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似伊
在检票员以为这件事已经结束的时候,梁秋润却突然道,“我需要知道举报我们的是谁,并且需要对方和我们道歉。”
这话一落,空气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检票员有些为难,“同志,举报人的身份一直都是保密的。”
梁秋润,“所以,我们被举报人就可以随意被人举报?”
拿她的矛攻她的盾。
检票员瞬间没话说了。
“既然你解决不了,喊你们列车长过来吧。”
这话一落,检票员瞬间安静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同志,这件事是我办的不妥当。”
“嗯,所以我要你交出举报人。”
检票员有些为难,这个确实是交不了。到最后她实在是没了法子,只能叫了列车长过来。
只是,等列车长过来后,一看到是梁秋润,他顿时有些意外,“秋润?”
没想到列车长竟然认识梁秋润。
梁秋润,“肖则成。”
从双方的称呼能看出来,不是特别亲近。
列车长听到他的称呼,他叹口气,“小陈,给这位梁厂长道个歉吧。”
检票员也一惊,“列车长。”
列车长扫了她一眼,朝着梁秋润说道,“秋润,这件事确实是我们检票员做的不对。”
“至于举报人。”他看了一眼检票员。
“说吧,是谁。”
“任何举报都是需要有证据的,而你没拿出证据,就来找当事人麻烦,若是对方没带结婚证过来,这岂不是成了一桩冤枉?”
这下列车员没法子,她揪不出来人啊。
只能小声道,“列车长,没有举报人。”
“是我们这些列车员在打赌,说这位男同志对女同志这般体贴,而且瞧着女方年纪还小,所以我们就认为可能,男同志已婚,带着傍尖出来玩的。”
不然,真正结婚的两口子,男人怎么会这般体贴的?
这种方法,她们以前也试过,几乎是百试百灵的。每次都能抓到渣男出来,没想到这次踢到铁板了。
这二人竟然真是夫妻两口子啊,女方也不是傍尖。
这话一落,列车长的脸色都青了下,“陈梅香,你们就是因为私底下随意打赌,就这样找到旅客来做检查的?”
陈梅香脸色有些害怕,“我们以前用这个方法,抓住过渣男和傍尖。”
而且因此还获得过奖励。
被评选为先进列车员。
列车长大发雷霆,“胡闹,你们真是太胡闹了。”
“因为这种子虚乌有的猜测,就来朝着旅客要检查,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公安局的办事员吗?”
陈梅香被骂的抬不起头,眼泪打转,“列车长,我知道错了,我这就给他们道歉,可以吗?”
列车长,“甭管可以不可以,你先道歉,在说之后的事情。”
显然是闹心的很。
陈梅香没法子,只能朝着梁秋润和江美舒道歉,“同志,真是对不住了。”
“因为我们个人的问题,导致给您添了麻烦。”
梁秋润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下不为例。”
这让陈梅香骤然松口气,“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倒是江美舒有些八卦,“同志,我能问个问题吗?”
“您问。”陈梅香很是谨慎。
“你们之前按照这种法子,抓到过渣男吗?”
她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一问这个,陈梅香就来了精神,“抓到过,还抓到过三对。”
“还有一个是首都肉联厂原来的厂长。”
“当时他还带着秘书出来呢,秘书漂亮的跟一个嫩葱一样。”
这话一落,车厢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陈梅香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怎么了?你们不爱听首都肉联厂原厂长的桃色八卦吗?”
旁边
的何同志轻咳一声,“你面前这个,就是肉联厂的现厂长,梁秋润。”
最怕空气中突然安静。
“抱歉抱歉。”
陈梅香打嘴,“我真是没有内涵您的意思,我就是说实话。”
老天爷。
她得多倒霉啊,说上人肉联厂八卦,结果抓到这任肉联厂厂长了。
这就尴尬了。
她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列车长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朝着她摆手,“你还是下去吧。”
别说话了,在说话下去,他都要怀疑这个车子上的人,都要被她给得罪完了。
等陈梅香离开后,列车长肖则成朝着梁秋润道歉,“秋润,实在是不好意思。”
梁秋润摆摆手,“你还是要管着点,这今儿的遇到的是我,则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儿的来的是一个大领导呢?”
这话一说,肖则成顿时一身冷汗,“我晓得了,以后会注意这些的。”
梁秋润嗯了一声。
目送着肖则成离开后,何同志打趣他,“真是没想到啊,以前你是不结婚,如今是结婚了还被人查证。”
梁秋润不想说话。
从首都到沪市一共是六个小时的车程,下车的时候推迟了十分钟,出了沪市火车站刚好六点半。
如果说首都火车站是气派的话,沪市火车站这边则是时髦。
包括来来往往的行人,也是时髦的。
女同志们烫着卷发,穿着呢子大衣,里面配一件高领白色毛衣,别提多洋气了。
梁秋润只看了一眼,他便朝着江美舒说道,“晚点我们也去买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
江美舒有些犹豫,“不知道这边的衣服布票是怎么算的。”
钱她倒是有,但是布票她是真没有。
实在是布票的供应太过紧俏了一些,江美舒甚至觉得这布票比钱还难挣。
“布票我带的有。”
梁秋润说,“这个你不用担心。”
江美舒还想说些什么,梁秋润冲着旁边的一个三轮车,招招手,趁着对方过来的时候。
他朝着江美舒很认真地说,“小江,我们既然结婚了,便是夫妻,也是两口子,我赚钱赚票就是给你花的。”
“在这方面你不要有负担。”
这话落三轮车师傅来了,梁秋润用着一口沪市话,和师傅交流了一番,这才回头朝着江美舒说道,“走吧,我们先去第七招待所。”
江美舒嗯了一声,她抬头去看梁秋润,从她这个角度,刚好能够看到梁秋润的后脑勺,颅骨极为优越,寸头短发剪的也清爽,能够看到发际线周围白色的头皮。
连带着脖子也是白色的。
他的肤色像是常年没有见光一样,透着几分玉质的白,越到冬天越显肤色,因为太过白,以至于耳朵被轻轻一冻就特别红,光照透过耳廓,带着几分薄如透明的感觉。
意识到自己在胡思乱想后。
江美舒连忙甩掉乱七八糟的念头,她上车后,梁秋润朝着师傅说了一声,“同志,可以走了,我爱人坐好了。”
得了吩咐,三轮车师傅才飞快的蹬了起来。
江美舒看的惊奇,“首都那边很少看到这种三轮车。”
更多的是公汽。
梁秋润,“城市文化不一样,这边走在时髦的前端,他们从民国时期黄包车就特别兴盛,到了后面改名为三轮车,其实本质是一样的。”
还是沪市这个城市,容纳得下三轮车,也容纳得下三轮车师傅。
但是首都却很少。
认为坐三轮车是小资主义。
以至于首都的三轮车一直没发展起来。
江美舒有些讶然,她眼睛里面冒着星星,“老梁,你知道的真多啊。”
感觉这天底下,似乎没有老梁不知道的。
梁秋润摇头,面冠如玉的脸上满是谦逊,“不是我知道的多,而是我来过几次沪市。”
前头的师傅却说,“同志,你爱人说的对,你就是知道的多。”
“我在火车站附近拉了好多年的三轮车,头一个见到能把我们三轮车历史,说的这么透彻的人。”
“您一定是个很博学的人。”
梁秋润,“过奖了。”
声音还是平平,没有任何骄傲。从沪市火车站到第七招待所,对方蹬了四十分钟,梁秋润付了五毛钱车费。
江美舒换算了下价格,“这个比我们坐公汽贵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