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似伊
那是少有的,外显的父爱。
这让梁锐有些怔然,好一会他才喃喃道,“爸。”
那些分开的思念和不安,在这一刻瞬间烟消云散。
梁锐进来的时候,嘴巴撅着带着几分不开心。
梁锐走的时候,翘着嘴巴抱着一大堆的礼物。
就是在不开心的人,也被这礼物给砸开心了。梁锐更是,原先还纠结的一些问题,在这一会统统消散,废话他爸妈要是不在乎他,能去一个地方就给他买一个礼物吗?
前前后后加起来十几个礼物呢。
从吃到用在到戴。
没有一个落下的。
没了孩子,江美舒倒是终于可以放松休息下,她刚往那一躺,梁秋润就抬手过来,给她松肩按背了。
“这几天辛苦你了。”
梁秋润的手法很专业,这让江美舒满足的喟叹了一口气,“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她自我调侃,“人到中年,这是上有老下有小,不顾不行啊。”
明明,她也才不到三十岁。
但是江美舒就是有一种,所有的事情都经历过一样。
说到底,是因为她嫁给了梁秋润,她提前把未来四十岁要经历的事情,给过了一遍。
好在她还年轻,现在的身体和精力,还算是经得起造。
梁秋润抿着唇,他总觉得对不起江美舒,是他拖累了对方,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说的。
江美舒却摇头,她翻了个身坐在了梁秋润的怀里,勾着他的脖子,“老梁,事情不是这样算的。”
“若是说你拖累了我,这个我可不认,我和你之间我更倾向于是互相学习。”
她在梁秋润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同样的,梁秋润也在她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
他们是互补
的,也是互相成就的。
梁秋润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她,四目相对。
那些情绪和喜欢,顷刻间便暴露出来。
江美舒有些羞赧,她往梁秋润的怀里钻了下,“老梁,我还准备和你商量一件事。”
“你说。”
“妈不是要去医院扎针吗?我想等开年后你先回鹏城,我在首都多待一段时间,陪着妈去医院看病,等她病情稳定以后我在去鹏城。”
她这话一落,梁秋润顿时坐直了身体,“你若是不去的话,鹏城那边离不开你。”
实话。
那一块才拍下来的地需要江美舒,乔家辉那个二傻子那边,也需要江美舒。
甚至还有羊城这边的摆摊,服装厂,香江的电影公司和装修公司,这些都是需要江美舒的。
她可以不去做事,但是她绝对不能不在,因为她一不在,万一遇到问题,江美舒就是这些所有人和公司的主心骨。
江美舒摊手,“我倒是可以去,但是我去了,妈怎么办?”
“指望二嫂吗?”她摇头,“二嫂一是要上班,二是二嫂也有想离开百货大楼下南方的心思了,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我还让二嫂单独留下照顾妈。”
这是江美舒罕见的连名带姓地喊,“梁秋润,那是我的不是。”
“也是你的自私。”
她没说让梁秋润留下照顾梁母,哪怕梁秋润是梁母的亲生儿子,她也没提这个要求。
梁母大多数时候,都是去扎针的,扎针需要脱衣服,在这种情况下,梁秋润在还不如不在的好。
梁母是个体面人。
同样的,梁秋润也是。
江美舒的这个理由,梁秋润拒绝不了,他默然了好久,久到江美舒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却突然又开口了。
“在看吧。”
他没有更好的办法,他也知道江美舒的提议,就是最好的办法,但是在梁秋润的眼里,这对于江美舒不公平。
因为这是他的母亲,但是尽孝和照顾的却是江美舒。
这不公平。
*
腊月二十九,他们家才开始置办年货,因着梁母生病的缘故,林叔也没心思过年,以至于家里的年货一直都没置办。
刚好江美舒和梁秋润,还有梁锐回来了,这置办年货这种辛苦活,就交给了他们。
林叔和梁母难得可以休息一年。
或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原先对于他们来说,置办年货算是非常小的事情,但是到了如今他们都会觉得吃力起来。
只因为容易忘东忘西,原本一件事三分钟就能解决,到最后硬生生的给拖成了一天。
这也就导致年货置办好久,一直到过年三十的那天,这才惊觉还有许多年货,都没置办下来。
而江美舒和梁秋润置办年货,刚好把这点给完美的解决了。
他们如今手里有了钱,去买东西也随心所欲了一些,只要看上的不要票的基本上都能拿下。
要票的根据手里的票,在来合计下买不买,买多少。
两个人有个商量,在加上有了梁锐这个劳动力,所以置办年货很顺利,鸡鸭鱼肉都买齐了,又买了酥心糖和奶糖水果糖,瓜子花生豌豆。
以及一些土豆萝卜大白菜。
首都的冬天蔬菜一直都是这样贫瘠,哪怕是江美舒他们手里有钱,也买不到啥好的蔬菜。
这也让江美舒分外的想念,羊城和鹏城的好来,那边温度适宜,一年四季都能吃到新鲜的蔬菜。
在看看首都北风呼呼的刮,跟刀子一样割的脸生疼,身上穿着的大棉袄都抵挡不住北风往皮肉里面钻,真是冷到了骨头缝里面。
江美舒买完年货,一溜烟的钻到了车子里面,冷的直哈气,“在南方待久了,猛地回来有些不适应北方的温度了。”
梁秋润把大衣给她披上,“好点没?”
江美舒哆哆嗦嗦点头。
“一会我去给爸送年货,你在家烤火好了,不要去了。”
他们年货买了两份,一份是梁家的,一份是送给江陈粮的。自从江美舒,江美兰把母亲带到南方后。
江陈粮便一个人守着屋子过了。
他们既然从南方回来过年了,不去看望江陈粮这个长辈,实在是说不过去。
江美舒哈气搓热,身上又披着军大衣,在加上车子内挡风,她这才觉得身上多了几分热度,“不行,我要一起过去,去看看我爸怎么样。”
“总不能我们都去了外地,丢他老人家一个人在家守着。”
她回来的突然,也没来得及去通知她姐和她妈,所以她们都还在南方守着,实在是年关跟前赚钱啊。
一天的营业额能抵得上以前一周的。
这要是放弃了,实在是心里会滴血。
见她坚持,梁秋润便不在反对,只是叮嘱,“一会回去的时候,你把我军大衣穿上。”
她身上的呢绒大衣太薄了,根本抵御不了风寒。
江美舒嗯了一声。
梁锐坐在后面热的扯衣领,“怎么会冷呢?”
“车子里面明明热的不习惯。”
这话说的江美舒想打他,只能说年轻人火力就是旺,不像她年纪大了,真是经不得一点冷风。
回到家把年货安置好了。
江美舒穿着梁秋润的军大衣,戴上帽子和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可以说这一身从上到下,真是裹的严实。
确定好了装备不会冷了。
她这才让梁秋润开车,她坐在副驾驶,把江陈粮的那份年货送过去不说,还要在接他来梁家过年。
当江美舒再次走到胡同口的时候,她还有几分恍惚,天太冷以至于家家户户的人都在家里猫冬。
没几个人出来的,只有不怕冷的孩子在胡同口打闹追赶。
只是,在撞到江美舒面前的时候,这些孩子们顿时一惊,忍不住抬头望了过去,看了好一会,“你是谁啊?”
“你来我们胡同做什么?”
江美舒其实才嫁出去几年的,但是当她再次回来自己熟悉的,从小长大的家时,她这才惊觉原来这批长大的孩子,竟然不认识她了。
她明明回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家。
但是对方却在问她是谁,来做什么?
这让江美舒眸色瞬间变了变,她扯掉了围巾,露出了一张过于苍白清丽的面庞来,“你不认识我吗?”
她蹲下身子,看向面前的小孩儿。
小孩儿大约有七八岁,流着两条鼻涕,就那样看了江美舒好一会,这才摇头,“不认识。”
另外一个年纪大点的,估计有十二三岁那样,她瞧着江美舒好一会,才恍然记起,“你是江家姐姐吧。”
终于有人记起自己了。
江美舒点头,“是我。”
“江姐姐回来了。”
小姑娘一蹦一跳,往大杂院里面兴冲冲地喊道。
这一喊不少在家躲着猫冬的老邻居,都跟着出来了,最先出来的是李大妈,她这人不愧是大喇叭。
在看到江美舒和梁秋润的时候,她先是撩了撩眼皮子,上下一打量,“美兰,梁厂长,是你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