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似伊
“是小偷!!”
这话一落,梁母愣了下,面对梁锐没大没小的指责,她不止没有生气,反而还皱眉,“到底怎么回事?”
梁锐要开口,江美舒按着了他,三两句把事情解释清楚了,“我们刚回来听到厨房有动静,王同志说是进野猫了,接着我们过来一看,王顺子拿着袋子偷粮食,桌子上还有没吃完的碗筷盘子,以及肉。”
这个点梁母睡了,林叔不在家。
王同志会这么大鱼大肉的做饭,给谁吃的一目了然。
梁母一听,她蹙眉,看向王同志。
王同志知道这是跑不掉了,她当即心一慌,就朝着梁母跪了下来,“梁大姐,我错了,是我猪油蒙心啊,看着我家顺子媳妇不要他了,太可怜了,便让他晚上来我这里搭伙吃饭。”
她把头磕的砰砰砰作响,“我真的错了,太太。”
真是慌不择语了,连太太这个词都喊了出来。
她跪着爬到了梁母面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痛哭求饶,“求求您看在我家在梁家干了十年的份上,饶了我家顺子这一回吧。”
王同志以为求在梁母面前,她就会心软。毕竟,六七十岁的老太太,最讲究行善积德,就想着死了以后,能给儿孙积福。
可是,王同志错了,梁母在怎么说,也是大家庭出来的。
她避开了王同志的扒拉,往江美舒旁边移动了几寸,“王秋菊,你知道你这个行为,在一百年是什么处罚吗?”
这和王同志想的不一样。
她有些茫然地看了过来。
梁母冷淡道,“以前若是佣人这样,是要乱棍打死的。”
“不过现在是新时代,新社会。”
“偷盗的行为是送给公安的。”
说到这里,她去看江美舒,“小江,我说的对吗?”
江美舒有些意外,她的婆婆在这件事上竟然如此公允。看到自家儿媳妇的模样,梁母嘴角一抽,“我是老了,不是瞎了,这点事情我还是看的明白的。”
江美舒笑了笑,恭维她,“是是是,您最厉害了。”
说着话,她瞥了一眼王同志,语气淡淡,“确实该送他们去公安局审问的,不然不知
道,他们到底偷了多少东西。”
这话一落,王同志顿时双腿一软,瘫在地上,声音凄厉,“太太,江同志,我在梁家做了十年啊。”
“我在梁家做了十年啊!”
一连着重复了两次。
“你们就这样对我吗?我家顺子不就是过来吃点粮食吗?拿点粮食吗?你们就要这样毁了我们吗?”
“你们心也太狠了!”
这话一落,江美舒的脸上的笑容瞬间没了,甚至,还带着几分冷淡,“是啊,只是拿点粮食。”
“你要不要看看王顺子,袋子里面装的是粗粮,还是细粮?”
王同志瞬间不敢吱声了。
因为她在梁家做保姆的缘故,顺子的嘴也养叼了,他不爱吃粗粮,嫌粗粮扎嘴,刺嗓子,所以每次来梁家吃的都是细粮,当然拿的也是细粮。
只是,这些事情不能说,也不能细查,当然也经不起细查。
而江美舒这话,无疑是把王同志想要隐瞒的事情,一下子给暴露了在大太阳底下。
一想到这里,王同志就一激灵,“不可以,不可以。”
“太太,江同志,求求你看在我多年,一心一意照顾梁家所有人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吧。”
她跪下磕头。
江美舒别开脸没看。
梁母只是淡淡道,“王同志,从你开始伸手偷的那一刻,就该想到这个结果不是吗?”
王同志顿时怔在原地,好一会都说不出来一句话。
过了好一会,她才声音嘶哑地说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是我没教好孩子,你们就算是送去公安局,送我一个人就够了。”
可惜,没人理她这话。
梁锐报警后,公安局的人很快就来了。当看到公安上门的那一刻,王同志就知道她和他的儿子都完了。
她当即哭喊着冲着江美舒撒泼,“江同志,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当初才嫁过来的时候,那么拘谨不安,是我陪着你的啊,是我陪着你去见梁家各家的亲戚啊,也是我替你骂走他们的啊。”
“还有梁锐,你爸没回来的时候,偌大的一个家,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也是我彻夜守着你的啊,你生病,我给你买药,喂药,找医生,你挨打,我心疼的整宿都睡不着觉。”
“还有梁大姐,你家孩子不在你身边,你有个头疼脑热,是我啊,都是我照顾的。甚至,你半夜起床摸不着路,也是我扶着你的啊。”
“你们忘了吗?忘了我在梁家的付出吗?”王同志哭的肝肠寸断,“我和我家顺子就真的只是拿点粮食而已,我们一没谋财,二没害命,他就只是想吃点好的啊,吃点好的啊。”
听到这话。
江美舒闭了闭眼睛。
梁母没说话。
梁锐也恍不多让,他脸上有些复杂。
“王同志。”
他这一喊,王同志跟看到了希望一样,顿时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小锐,你看看我,我是你王婶啊,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相依为命好多年啊。”
说实话,在这一刻梁锐心软了。
倒是旁边的陈公安,在看到王顺子的时候,来了一句,“怎么又是你?”
这话一落,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连带着江美舒和梁锐也不例外。
陈公安见大家看过来,便解释道,“这位王顺子上次就偷拿了钱,出去赌博被抓了,但是他妈来赎他的时候,说他赌博的钱都是自己家的,他没偷没抢,只是花自己家钱而已。”
这话一落,王同志心里咯噔了下,江美舒敏锐的察觉到什么,她立马追问道,“他拿了多少的赎金??”
陈公安回忆起来,“连赎金带赌资一起,有六百多块了。”
他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还是因为王顺子是当初,那些人赌徒里面,唯一一个交赎金被接走的人。
而且王同志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朴素老太太,一下子拿了这么多钱出来,陈公安就是想记不住也难。
随着他这话一落,江美舒猛地回头看向王同志,“你一个月工资是三十八块,包吃包住,王同志,你是怎么舍得用两年的工资,来给你儿子还赌债的?”
王同志猛地后退了一步,否认,“那不是我。”
“我没有帮我儿子还过赌债。”
她竟然矢口否认了。
陈公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当初去还赌债交赎金的家属,都是有签名字的,是不是你,我回去一查案底就知道了。”
这下,王同志面如死灰,在也不解释了。
“你还偷钱了?”
比江美舒迟钝片刻的梁锐,猛地大声喊道,“王同志,你还偷钱了?”
不是这样的话,根本解释不清楚,王同志为什么能那么轻飘飘,拿出六百多块,来给王顺子还赌债,她却不心疼的那种。
王同志不说话,她低垂着头,在这一刻,她知道自己连感情牌都失去了意义。
可以偷粮食,可以说是嘴馋。
但是却不能偷钱。
因为偷钱是原则性问题。
看着王同志的沉默,这下所有人都懂了。
王同志被带走了,王顺子还在挣扎,可是这一次没有人在心软。离开的时候,王同志没有任何反抗,像是心如死灰。
而陈公安却冲着江美舒他们道,“等我们审讯结束了,会喊当事人来这里的。”顿了顿,他补充了一句,“这种偷盗的罪行,到最后还会有赔偿,至于能赔偿多少,这要看小偷还能留下多少东西了。”
江美舒朝着陈公安道谢。
等王同志被带走了,整个家里也安静了下来。
梁母张了张嘴,有些自责,“是我没管好家。”
江美舒摇头,“这怎么能怪您呢?王同志偷盗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以前我们在家也没发现,只能说是王同志装的太好了。”
梁母不说话。
江美舒笑了笑,“我们还没吃饭呢,看看有什么东西,能凑合吃点。”
梁母一听,顿时过来帮忙。
梁锐去找食材,江南方犹豫了下,“要不要我去公安局打个招呼?”
江美舒他们顿时看了过来。
江南方深吸一口气,“我有个师兄弃文从警,可以让他在里面帮忙寒斡旋一些。”
那个曾经不知世故的江南方,如今也会知道使用关系了。
这让江美舒怔然了片刻,她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南方。”
她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温柔,“不用的。”
她知道的她的弟弟江南方,向来不喜欢这些关系。
江南方被拒绝了,也不失望,他呐呐道,“那要是帮忙的话,你和我说。”
他双眼漆黑明亮,如同夜幕下的星子一样璀璨,“姐,我比当年厉害多了。”
他也希望自己能够站在姐姐的身后,为她撑起来一片天地。
江美舒没说话,她低垂着头,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本来约好了晚上回来吃锅子的,经过这一闹腾,确实是没吃上。江美舒便和梁锐一起做了一锅阳春面,特意放了猪油进去,虽然比不上锅子,但是吃完一碗阳春面,浑身也都热了起来。
几人也算是饱了肚子。
晚上歇息的时候,梁锐和江南方特意要了一个屋子,火炕烧的热热的,俩兄弟躺在那天南地北的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