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明星的九零年代 第11章

　　跟方圆纯看不同，郑文浩是边看边批注，精彩的地方拍案叫绝，不合理的地方空白处修改，誓有不看完不罢休的架势。

　　等时钟过了三，离卓域放学越来越近了，简蓶算了下打车回去的时间，决定将两位从剧本中拉回。

　　“嗯…郑编，因为我得赶回去接孩子放学，所以剧本的事情我们能先谈谈吗？”

　　虽然对方回绝的可能性不大，但没有落实下来的事情就不作数，走的时候自然得把剧本带走。

　　退一步说，即便电视台不收，通过闻老师也能找到路子，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郑文浩这才反应过来，略带歉意地笑道，“实在不好意思，看的太入迷了，主要是太久没看到这么精彩的剧本。”

　　听到简蓶说要接孩子放学，他思索了片刻后果断下决定说，“剧本我是很满意的，可以代表电视台收下，之前定的稿费是三万，由于剧本确实超出了预期，可以酌情再增加一些，不过这需要内部商讨后决定。但我保证，绝不会低于行业平均水平，这一点我可以现在就跟你签临时协议。”

　　稿费方面郑文浩确实没说谎，剧本价格由许多因素决定，编剧知名度、剧本水平、市场需求等，简蓶的剧本水平没问题，市场需求强大，只在知名度上是弱项，拿一个业内平均毫无问题。

第15章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简蓶也就直接问了，“那么我想知道，业内平均价格是多少？”

　　按照惯例，接下来双方将要进入到博弈环节，谁先露出底牌谁就落于下风。

　　既然对方提到了“业内平均”这个概念，那双方的底牌就将由此开始。

　　或许是从见面到现在，简蓶的态度一直不卑不亢、礼貌得体，加上她的作品扎实、题材新颖，郑文浩报了个实在的价格，五万，业内中等编剧的版权价格。

　　当然，他也做好再往上涨一涨的准备，最终价格可以定在五万五或者六万。

　　简蓶听到报价就感受到了对方的诚意，五万在这个年代不是笔小数目。

　　“那么除此之外，我能在编剧上保留署名权吗？”

　　业内有很多潜规则，大量无名的编剧做着类似“抢手”的工作，即便创作出了好的作品也无权署上自己的名字，至死默默无闻。

　　虽然简蓶不想靠剧本出名，但该争取的就得争取，一次软弱往后就再难得到他人的尊重。

　　没想到简蓶这么快就想到署名权的问题，郑文浩的态度较之刚刚慎重了许多，他委婉开口道，“现在还不确定这个剧本能不能落地，即便上面同意立项，为了更加严谨，更符合时代特征，整个剧本都要进行大刀阔斧的修改，很可能最后呈现出来的状态是焕然一新的，而每一位参与其中的编剧都拥有署名的权利。”

　　言下之意为，如果这个剧本不拍成电视剧没必要谈署名权，如果拍成电视剧，那么简蓶这个原作者也没资格拥有独立署名权，因为会有很多人参与其中，比她大咖的大有人在。

　　简蓶倒没有那么贪心，她的目的本来也不是成为什么金牌编剧。

　　她静静一笑，淡然自若地说出了自己最终的要求，“版权八万，保留署名权，以及如果这个剧本未来某一天立项开拍，我要参演其中的一个角色，出镜时间不少于四十分钟。”

　　前两个要求都能理解，后一个要求则出乎了郑文浩的意料之外，他由上而下看着简蓶问，“难不成你还是个演员？”

　　这个“还”字就挺灵性。

　　方圆也很诧异，虽然她觉得简蓶气质不错，但超重的身材并不符合大众意义上的女演员形象，要知道上镜还得再胖十斤呢。

　　她想着，好像没在哪部剧里看到过简蓶啊。

　　简蓶明白他们的困惑，淡然开口道，“我报了戏剧学院表演班，之后会跟着闻知敏老师学表演，另外我在减肥，对瘦成标准身材是很有信心的，并且我接受将形象问题写进合同。”

　　这三个要求郑文浩有一半无权拍板，得向上级领导汇报，也就是编辑部主任周寅涛。

　　不过闻知敏他是认识的，电视台也曾经邀请对方做过指导工作。

　　作为一个有些职权的正部级事业单位工作人员，不是谁站在他面前提要求都乐意接着，但他对手里的剧本真心看好，也不屑做出抢夺他人果实的恶劣行径，所以即

　　便简蓶的要求有些“过分”，郑文浩还是决定耐下心来解决，务必拿出一个让所有人都满意的方案。

　　“这样吧简女士，你先回去接孩子，关于你提的几点要求，我明天先给主任做个汇报再答复。”

　　说着，他有些念念不舍地将没看完的剧本递了过去，继续开口道，“剧本你先拿着，再给我留个联系方式，一有结果我立刻告知。”

　　解决方式很完美，唯一不完美的是，简蓶没有传呼机，没有手机，家里也没有安装电话。

　　大佬公司倒是有座机，但剧本这件事是瞒着对方进行的，因为她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突然会写剧本了。

　　“抱歉，我没有通讯工具，那我先留个家庭地址以防万一，另外明天下午这个时间我打电话过来，到时候应该能有结果了。”

　　虽然觉得不太方便，但郑文浩只能接受了这个提议，并再三叮嘱她一定要记得电话联系。

　　等简蓶出了办公室，方圆对郑文浩说，“你很看好她。”

　　这句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郑文浩坐回自己的办公位置喝了口水，脑子里已经在思考怎么跟周主任汇报工作了。

　　“折腾了几个月，这是第二本我觉得不错的本子，有点《编辑部的故事》、《我爱我家》那个味，虽然剧情略显单薄，但瑕不掩瑜。”

　　这是相当高的评价了，要知道这两部至今为止都是电视台的王牌剧。

　　为了尽早赶回去，简蓶在电视台门口打了个的，路上看到烤鸭店，请司机靠边停车，买了半只烤鸭给卓域当晚餐。

　　当简蓶主动提出多给五块钱车费时，司机笑着婉拒道，“也就两三分钟的事耽误不了什么，我也有个小闺女，特知道爹妈对孩子的那份心……”

　　跟着分享了小女孩的不少趣事，等简蓶到目的地了还意犹未尽，并主动给她抹了个小零。

　　京市的出租车司机真名副其实的可爱。

　　校门口等孩子放学时，简蓶又遇到了韩天磊的妈妈，也是第一个当面说她瘦了的人。

　　“卓域妈妈，有段时间没见你瘦了好多，脸都变小了，赶紧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减肥的。”

　　简蓶看她瞪大的双眸和充满求知欲的眼神，知道对方并不是随口一说，于是很大方地分享了自己的减肥方法。

　　“啊？每天运动三次，米面少吃，禁止宵夜？”

　　几乎是简蓶说一句她就惊叹一句，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难怪你瘦了这么多，让我这么干真的干不来，你真的太厉害了。”

　　一旁听到她们对话的学生家长中也有对减肥感兴趣的，忍不住过来打听具体的减脂食谱，简蓶也毫无保留地告知了。

　　“谢谢你卓域妈妈，没想到你人这么好，这么大方，等我回去也试试看，马上就到夏天了，瘦一点穿裙子好看。”

　　其实简蓶分享的那些减肥知识在后世几乎人人都懂，而此时信息相对闭塞，普通人没有太多接收信息的渠道才会觉得新奇。

　　于是等卓域出来，就看到妈妈被许多阿姨簇拥的场景，此时的他还没预料到后续发展，等他第二天去学校，发现连班里的同学跟任课老师都知道妈妈减肥成功的事，还有跟他打听减肥方法的，其中最热情的莫过于小胖同学。

　　简蓶接了卓域没忘记打电话，到报刊亭跟老板说了声就开始拨号码，先打的是原主父母的电话，跟上次一样，让卓域打前站，跟外公外婆说的差不多了她再接过来说几句。

　　“最近身体还好吗？”

　　“我挺好的，你们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

　　“靳邺也挺好的。”

　　“有时间暑假回去看你们，主要是小域想外公外婆了。”

　　“没关系电话费不贵。”

　　“好，那再见，下周我记准时间不会再忘了。”

　　简蓶对原主父母的感情甚至比对大佬还要更复杂一些，毕竟她可以随时跟大佬结束婚姻关系，只要她愿意就能将对方视为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但跟父母不同，这个身体里流着他们的血，有着永远无法割舍的血脉相连。

　　更重要的是，她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曾经一直渴望而不可得的亲情。

　　结束通话后，接着又拨了卓家的号码，照样由卓域打前站，等她接的时候，对话跟之前大差不差，婆婆多问了两句钱够不够花，让她没钱别硬挺着不开口，家里一直给准备着，随时都能打过来。

　　短短几句，又让简蓶感动了，她想到了那句，在别人关心你飞的高不高的时候，只有家人关心你飞的累不累。

　　她在心底默默感慨，简蓶，你看你多幸福，有这么多人发自内心地关心你爱护你，也谢谢你把这份幸福转让给我，我会用尽全力保护他们，完成你所有未完成的心愿。

　　长途话费高，两通电话给了两块，这还是老板认识她给的优惠。

　　不过想到这会儿手机话费长途一分钟高达一块钱，这两块就给的相当心甘情愿。

　　今天的晚饭就是烤鸭，简蓶还另外用鸭架给卓域煮了份青菜面，她自己则吃中午剩下的。

　　可能是烤鸭太好吃，卓域忍不住想要跟她一起分享，卷了块烤鸭卷送到她嘴边。

　　简蓶哭笑不得，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最后还是决定不辜负孩子的好意，大不了吃完了多跳十分钟操。

　　就在她吃饭的时候，郑文浩甚至等不到第二天，下了班直接“杀”到了主任家，不把这件事落实下来他今天晚上注定失眠。

　　周主任家正巧用保姆，听了郑文浩对剧本的大概描述挺有兴趣，尤其是他的太太卢女士，某种意义上来说完全感同身受了。

　　“这个剧本太好了，我们家以前就有一个阿姨，打扫细致，做饭好吃，家里家外收拾的妥妥贴贴，还特别会带孩子，结果就是别人眼红，三千块一个月挖走了，当时我气了半个月都吃不下饭的。”

　　说着卢女士停下来往外看了一眼，确定保姆不在，又低声道，“现在的阿姨薪水不少的，一千二一个月，算盘珠子拨一下动一下，不过好在愿意接受意见，要是碰到你刚刚说的那个跟主家对着干的，我还没有‘吕教授’的好脾气呢。”

　　郑文浩听的很高兴，说明什么，说明这个题材有着浓厚的生活背景，能让许多人产生共鸣。

第16章

　　周主任对剧本表示认可，但对简蓶提的三个要求稍有不满。

　　版权费、署名权能理解，最后一个参演，还要起码四十分钟的有效表演时间，拍过剧的人都知道这个要求有多高。

　　“不忙，你先跟她谈，稿费八万高了，往下再压一压，独立署名权不可能，顶多联合署名。至于想出演角色，作为我们的立场，顶多做个引荐，最终得导演拍板，如果导演说她不合适，拍不了，那为了整部剧的播出效果她必须让步，这才是一个编剧的职业修养。”

　　领导给出的条件郑文浩也觉得可以，毕竟简蓶在编剧领域属于新人，社会规则就是如此，除非你有强大的背景，否则谁也不会一上来就给你最佳待遇，又不是你亲爹亲妈亲大爷。

　　得到确切答复的郑文浩回家了，然后他发现，尽管自己拿到了主任的尚方宝剑却依然失眠，因为他没有简蓶的联络方式，不能立刻告知对方事情已经有了头绪，请她上午就到电视台对后续事情进行商讨。

　　有地址又怎么样呢，难不成还真的一大早就跑到人家家里去，那也太不矜持了。

　　所以当他第二天在电视台坐了一早上也没等到想接的电话时，恨不得时间倒回到一天前，本来那个会就不是非开不可。

　　“你好，我找郑主编。”

　　今天的简蓶已经不是昨天那个忐忑不安不确定剧本能否顺利卖出的简蓶，而是成竹在胸空的钮钴禄氏。

　　上午她甚至又往后续写了一集，吕爱玲找孟晓蓉谈话，直接请对方离开吕家，孟晓蓉抵挡不了内心的羞愧感不告而别，吕家明发现女友离开，疯了一样全城找人，吕教授这才知道儿子恋爱了，对象还是家里的保姆，巨大的冲击下血压升高引起昏眩住进了医院。

　　终于接到电话的郑文浩连礼节性的寒暄都免了，直接进入正题道，“简蓶，说实话我对你的剧本很感兴趣，昨天你提的三点要求

　　我已经请示过上级，联合署名权没问题，版权费和角色需要进一步商讨，现在我把这边能给到的最终条件告知你，并以我个人的立场建议你接受。”

　　在郑文浩看来，剧本立项前所有的应承都是一纸空谈，他有心负责这个项目，暗示只要简蓶答应，以后会在其他地方做补偿，但这些话他不能明说，就看简蓶能不能领会。

　　好在他赌赢了，简蓶原本就是个聪明人，更或者说她昨天提的三点要求压根就没打算对方全盘接收，你来我往，相互博弈，她得到的已经比最初想要得到的多的多。

　　“那你快来电视台签合同，还有一些细节问题要当面敲定。”

　　简蓶看了下手表，已经两点二十了，打的过去需要二十分钟，卓域四点十分放学，能沟通的有效时间只有一小时左右。

　　她倒不介意飞的两次，前提是不要白跑一趟，于是压力再次回到郑文浩身上。

　　他能怎么办呢，只好无奈道，“行吧，你现在就出发，我先按照刚刚沟通过的信息拟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