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果汁清酒
钟元往落地窗外看了看,雨幕如织。
大雨滂沱中,整座城市彷佛都被笼罩在一片氤氲水汽之下。
她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但可以想象出雨水打在路面的嘀嗒声,水花溅射开的感觉。
钟元以为宴修元想提醒她别淋雨。
噗嗤笑了笑。
回道:【嗯,下雨了,但我是从地下车库回家里车库,淋不着雨的。】
而且车里还放了伞。
谁知道对面话头一转:【……嗯,我今天忘了带伞,上课的B教学楼距离停车场一公里多。[可爱jpg.]】
【所以……?】
顺手把他的表情包偷走。
【所以,女王大人有空接一下我吗?】
钟元被逗笑。
真不知道他按下这句话时是一本正经还是嬉皮笑脸,但不管哪一种都有点猛男撒娇的做作诙谐。
【求我啊。】
【嗯,求你了。】
【……】
得。
求都求了,不去一趟就对不起人家平时请的客了。
钟元收拾好东西,取了车。
开进M大后她才想起一个问题——
这个点正好是学生下课跑食堂的时候,B教学楼顺着走一段圆弧形的路尽头是一食堂。
车子顶多在这段路停一停。自己还得举着伞跨越一段五百米的广场接他……
登时她人就傻了,想打道回府了。
思忖几秒。
钟元决定忠于内心做个送佛送一半的渣渣。冬日的雨谁爱受谁受,反正她不想沾。
【宴老师你借了伞没,路上湿哒哒的我不太想下车,我在教学楼正面的红枫这儿,你快过来吧。】
一点儿没委婉。
宴修元点开消息,忍不住轻声哂笑。
【来了。】
雨刷器兢兢业业工作。
钟元听着歌儿,双眼百无聊赖地看着车外撑着伞路过的学生。
以为还得等十来分钟。
没想到发完消息没到两分钟,宴修元就到了。
上车瞬间收伞:“换车了?”
“昂~~”
“帅吧?”
车子是她最爱玩的东西。
钟元不怎么在奢侈品上花钱。除开一些场合用到的珠宝配饰,她基本不会花精力在上头。
一开始还得人靠衣装,毕竟先敬罗裳后敬人嘛。
但现在不一样。
她从初出茅庐的江湖小白进阶成筑基大圆满,戴八、九位数的珠宝和戴七位数甚至不戴,于她而言已经没有区别了。
谁那么不长眼会因为她身上的首饰不够昂贵就怀疑她的实力啊?
没有。
如今钟元更热衷为爱好买单。
每隔一阵子就会买新车,以至于银杏湾车库塞满后,多余的只能被塞到紫光华府。
这还不提被詹安平、詹珍丽打劫的两辆。
“你来得这么快明显早就借好伞了。到停车场取车也就多走十分钟还非得使唤我。宴老师,你知道我的时间多宝贵吗?”
钟元发动车子,故作嫌弃。
宴修元很配合地“啊呀”一声:“嗯,我错了,是我考虑不周。就是突然很想见你一面,说说话。”
“……”
钟元眸子迅速眨巴了两下,这话有点难接。
“咳、哦。”
她还没想好如何回答,就听他略微失落的补了一句:“上学上班家里人都没空接我,原来这就是有人接的感觉,真好。”
钟元:“……”
不是,这家伙最近是看了什么宫斗剧吗?
茶味儿有点莫名的浓。
“你正常点说话,咦~~瘆人。”
钟元嘴角抽搐。
心脏跟着紧了紧,察觉到他在战略收缩,磨了自己这么久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了。
她内心有点矛盾。
宴修元这个人她不排斥,跟他相处大部分时候是轻松愉快的,或许不会特别刺激,不会让人牵肠挂肚。但同时,亦不会让人感到不适。
他很安全。
他家暗处那些人脉资源她也很喜欢。
犹豫的点非常简单。
她不习惯任何人侵占她的时间、空间。而稳定的伴侣关系就意味着向对方开放自己的领地。
钟元蹙着眉头。
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一下松开一下握紧,眼神定定注视着远方,精力却不怎么集中。
意识到这儿。
她在拐进主干道前先缓缓停车:“换下位置。”说罢,钟元拿过包顶在头上挡雨,小跑绕到副驾。
宴修元瞬间明白她想捂自己嘴巴,同时也看得出来她捂嘴的心思不是特别坚定。
换到驾驶座后,他先沉默着开了一段路程。
等她开始玩手机,他忽然开口:“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钟元闻言。
扫雷动作微微一顿,身体下意识往椅背靠去,想了想实诚地回答:“有点儿。”
宴修元眸光黯了黯,这次沉默得更久。
一颗心彷佛被两只手疯狂拉扯撕裂。
一半想收回她来接自己下班后得意忘形想进一步的试探;一半又叫嚣着破罐子破摔,既然说出口不如问个明白确定她的想法。
“……是觉得我哪里不够好,还是?”
他想说如果自己让她困扰,那他……然而放手不再打扰这句话他怎么说不出口。
他不知道问出口后等来的是粉身碎骨还是脱胎换骨。一时的放纵轻佻让他不得不提前面对答案。
宴修元纠结了不知多久,选了第二种。
钟元想也不想就说:“你很好。”
“只是我不确定两个人的生活要怎么进行,我不喜欢给自己找麻烦,这些跟你没关系。”
那颗沉到底的心突然浮上来。
沉闷缓慢的心脏瞬间焕发活力,怦怦跳动。黯淡的眸光也变得闪闪发光:“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我想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学。”
“钟元,我喜欢你,很喜欢。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钟元以为她会感到烦躁,厌恶。
但此刻她的心很平静。
像是身处一片绿意盎然的森林里,他的声音很清晰,清晰到跟森林里风声、潺潺溪流的叮咚声、鸟声融合在一起,让人生不出抗拒的念头。
她张了张嘴,侧首看他。
宴修元让自己专心开车。
但察觉到落在自己侧脸的灼热眸光,他不由得抿了抿唇,浑身肌肉绷得紧紧的,此刻他就是上刑场的囚犯,是死是赦都在她一念之间。
而钟元沉默越久,他内心的紧张感愈发强烈,刚上浮的心头彷佛再次被压上一块石头。
渐渐地透不过气,涌出一种窒息感。
就在宴修元快接受最快的结果时,钟元开口了。
声音传入他耳中,宛若天籁:“近几年我很忙,如果我们在一起很多时候我不会是一个合格的情人。”
几乎是不假思索,他忙不迭就道:“没有合格不合格,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一百分。我喜欢你,但你是自由的,你做自己就好。”
他心里忍不住放噼里啪啦放烟花了。
钟元被他的急切逗得嘴角忍不住上扬了几分,没直接说答应他的追求,而是说到别的。
“翻过年你就二十……九了,家里不催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