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伍子橙
“子君,”林子萍用肩膀碰一下林子君,带着暧昧地问,“那顾老师怎么回事?你新对象?”
“没有,就邻居,”林子君语气一顿,掩嘴娇笑道,“不过我觉得他对我有意思。”
林子萍在她白嫩的脸上摸一把,“我家妹子长得漂亮,还有趣,换我也动心。”
林子君臭屁地扬眉,她到底结过婚生过娃,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就冲顾云舟刚看她的眼神,还有大老远给她带回来的特产,要是只有野生菌子和小摆件,她也不会发散思维想这么多,但他居然带了两罐鲜牛奶回来。
她笃定,不说顾云舟多喜欢她,但至少有好感。
“你呢?怎么想?”林子萍好奇。
“吃瓜吃我身上了?”林子君老实回答,“没想过这事,先顺其自然。”
“多接触接触,千万别像上回,头一热就和刘世生好了,对了,刘世生最近还来烦你没有?”林子萍一回锦市就来找林子君,还不知道刘家发生的事儿。
“刘世生让我爸他们抓起来,说要最少坐二三十年的牢。”
“啥?他犯啥事了?”不就出去一个月吗,感觉错过了一个亿。
“上我家去,我慢慢说给你听,反正还要谈美容院的事情。”
“就说你脑子灵泛。”
“再灵泛,年轻那会儿还不是进水了,让刘世生那个王八蛋骗得团团转。”
“谁还没遇到过一两个人渣。”
林子君看完林子萍的企划方案,当即决定投资二十万,占美容院百分之五十股份,不参与经营,只管每个月分红,这种懒人创业模式最适合她。
林子萍太感动了,双手握住林子君,“谢谢你子君,我发誓一定会把美容院经营好。”
林子君获赔的拆迁款,在他们村数一数二,二十万对她来说不算多,但在林子萍心里,是一种信任,除了丈夫和孩子,其他人都不看好她,唯独林子君支持,是她披荆斩棘前行的动力。
“我能不能从小富婆摇身一变大富婆就指望萍姐你了。”林子君不想给林子萍压力,打趣地冲她眨了眨眼睛。
说干就干,林子君下午就去银行取了二十万给林子萍,两人签完合同,分开前,林子萍送了她一瓶香水,并让她美容院开业了去把头发烫了。
送林子萍离开后,林子君挠挠脸,她有这么邋遢,一个两个都让她收拾,算了算了,打扮就打扮,就让这个世界多她一个光鲜照人的大美人怎么了。
林宏满到家的时候,林子君正在浴室和小时年一块泡澡,小时年还太小,不能坐,她让她靠在自己胸前,只露出一个圆脑袋。
小时年喜欢玩水,小胖手不停地拍打,水花溅到自己脸上,懵了两秒后,仰着头到处找谁偷袭她,逗得林子君哈哈大笑。
“老钱,小乖乖呢?”林宏满一进门就问。
钱春花正在拖地,看都没看他一眼,“和她妈洗澡呢,起开,边上去,挡到我了。”
林子君一直在等她爸回来,听到她爸的声音,激动地坐起来,“爸,后来呢?二婶子砍二伯没有……啊!我的妈呀!”
惊呼声从浴室传来,林宏满不方便去,让老伴赶紧,钱春花将拖把扔给他,急匆匆地冲进去。
然后就看到林子君“急中生智”,一把抓住小时年的脚踝,将人从浴缸里捞起来,小时年茂密的小卷毛湿透了,凌乱地粘在脸上额头上,水珠糊了眼睛,她不舒服地用小胖手扒拉。
“嘿嘿嘿……母亲大人,落水狗狗,像不像?”林子君汗流浃背,讨好的嘴脸,“母亲大人,别生气,甩干就好了。”
说着,真的抖了抖手里的小肉团子。
钱春花杀人的心都有了。
水珠溅到地上都是,钱春花头都大了,小时年玩得倒挺嗨,另一只小短腿蹬蹬,催促她妈再来一次。
“林子君,快给放下来,等会儿脑充血了!”钱春花冲上去抢走小时年,抓起浴巾,将小肉团子裹住,搂在怀里又哄又亲,“小乖乖,不怕,姥姥在。”
浴室一惊一乍,林宏满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着急在客厅打转:“老钱,出什么吗事了?小年年没怎么吧?”
林子君双手合十拜钱春花,“母亲大人,求求了。”这要让她爸知道,能骂她三天三夜。
钱春花狠狠地剐她一眼,将小时年抱出去给丈夫,边撸袖子边骂:“死丫头,看我今天怎么收拾她!一天天不靠谱,把闺女泡水里……”
“泡水里!?把我小乖孙泡水里!?她疯了!林子君,给我滚出来!”林宏满跳起来,冲着浴室喊叫。
钱春花扒拉开,一副“让开,别影响我发挥”的表情,随即抄起墙边的拖把,气势汹汹地重返战场。
“狠狠打,没见过这么不靠谱的妈……”嘴上叫得凶,下一秒听到闺女的惨叫,林宏满又心疼起来,“老钱,给点教训就行了,把人打坏了,小乖乖没奶喝。”
老爷子想象中的画面:钱春花正在用拖把狠狠抽打林子君。
实际上,拖把丢在门口,钱春花只是掐了一把林子君的胳膊肉,以示警告。
母女俩合伙演了一出,林子君抱住钱春花,“就知道母亲大人最疼我了。”
她宁愿胳
膊被掐断,也不想被她爸念叨三天三夜,甚至以后隔三差五翻旧账说她。
出来后,林子君委屈巴巴,林宏满还要哄,给她剥了个香橙,“好了,不想知道你二伯和你二婶后面怎么样了?”
林子君精神抖擞,盘腿坐在沙发上,吃下她爸喂到嘴边的香橙,催促:“怎么样了?爸,你快说啊。”
“你猜猜小翠什么来头?”林宏满卖足了官司。
“不是发廊小妹吗?”林子君反问。
林宏满笑得意味深长,“还是子才的前对象。”
“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林子君算是大开眼界了,“前对象成了小后妈?不过林子才有个发廊小妹对象,以前没听说过啊。”
“你二伯嫌丢人,一直瞒着,子才那会儿还小,好像在上初中吧,十六岁,放学从发廊街过,被小翠拉进去的,第一次,春心萌动,就和小翠搞起了对象。”
“不是,二伯嫌丢人,怎么又自己和小翠好上了?太双标了吧。”
“当初你二伯让子才和小翠断了,子才死活不答应,劝不动儿子,他只好私下去发廊找小翠,稀里糊涂就那个了。”
林子君一直以为林二伯是有钱才变坏,没想到是——不是老人变坏,而是坏人变老了。
“拆迁前,你二伯手头没少钱,一年去不了几次发廊,有钱了,隔三差五往那跑,才把小翠肚子搞大了。”
经过刘家那点糟心事,林子君不禁怀疑:“林子才知道吗?”
林二伯手握拆迁款大头,林子才找小翠合伙骗钱,母凭子贵,等小翠取代他妈,儿子进户,他就成了最大的赢家。
林宏满否认了林子君的猜想,“和小翠分开后,林子才再也没去过发廊……”说到这,林宏满往卧室看了眼,压着声音继续说,“他那个媳妇,你又不是不知道,和你妈一个样,母老虎,敢乱来早打断腿了。”
林子君回想小翠今天在场表现,没有林子才撺掇,就她自个儿的主意,那真是个狠角色了。
对她来说,钱最重要。
在小时年学会自己翻回去前,林子君坚持每天晚上睡觉都给她套丝袜里,别说她狠心,她只是想活命罢了。
林子君补了一天的觉,周日终于恢复元气,一早起来捣鼓自己,洗澡洗头,还画了个淡妆。
她五官生得明艳大气,更适合夸张的妆容,可惜她技术有限,不然非得把自己化成小妖精。
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跑到客厅找妈妈,旋转一圈,“好看吗?母亲大人。”
新买的黑白格呢子大衣,港货,很有质感,随着她转动,下摆微微扬起,像裙子。
钱春花情绪值拉满,抱起小时年,“小乖乖,快看啊,这是谁的妈妈呀?这么漂亮,小仙女下凡了。”
“当然是我们年年的妈妈了。”林子君凑上去要亲闺女。
钱春花嫌弃地推开她,“口红,别亲小乖乖,有毒。”
林子君不觉扫兴,转头在她妈的脸上啵了一口,“想我亲你,下回直说。”
钱春花擦脸,又笑得合不拢嘴,“要你亲,死丫头。”
“叫我大美女。”林子君看了眼手表,时间不早了,抱过小时年,放到婴儿车上,和她妈一块出门打车去香城小区。
今天是个好日子,包租婆收租的日子,林子君从小的梦想实现了。
张兰等在单元楼下,远远看到林子君,一件呢子大衣,穿得意气风发,如果不是拎了个麻袋,太像古时出征的女将军了,自带气场,威风凛凛。
碰面后,双方寒暄了几句,林子君给张兰的闺女带了几套衣服,都是家里买太多,小时年长得又快,没来得及穿就小了的新衣服。
张兰很感谢,领她们上楼,“签合同就和他们说了,今天交房租,昨晚也挨家挨户通知了。”
一想到等会儿要收租,林子君就憋不住笑,“辛苦兰姐了。”
一楼和二楼的房子还没租出去,从三楼开始收租,推婴儿车走楼梯不方便,一行人等到电梯,进去后,张兰递给林子君一份明细,上面清楚地标注了每一家租户应交租金,以及哪几家租户有事延迟交租。
林子君大致扫了眼,“还是兰姐办事仔细。”
从电梯出来,就有租客开门和她打招呼:“张老师一直跟我们说,房东是个热心肠好相处的小年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林老板一看就人美心善。”
林子君谦虚地摆手,笑哈哈道:“叫啥老板,不喜欢,叫大美女。”
租客跟着笑,配合地喊了声大美女,将提前准备好的现金拿出来,“这是押金和十一月的房租。”
林子君拉开麻袋,让他丢进去,租客好心提醒,“财不外漏,等会儿收完租,您就这么扛去银行?”
“没关系,等会儿我爸接我去,”林子君骄傲地补充道,“我爸是警察。”
收完三楼,往上还有八层,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张兰提议:“要不婶子去我租的房子坐会儿,等子君收完租再去接您和年年。”
钱春花看了眼收租收得忘乎所以的闺女,一整个掉钱眼里了,“那就麻烦张老师了。”
把钱春花送进屋后,张兰回去找林子君,怕她一个人不安全,一出电梯,就听到过道上的说笑声,拐过去一看,林子君已经和这层楼的租客打成了一片,纷纷邀请她去家里吃饭。
林子君挎着沉甸甸麻袋,笑颜如花婉拒:“忙着呢,改天吃。”
折腾了一上午,十一月份的收租工作总算告一段落,林子君和张兰回她的出租屋,进门看到摆放在客厅茶几上的花瓶里,插了一束含苞待放的腊梅,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林子君深吸一口气,将麻袋往地上一丢,摇摇晃晃地往里走,把自己陷在沙发里,累瘫了。
沙发是林子君统一购置的旧沙发,张兰套上了小碎花沙发套,顿时焕然一新,充满了文艺气息。
其他地儿也有精心布置,整体风格让人很舒服。
俩孩子在卧室睡觉,钱春花留里面守着,张母在厨房忙活,听到她们回来,张母给林子君沏了一杯花茶端出来,“先歇歇,中午留家里吃饭。”
林子君双手接过茶杯,道了声谢谢,说:“婶子别煮了,中午我们去外面吃。”
“太破费了,就在家里吃吧,”林子君帮她们这么多,张母打心底感激她,“我煲了鸡汤。”
“那这样,先喝两碗鸡汤,再去外面吃。”林子君觉得自己太机智,两全其美。
“喝完鸡汤还吃得下吗?”张母担心。
“她比猪都能吃,有啥吃不下。”钱春花从卧室出来,看了眼丢在门口的麻袋,嘀嘀咕咕地念叨林子君不像话,在别人家做客一点规矩都没有,钱春花将麻袋提到墙角。
“兰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林子君往张兰肩膀上一趴,“好累啊。”
张兰拉过她一只胳膊,帮她捏捏,叮嘱道:“晚上回去洗个热水澡,不然明天有你受的。”
想起生娃的时候,在产床上挣扎得太厉害,第二天疼得像被车碾过一样,林子君就心有余悸,听话地点点头。
钱春花走过去摁她的脑袋,“有你脸皮这么厚,还让人伺候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