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果汁清酒
钟元穿上羽绒服,戴好围巾和帽子,踩上厚厚的毛靴,飞快跑到小区门口买了一堆红彤彤的东西。
可以挂的福字、红辣椒、半人高的金红相间的彩灯气球树,挂在门上的红色猪猪公仔……
大门上,也被她贴了一个大大的福字。
门口地垫也换成了喜气洋洋的金猪抱福。今年是猪年嘛,一时间,空旷的屋里全是猪猪的身影,连沙发上也摆了好几个红色的猪玩偶。
一番折腾,这个家总算染上了年味。
钟元拍拍手,满意的看着被红色占据了半壁江山的客厅,舒了口气:“搞定。”
这下暖了。
都暖到后背出汗了。
晚上十点,钟建华来了电话。
“元元,你有了一个弟弟,明天来看看他吧。”绝口不提今天她没跟去医院的事。
钟元非常满意他的态度,十分爽快的应了。
既然答应去,就不能表现得不情不愿彷佛被逼着似的。否则事都干了,这一趟跑也跑了,最后还落个埋怨。
图什么?
得不偿失的事,钟元才不干呢。
她不仅拎了水果,还专程买了两套小婴儿的衣服。
当然,孩子妈就没这个待遇了。
不过钟建华也没指望大女儿跟后老婆处得多和睦,冷着疏远着,不要像糟心妹子那样成天吵吵闹闹、互相敌视已经很好了。
“元元,来看看你弟,跟你多像啊。”
大抵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中年得子的钟建华意气风发,红光满面,看上去都比平时显年轻了。
钟元凑过去瞄了两眼。
不客气的嫌弃道:“哪儿像?我脑袋多圆,他脑袋多扁,我的是翘鼻子,他的软塌塌,他太丑了,哪哪都不像。”
她一通贬低,钟建华一点没生气。
反倒觉得女儿心直,有什么说什么,不蔫坏儿。再说,亲姐弟嘛,嘴上嫌总好过心里厌恶。
钟建华不在意女儿和后老婆处得如何,但他希望女儿跟儿子关系别太坏。
有道上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既是骨肉至亲,但凡不是酒囊饭袋、蝇营狗苟、吃喝嫖赌之流,互相拉拔永远比相互扯后腿获得的利益更多。
作为一个生意人,这些年能从穷小子走到现在,最懂独木不成林这句话。
血缘,是注定的人脉。
别的人脉可用,血缘这种天生的纽带,投入低,回报高,收益稳定,为何不好好经营呢?
他给女儿钟元传递这个概念,以后也会这样教小儿子,不求姐弟俩多么亲密无间。
只要关键时刻能互相拉一把就行。
“哪有姐姐这么埋汰弟弟的,等他长长就漂亮了。”
钟建华哈哈大笑。
指着呼呼大睡的小老头儿说道:“要不要给你弟弟取个小名?”
“我?”钟元指指自己,“不用了吧。”
钟建华:“让你取就取。怕自己取的名没水平,爸爸笑话你吗?”
钟元撇撇嘴,好低端的激将法。
随口道:“初二生的,就叫初二呗。”
“行,就叫初二。”
以后只要有人喊初二,小儿子就会记起名字是他姐取的,久而久之姐弟俩的关系肯定坏不到哪儿去。
钟元诧异。
她随口敷衍一句,没想到钟建华就应了??!
她扭头看着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婴儿,眼底闪过一丝同情,真是好随便的名字啊。
钟元觉得随便,许媚如也觉得。
她正是产后虚弱、心里也格外敏感脆弱的时候,见丈夫三言两语就顺着钟元的胡说八道敲定了儿子的小名,心里陡然涌出一股悲愤。
但她习惯了柔顺,纵使再觉得委屈也没敢出声质疑,只是小心翼翼的觑钟建华,希望他改改想法。
钟建华却没注意到。
他正满心欢喜地看着睡觉的小儿子,跟钟元说婴儿的大名,“小名叫初二,大名就叫钟方。”
钟元嘴角抽抽:……真不用强行套近乎。
算了。
钟建华爱取啥取啥,她还能拦着不成?难道取个相似的名字就能代表什么吗?
她无所谓,许媚如则更难过了。
嘴角再也绷不住,抿得死紧。
一个元(圆),一个方,自己辛辛苦苦生下的儿子,小名随便老大取就算了,大名居然也要顺着钟元取,不知情的还以为这孩子是詹雯给钟建华生的,她是后妈呢!
待钟元离开病房,许媚如终于维持不住脸上的僵笑,委屈质问:“……老公,孩子小名不是叫小宝吗?怎么……”
钟建华盛了碗王妈送来的汤。
舀起一勺喂到许媚如嘴边,道:“我就两个孩子,元元大了,属于她的那部分我已经给了。她脾气躁但也直,我既没在这上头亏待她,她便不会起心思跟她弟弟计较旁的。既她碍不着,姐弟俩关系处好一点,对双方都好。”
“你看,初二还小,等他长大我就老了。到时他未必不需要姐姐帮扶。媚如,不管你和元元关系怎么样,我不希望儿子在成长过程中对他姐姐产生不好的看法,明白吗?”
虽然许媚如提出想到公司帮他分忧,钟建华也很支持她踏足职场。
但说心里话,他不相信她能顶事。
而女儿钟元……
看她最近半年的一系列表现,明显已初具章法。
身后又站着她大舅三舅,她大舅至少还有十来年才到退休年龄,这十多年足够她从雏鹰成长为老鹰。
将来未必比他这个老子弱。
他让许媚如对大女儿宽容些,凡事莫要太计较,确实是为了他们母子俩着想。
许媚如听清了。
可惜重点跑偏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句“属于她的那部分我已经给了”。
什么是属于钟元的?
意思是把所有钱都平分了吗?
可是为什么呢?詹雯那样不给他脸,他一点不迁怒吗?还是说,老钟心里还有詹雯?
她自问不是贪心到一点不愿意给前头继女的人。
但就算要分,也该给儿子分多一点吧,谁家不是儿子分大头呢?
比他更有钱的都把家产留给儿子,女儿……顶多给两处房产,一点嫁妆,就已经算很好了。
许媚如想不通。
钟建华的安排跟她的认知相悖了。
尽管他把话掰扯得够清楚,就差明着说姐弟关系好只对小儿子更有好处,许媚如仍旧觉得这是托词。
只觉得他一点儿也不看重儿子,她们母子俩太受委屈了。
她感觉一颗心恍若泡在苦水里,面上还要强颜欢笑:“我明白的,老公,我会好好教儿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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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四初五钟元家里蹲。
初六买了到南江的机票,把南江几大批发市场都逛了一遍,而后转机东塘。
国内几大批发市场她都跑了一遍,回来抽空把各地女装走货量和大概款式做了表格。
等着元宵后恢复上班,开会用。
年前有租客退租,中介来电问钟元房子是否考虑整租长租。
“怎么个整租,长租是多长?”
“姐是这样,长租是五年租金一次性付清,租客稳定你也省事。而且客户想重新装修房子,你看,这样你也赚个时髦的装修风格……”
“我不租给二房东。”钟元打断他。
中介刚起话头,钟元就明白他什么意思了。
有人盯上了转租市场的生意。
什么叫转租市场呢?
就是低价租一批卖相一般、面积却比较大的老房子,廉价装修一番,将套三隔成套五套六,套三隔成套八,有的大户型只保留厨房和厕所,能隔出十个小房间来。
每个房间单独出租。
钟元刚毕业时就租过。
那会儿是一二年,当时一个带空调带卫生间、面积不超过十五平的房间月租金要一千二到一千五。
她租不起。
她只能租最便宜的。她记得那间屋子仅能摆下一张床,一个电脑桌,除了一扇窗,什么都没有就要六百五。
……
“租不出去就放着。”
她就这么几套,当包租婆不够格。
钟元也知道如果想躺平赚钱,这几年囤房才是最稳的投资,几年十年就能翻好几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