本来说好一个的,结果成了三个。”
闻从音道:“曾旅长,柳主任,我也知道这先斩后奏不太好,但当时的情况,的确没什么时间能打电话回来征询意见。”
曾旅长跟柳主任夫妻俩对视一眼,都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曾旅长哈哈大笑道:“小闻啊,就这点小事,有什么大不了的,兵书上有句话,叫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们也相信你的人品,你答应这件事,肯定不是为了自己。多了两个人也没什么,不过这事,你们得找大队书记商量商量,部队这边是不成问题,就怕那边不答应。”
闻从音会意,下来的三个人,无论是方云还是秦妙雯、何岸,其实并没有地方接收,红星生产大队先前也没接收过知青,人家村子里地少人多,知青过去人家并不欢迎。
先前的想法是方云去学校当老师,但现在多出两个人,这笔钱一半是部队负担,一半是大队负担,怎么也得大队答应才行。
闻从音跟耿序在曾旅长家里坐了坐,去陈团长家里送了一份伴手礼,回来,闻从音跟耿序,就和秦妙雯、何岸两人商量。
秦妙雯跟何岸也知道自己两人是多出来的,两人对视一眼,何岸道:“闻大夫,耿团长,其实我们俩不拿工资也行。反正我也不怎么花钱,这几年攒下来的钱,够吃喝几年的。”
闻从音笑道:“何同志,你们不拿工资是好心,不过既然干了活,就没道理不给你们拿工资的,多多少少都得给。”
“那、那要是实在谈不拢,怎么办?”
秦妙雯担心地说道。
她以前家境算是小康,从没为钱发愁过,可自从父母都被发配到干校去,又下乡后,这才知道挣钱多难,自己对钱不在乎,几块钱的工资连给她一个月买药的钱都不够,可对普通人来说,搞不好都得抢破头才能找到这么一份工作。
“谈不拢就到时候再说。”闻从音道:“就算不给钱,给别的也行,总之,不是说护着你们还是怎么着,学校老师都有工资,你们没有,反而不合适。”
秦妙雯跟何岸有些明白了。
方云也道:“是啊,咱们先跟人家书记谈谈,看谈的怎么样再说。”
“爸,我怎么听人说明年学校要多来三个老师”
王爱华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走进屋里。
堂屋里,王抗日正跟几个叔伯兄弟商量这件事,见女儿闯进来,无奈地拿烟杆敲了敲桌子,“你怎么进来也不说一声?”
“说虾米啊,我是你女儿,我回自己家也要说一声?”
王爱华一屁股在长凳上坐下,开口招呼众人:“三叔、四伯、大舅……”
众人跟她点点头。
红星生产大队人不多,不过百来户人口,多半都是姓王,姓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