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狂傲姐
众人听令立马聚集到一起,排列成整齐的队伍。蒋翠站在队伍之中,脑海里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她无比庆幸自己加入了神武军。
身旁众人的脸上,也都洋溢着和她一样的激动与喜悦,她们都在为自己身为神武军的一员而感到兴奋。
代表着神武军的军旗在最前方引领着方向,数百人沉默不语,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紧紧跟随着旗帜前行。
“两月不见,她俩怎麽一个比一个威风?”梁丘天谕的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骄傲。
燕焱听到这话,接口说道:“燕淼是神武军的大将军,也很威风。”
“……”梁丘天谕撇了撇嘴,显然,她并不关心燕淼威不威风。
东门外叛军突然撤兵的消息,才刚刚在晋州城内传开不久,紧接着,又传来东城门被打开的消息。晋州的男守将得知后,当即紧急调派了一队男兵赶往东门。
男兵们一到东门,他便第一时间吩咐手下关上城门。随后,他带着男兵登上城墙,极目远眺,只见一队人马正缓缓隐没在数里外的丛林之中。
昨夜燕淼下令让东门外的叛军撤离,然后埋伏在城外不远处的山谷里,等到晋州城里的守城男兵弃城而逃时,好在那里将他们一网打尽。
因此,通往山谷的那条官道不能再走。陈玄带着神武军一头扎进林中,准备走山里的小路,直接赶到望和城附近,与二当家等人会合。
提前半月进入晋州城招兵的阎婆三人不知道出城后的详细计划,她们跟着陈玄一路往前,一面观察周围的情况,一面问陈玄:“接下来是什麽计划?”
陈玄将燕淼的原话转告给三人:“黑山堡的二当家会在山对面接应我们,先把这群新兵送到边南练几天。施前辈和阎婆前辈也正好跟着她们一起返回边南,冶铸坊的事情劳烦两位前辈上心。”
“那你和我们呢?”石力指了指队伍后面的燕焱和梁丘天谕。
“别急,我还没说完。燕淼的意思是让我们也一起回去,在边南协助二当家招募神武军以及练兵。她说晋州这边还能再拖上一阵子,直到朝廷撤兵的消息传到晋州的那日再一举破城。在那之前,我们要尽快把边南的神武军练出来,总不能上战场的时候刀都拿不稳吧?”
陈玄晃了晃手里的军旗,她觉得燕淼的决策有几分道理。
现在夏池国蠢蠢欲动的几方势力都在盯着叛军和朝廷接下来的动作,一旦叛军成功攻下晋州,邕亲王这个“假靶子”就占领了夏池国南方的大半疆土,却又因为攻城消耗了大量兵力,很容易被趁虚而入。
只怕那时,假靶子就会变成真靶子,各方势力都会来趁火打劫。如此一来,神武军想要顺利立足可就难上加难了。
倒不如继续在城外耗上一段时间,务必保证全副武装、训练有素的神武军能够顺利接手叛军打下来的地盘。
石力皱着眉,担忧地说道:“我们都回去了,把燕淼一个人留在这里?”
“冶铸坊有安之和五螙门的人在就够了,我留在这里。”
阎婆将戟刀重重地砸在地上,心中气愤不已,燕淼怎麽还把她这个师傅安排出去了,简直无法无天。
陈玄见阎婆发怒,小声说:“还有个格日乐在军营里陪着燕淼,她不是一个人。”
“别人能和自己的师傅比吗?”阎婆盯着陈玄的眼睛发问。
“那当然比不了。”陈玄呵呵一笑。
随着不断前行,距离山下越来越近,众人已经能够看到在山脚下翘首等候的黑山堡众人。
众人加快脚步朝着山脚下奔去,黑山堡接应的人远远瞧见神武军的军旗,也激动地挥舞起双手示意。
石力回头看了眼燕焱,侧过头问道:“陈玄,燕焱知道她要去边南吗?”
“知道,她和阎婆的打算一样。”陈玄回道。
“我就说嘛,燕焱肯定不会让燕淼一个人待在这里的。”
石力低下头思忖片刻,有燕焱和阎婆留下来陪着燕淼,她留下来也帮不上什麽忙,不如去边南和黑山堡的姐妹们一起招兵练兵。
燕淼披着邕亲王的假面在晋州拖延时间,她们也不能拖后腿。
待双方会合,一群人简单寒暄过后,前来接应的独眼虎考虑到此地不宜久留,原本打算即刻带着众人返回望和城。
然而,当她瞧见石力身后那群刚从晋州城逃出来的新兵时,略作思忖,还是下令让众人在此稍作休息。
“诸位,就此告辞,我还得回去找寻我徒儿 。”阎婆朝着众人抱拳行礼,一声告别后转身便走。
燕焱刚和穆飞说了几句话,一看阎婆要回去找燕淼,她噌地一下站起来:“穆姐姐,我也走了。”
穆飞冲她挥了挥手:“路上小心点。”
待在原地休息的数百人,就这麽坐在地上目送两人远去。
一个时辰后,叛军军营
“燕淼不在,那她去哪了?”燕焱疑惑道。
格日乐无奈地耸耸肩:“清晨陈玄离开之后,她点了五百男兵便走了,既没告诉我,也没告诉这些叛军她究竟打算去哪。”
阎婆站在一旁,眉头紧锁,陷入沉思。晋州城方圆数百里内,大小村镇足有上百个,可这些村镇皆无重兵把守,只要攻下晋州城,这些村镇自然会落入囊中,根本无需燕淼亲自带兵去攻占那些小村子。
“燕淼只带了五百人,应该不会去太远的地方。”燕焱猜测道。
“也许,她去了这个地方。”格日乐示意两人到她身边来,指向沙盘上插着血色旗子的地方。
“既不是白旗,也不是神武军的红旗,看上去是哪个倒楣鬼的血染成的旗子。这麽特殊的标记,你们知道那是什麽地方吗?”
燕焱摇头,燕淼以前从未和她提过任何有关晋州的事情,这个地方莫非是她最近才盯上的?
阎婆拔出沙盘上的旗子揣进怀里:“过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两人刚到军营,就又准备离开,格日乐拦住两人:“骑马过去快点,我去给你们牵两匹马出来,你们在外面等我。”
阎婆和燕焱对视一眼,同时点头应道:“好。”
没一会儿,格日乐从军营里牵出了三匹马,她对着两人笑了笑:“我也去。”
燕淼此前拜托她留在军营,照看帐篷里的沙盘和图纸,不过她方才已经将那些东西妥善藏好,即便有男兵贸然闯进去,也不会发现任何异常。
她实在是待不住了,之前有燕淼等人在,她还能勉强忍耐。可若是把她独自留在这满是屪子的军营,她只怕自己会忍不住在锅里下螙,将这些男兵全都送上西天。
三人骑着马,朝着沙盘上标记的地方疾驰而去。
路上,阎婆忍不住问燕焱:“燕淼和你自小相识,她以前从没和你提过那个地方?”
“没有,我和燕淼在玄门相识,她从未和我说过她在入玄门之前过着什麽生活。”燕焱灵光一闪,“那里会不会是燕淼的家乡?”
格日乐当即反驳道:“我看她那架势可不像是回家乡,更像是带着叛军去屠村的。”
“一定是有什麽深仇大恨,否则不会用一支血旗标记那里。”
阎婆忽然想起她曾在河西客栈与狂鹤说过一句话,她说,燕淼和她很像。
她们两个还能有何处相像呢?
从第一次见面时,阎婆就从燕淼那炽热而疯狂的目光里看出她们是一类人,她们都背负着滔天的恨意,痛苦地苟活在这世上。
她向狂鹤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燕淼刚刚闯入长乐坊杀了萧牧舟,惹了极大的麻烦,险些没能被救回来。
当时的她还以为燕淼心中的恨全都源自萧牧舟,毕竟自那之后,便再没见过燕淼露出那般阴鸷得可怕的眼神。
如今看来,燕淼只是把她的恨藏了起来。
第186章 恨,是因为爱被杀死了
残阳似血,浓烈的血色仿佛要将长鱼村的每一寸土地都浸透。
此时正值暮时,本应是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围坐吃饭的时分,可整个村子却如死寂之地,不见一丝炊烟升起。
三人骑着马,缓缓碾过满地淩乱的脚印。村口处,七八具男尸横七竖八地倒在那里,往前每行进数十步,便能看到一具尸体。
瞧这些尸体的装束,大多是普通村民模样,还有少数身着叛军衣物,他们的武器杂乱地散落在路边。
燕焱翻身下马,仔细检查尸体上的伤口,发现这些男人的致命伤均源于脖子上的飞镖:“他们的命门中了暗器。”
她语气笃定,“是燕淼的手笔。”
格日乐骑在马上眺望远方,整个村子不见一个活人,村民的尸体散落在各处。
“果真是屠村,不过想想也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怎麽会跑到玄门那种地方?要麽就是被家人卖了,要麽就是没有家,被别人卖了。”
当初完颜习从玄一手下收下玄门的时候,是格日乐负责调查的背景。四大玄门组织,其中三个玄门里的男人都是男丞相悉心培养的亲卫,唯独京城玄门的女人都是从拐子手里买来的。
燕淼也许就是被人从幽州长鱼村卖到了京城玄门。
燕焱随意走进一间屋子,屋内干净整洁,丝毫没有打斗争抢过的痕迹,值钱的物件也都完好无损地摆放着。她又去隔壁屋子查看,连着检查了五户人家的房子后,不禁心生疑惑。
“带了五百叛军前来,却不掠夺村民财物,她纯粹是为杀人而来。”
村子里遍地都是尸体,且这些尸体倒伏的方向一致。村口的尸体最多,越是往村子深处,尸体数量越少。死在村口的大多是年迈的老汉,而村子里面的则以年轻男子居多。
阎婆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猜想,她赶忙跳下马,检查尸体的腿脚,果不其然,这些尸体的膝盖或者脚踝处,都有中过暗器的痕迹。
是追杀。
长鱼村的村民应该是被暴力驱赶,才致使全村人都聚集到了村口。随后不知发生了何事,众人开始往村里奔逃,在逃跑过程中,中了燕淼的暗器。
由于腿脚受伤,年迈的男子跑不远,便都死在了村口,而年轻些的则跑得相对远些。但无一例外,这些男人最终都没能逃脱被杀的命运。
全村几十户人家,上百口人,就如同被恶狼追赶的羊群,羊群在恐惧中奔逃,恶狼则在兴奋中屠戮。
格日乐拽动缰绳,身下的马扬起蹄子狠狠地踏在叛军的尸身上:“燕淼不仅杀了长鱼村的男人,还顺手杀了自己带来的叛军,她这是顺手而为,还是杀昏头了?”
阎婆和燕焱不约而同地想到燕淼修炼的功法,阎婆修炼转日吟走火入魔后,就曾陷入敌我不分、见人就杀的状态。
虽说燕淼修炼时服用了解螙的血灵芝,但只怕万一。
燕焱脱口而出:“燕淼该不会走火入魔了吧?”
阎婆神色一凛,“必须尽快找到燕淼!”
两人脸色骤变,匆忙翻身上马,继续朝着村子深处进发。
“去哪找人?”格日乐问道。
阎婆望着地上逐渐变少的尸体,沉声道:“跟着尸体的踪迹走。”
三人沿着路边的尸体一路往前,在一棵大树下看见了第一具无头男尸,燕焱主动下马过去检查尸体。
“腿上中了暗器,手腕上有勒痕,后背有大片擦伤,脖子上切口整齐,是被一刀砍下了头颅。”
“他跑不动了,却被绑住双手在地上拖行了一段距离。”格日乐根据无头男尸身上的伤口得出结论。
阎婆和燕焱的看法与格日乐一致,三人继续向前,不出意外,看到的无头男尸越来越多,有几具尸体上有被拖行过的痕迹,还有几具尸体是被直接砍了头。
追着无头男尸前行,三人在一条通往山上的小路前停下,一匹身上染血的骏马被拴在路旁的大树上。
格日乐肯定道:“这是燕淼早上骑出去的军马。”
上山的路崎岖难走,也难怪燕淼会把自己的马栓在这里。三人要想上山,也只能将马匹留在原地。
山路蜿蜒曲折,被燕淼追杀的男人们并未沿着小路进山,而是在树林里疯狂逃窜,导致无头尸体东一具、西一具地散落各处。
一时间,三人难以确定燕淼最终走的是哪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