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似伊
梁锐无所谓的耸肩,“我不喜欢他们。”
他不喜欢奶奶家。
也不喜欢王妈。
梁秋润紧紧抿着薄唇,他声音嘶哑,“梁锐,对不起。”
梁锐不在意的摆手,“都过去了。”
“我都长大了,现在也不需要你陪我了。”
“不过,爸,我虽然和江美兰不对付,但是我觉得奶奶说的还是有道理,你既然娶了江美兰,就应该对人家负责的。”
顿了顿,他还补充了一句,“光给钱是不够的。”
他年幼时期钱多票多的日子,真的很爽,那种被人在饿肚子,他却能吃有吃不完的白馒头,五花肉也是随便吃的日子。
真的很令人羡慕。
但是羡慕过后,也是真的空虚。
很难想象这种话,是从叛逆桀骜的梁锐口中说出来的。
梁秋润抬手,想要摸摸十五岁的梁锐,伸出去一半准备收回来的,但是对上梁锐期待的目光。
他又把手放了回去,拍了拍他肩膀,“小锐,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这话一落。
梁锐顿时一怔,他鼻头有些发酸,将头扭在一旁,嘴硬道,“也没有。”
“我比别人幸福多了。”
同样都是烈士的孩子。
有些孩子在父亲牺牲过后,他们便被送回了老家,梁锐听过这些孩子的下场。
没了父母,却又抚恤金,这些孩子回到老家,就是全家人的血包。
做最多的活,吃最少的饭,还要看人脸色。
而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更甚至,梁锐从小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
但是同样的,他得到的陪伴也是最少的。
他也知道自己不能,不该去怨恨父亲,但如果从来一次,他宁愿接受自己吃的差点,也希望得到父亲的陪伴。
梁秋润凝视着他,他是第一次用这般充裕的时间,去看着对方。
看着这个从只会哭鼻子的小孩,如今到了他肩膀头这般高。
“我知道了。”
“小锐。”
梁锐心情有些好,他摸了摸鼻子,唇角也不自觉的上扬了几分,“那我去休息了。”
“你也早点休息。”
梁秋润嗯了一声,目送着梁锐去了房间后,他一个人坐在偏厅许久。
最后。
他拿起了那两张电影票。
或许,他该做出改变的。
第二天一早。
当陈秘书开车准时出现在梁家门口的时候,梁秋润出现了,上车的第一句话是,“去买早餐,送到江家。”
陈秘书,“???”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梁秋润看了过来,他重复道,“送我去国营饭店买早餐,送到江家。”
这一次,陈秘书听懂了,他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抬头,从后视镜里面去偷偷地看梁秋润。
却精准无误的被梁秋润给抓包。
陈秘书头皮一麻,“领导,我能问下您为什么,会去江家送早餐吗?”
梁秋润声音温和道,“讨好我未来的爱人。”
他在学会去爱一个人。
不光是金钱上面的。
还有时间上的付出。
听到这话,陈秘书骤然一惊,他有些意外地看着梁秋润。
“领导。”
梁秋润,“怎么?感觉我的变化太大了?”
陈秘书嗯了一声。
梁秋润侧头,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此刻将将六点四十,太阳突破了晨雾初初的升了起来。
外面的行人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在凛冽的寒风里面,很是匆忙。
而他坐在轿车内看着外面,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的脸上,越发显得面冠如玉,斯文俊美。
“陈真,你说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这话一落。
陈秘书一惊,他从后视镜里面下意识地去看梁秋润,“领导,您怎么会这么问?”
梁秋润向来坚定的神色,此刻有些许茫然,如同那窗外的迷雾一样,仿佛把他整个人笼罩了进去。
“我以前一直觉得好好工作,肩负起身上的责任,也让我的亲人过上好日子,这是意义。”
“只是,如今想来好像又不是了。”
母亲和儿子的话。
打破了梁秋润过往的认知。
原来光工作赚钱是不行的。
陈秘书没那么多深刻的想法,他握着方向盘,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我就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
“别的我也没啥想法。”
梁秋润喃喃道,“老婆孩子热炕头?”
这是他从未想过的。
车子抵达到了国营饭店,陈秘书停好车,“领导,我下去买,您在这里坐着等我。”
梁秋润,“不用了,我自己去吧。”
“对了,我记得每个人是限量购买的,你也来。”
“占两个名额。”
这——
陈秘书觉得领导太不像领导了。
不过对于对方的话,他还是照做的。早上还不到七点,国营饭店门口摆放着两张大案板。
在旁边是高高的蒸笼,瞧着有七八屉子,只是买的人却不多。
来来往往的行人,愿意停留下来去买的,就更不多了。
一个肉包子要两毛钱,两个包子四毛钱,如果光是这,大家咬咬牙也就买了。
但是架不住肉包子是富强粉做的,这是细粮,两个肉包子要半斤粮票,有那钱和票,换成粗粮都够一家人吃一天了。
这谁舍得。
也就只有那穿着蓝色工服的人,才会奢侈的买一回。
梁秋润和陈秘书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同志,一人能买几个肉包子?”
国营饭店的大师傅看了他一眼,“领导,一人最多购买三个。”
当然,在多了,普通人
也舍不得。
梁秋润,“那我要三个。”
他去看陈秘书。
陈秘书,“我也要三个。”
“得咧,一共是一块二,外加一斤半的粮票。”
梁秋润嗯了一声,去付钱和票。
“有豆汁吗?”
都付完钱了又问了一句。
“有。”
“五分钱一碗,您要几碗?这个最多也是两碗。”
梁秋润,“那我要两碗。”
他又多给了一毛钱。
当买完包子和豆汁回到车上后。
梁秋润朝着陈秘书说,“把我送到取灯胡同。”
陈秘书嗳了一声。
天冷,怕这肉包子和豆汁冷了不好吃了,一路上陈秘书就差把油门踩到最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