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胡十八
不不不,是两只大天鹅,领着六只小天鹅,正在水面上悠哉悠哉的漂浮,雪白的羽毛映在清澈的湖水面上,整个世界仿佛成了一幅漂亮的水墨画。
“今越你们学校真漂亮,还有天鹅呢,你说这些草丛里会不会捡到天鹅蛋?”
徐文丽接过热豆浆,滋滋滋喝起来,要不是今越拉着,当真想下去草丛里扒拉两下。
“不确定,但即使有,也属于学校资产,最好别碰。”
徐文丽有点遗憾,“我还没吃过天鹅蛋呢。”
舒今越:“……”你想啥呢大姐,等吃上天鹅蛋,牢饭也不远了呀!
她发现,二嫂的脑回路真的跟大家不太一样,回去得提醒二哥多注意一下,别看到啥都想吃,那样只会害了她自己。
徐端下午还有事,把他们和带去学校溜达一圈又没用上的铺盖送回柳叶胡同就走了,今越则是第二天正式开始上课,所以她得到了半天的假期。
真爽!
这半天假期,她把家里该收的收拾好,隔壁李玉兰和尚光明也正在搬家。
自从三号院的房子买下后,尚光明就开始着手装修,这段时间该晾的也晾好了,他们一家子这就打算搬过去了。
得知自己即将失去租客,租客将毫不留情头也不回的弃她而去,李大妈脸都耷拉到肚脐眼了,“哎哟喂,这可是我们家的,这个不能带走。”
那明明是人家尚家住进来后才做的隔板,就连窗玻璃上过年贴的红色窗花,她也先一把撕吧下来,“这是我的!”
李玉兰怀着孕,不然早上去跟她干一架了,她深吸几口气,“行行行,送你送你,你留着自个儿用吧。”
至于那个钢条焊的脸盆架子和竹子做的衣架,鸡米和麦壳早早扒拉到自己怀里,拎着就往外跑——这搬家跟逃难似的。
同样是出租房子,人舒家租给钱春花和孙大龙那叫一个大方,不仅不管他们怎么折腾和装修,还把老屋用不上的东西都送他们,让小两口省了不少钱,这一对比,也难怪大家是真看不上李大妈。
“呸,眼皮子浅得,我看以后谁还敢租她的房子。”
“你还别说,昨儿我听见她在胡同口站着,见人就问要不要租房子呢。”
最近开始有知青陆续回城了,城里住房紧张,出来租房住的人很多,她倒是会做生意。
“可千万别有人上当啊,即使要租,也租老舒家的,他们家还给人盘过炕,全新的,就连墙也刷过一层石灰,窗玻璃也是刚换过的,亮堂堂的。”
也不知道是大家自发的宣传有用还是怎么回事,当天下午果真就有人来咨询租房的事。
今越忙着,赵婉秋出面处理,“小杜一家四口,听说是从乡下回来的,家里兄弟姐妹多没住处,就让他们出来租房住。”
杜爱国也是书城人,是最早一批下乡的,至今已在乡下待了十年,要不是赵婉秋问过他年龄,大家都以为他起码三十五六了——实在是太沧桑了。
“他媳妇儿好像叫秋月是吧?我看着倒是个勤快的,婉秋刚说同意租给他们,她立马就把屋子里里外外给打扫干净了,比咱们城里这些小媳妇可麻溜儿多了。”
当婆婆的,无论儿媳妇做得多好,总要挑两句,“跟她比起来,我家这几个儿媳妇干啥都慢吞吞的,只有吃饭的时候跑最快,生怕少吃一口。”
赵婉秋没接茬,她对两个儿媳妇可是相当满意的。
“这秋月是乡下女人,肯定得勤快些啊,不然杜爱国自己一个人回来,不要他们母子几个,她也没辙。”
赵婉秋不赞成,“要真这样,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嗐,婉秋你是忙着看病,有段时间没出门了,不知道外头的事,我听说牛大妈家侄子,就是三年前下乡那个,在乡下取了生产队会计家的闺女,结果回城消息一出来,他就跟人离婚了,上个月自己跑回来的,老婆孩子都没要。”
“城里不接收女人和孩子的户口,他们就是想带也没办法,回来吃啥喝啥,连住的地方都要花钱,瞧瞧这日子过的。”
“但再难,也不能就这么扔下吧?”这可是自己媳妇儿和孩子啊。
众人大骂这姓牛的一家可真不是东西,“男人狠起来可真是连自己亲骨肉都能抛弃。”
所以,跟他们没血缘关系的女人,更不是随时想扔就扔的?
“不过,也不止男人这样,那谁家闺女不也这样?说是在乡下没结过婚,回城再找,可我看她那身形,就像生过孩子的,婉秋你在医院待的时间久,哪天你去看看,像不像生过孩子的。”
赵婉秋摇头,她可不掺和这些事,“得了吧,跟咱们无关,万一人家真没结过婚,咱们说这些可是造谣,伤天理的。”
其他人一听也对,连忙让那带起话头的大妈别胡说了。
大妈被这么多人斥责,心里也不是滋味,面子上下不来啊,“你们不信拉倒,可看着吧,还想让李大妈给她介绍对象,我看能给介绍个啥样的。”
舒今越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又租出去一间屋子,房租不贵,但空着也是空着,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嘛。
“这杜爱国的老婆看着话不多,但特别勤快,我都没她那本事。”赵婉秋少不了又要说她怎么打扫,怎么干活,刚搬进来就立马把全家的衣服洗了晾在屋檐下。
“不过也是真可怜,我看那浑身上下就没一件不带补丁的衣服,衣服一洗就只能躲屋里,不敢出门见人了。”
至于洗衣服的肥皂,还是她暂时借给他们的,她借了一圈都没借到,快急哭了,赵婉秋心软,就从自家用过的肥皂上切了一半给她,以后不还也不心疼。
今越没反应过来,“为啥不敢出门?”
“每人只有身上穿这一套衣服啊。”
众人沉默,心里都不是滋味,大杂院的人虽然也穷,二哥和今越当年去相亲的时候都靠借衣服撑场面,可没有好衣服和没有衣服是两码事,至少换洗的衣服是有两身的,不至于洗了就没穿的。
“他们家有男孩没?有的话赵阿姨把我以前那些旧衣服送他们家吧。”
“有的,男孩五六岁,女孩一岁不到点,我明天顺带把今越小时候的衣服找找,也送两套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舒今越比平时早醒半小时,洗漱用的热水昨晚老妈就给她灌水壶里,现在倒出来就能用,刚洗好,老屋那边早饭也做好了。
因为是她时隔多年之后第一天上学,赵婉秋非常重视,给她准备了两颗白水蛋,“现在只能吃一颗,上课肚子饿再吃一颗,不许提前吃。”
今越笑嘻嘻的,把鸡蛋揣书包里,叼着馒头就往外跑,果真在胡同口看见徐端,“你怎么起这么早?”
“习惯了,吃过早饭没?”
今越一看,他手边还放着两个热气腾腾的红糖饼,刚喝进去那半碗苞米粥和嘴里的馒头顿时就跟没吃一样。
徐端好笑,上车把红糖饼递过去,“我吃过才来,你快吃吧。”
跟自己男朋友有啥客气的,今越当即大快朵颐。
到学校下车之前,她把另一颗珍藏的鸡蛋塞他手里,“跟你换着吃,别客气。”
男人看着她欢快的远去的背影,也不由自主翘起嘴角,嗯,真好。
虽然是第一天上大学,却不是第一次来医学院,今越对这里非常熟悉,找到开班会的教室,挑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然后开始等同学们陆续进门。
因为是才刚开始招生,77级的中医系只有一个班,四十个学生,不过可惜的是只来了38个人,有两个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来报到。
班主任高海萍先是自我介绍,简单的说了这次招生的事,以及有哪些专业课程,哪些老师,然后开始让大家依次介绍自己。
今越的位置比较靠后,倒是先把大家伙记了个七七八八,这一届大学生,绝大多数都是刚从工厂、部队、田间地头来的,看着样貌都很沧桑成熟,偶尔有几个年纪小的,果然都是应届生,今越夹在其中很普通。
38个学生里,最大的29岁,是老三届的一员,最小的应届生才15岁,在今越看来简直是天纵英才!
想想吧,她十六岁的时候学习成绩都渣成啥样了,哪里敢想考大学,要不是重生给了她超绝的记忆力和王明朝老师的尽心辅导,她知道自己绝对考不上大学。
可人家十五岁跟自己考上同一学校同一专业就算了,居然还是她们班的最高分!
舒今越看着那个名叫林珍的小女孩,流下羡慕的泪水。
可能是感受到她炽热的目光,林珍冲她笑了笑,还调皮的眨巴眼睛,看起来就跟胡同里那些半大孩子一样。
今越左手边是几个男同学,右手边是空的,下课后林珍直接跑她身边来,“同志,我跟你坐吧,你叫舒今越对吧?”
“好呀,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听见你做自我介绍了呀。”
舒今越也笑起来,她都能记住大部分同学的名字,没道理人家记不住她呀,哪怕她再普通,也总有那么几个同学会对她有印象不是?
不知道为什么,有了徐端那天敞开心扉的交流,她不知不觉在很多事情上都自信多了,以前只是对医术自信而已,现在她觉得她虽然长得普通,个子也矮,但她也有自己吸引人的一面,不然徐端那么见多识广那么优秀的人为什么会喜欢她呢?
她坚信,自己一定有除了医术之外的过人之处。
林珍年纪小,性格活泼,难得遇到今越这样活泼的“大姐姐”,简直就是个小话痨,俩人很快熟悉起来。
林珍是邻省人,父母都是工人,从小就跳级,今年刚好初中四年级毕业,看见恢复高考的消息,同班很多同学都想去试试,她就跟人一起去试试,谁知给考了个不错的分数。
可就是这样,她还一再强调自己只是普通智商,非常普通。
今越这铁憨憨真的信了,连忙问:“那你上过多长时间辅导班?”肯定是临时突击过。
“没上过。”
“一天都没上过?那你一定是有什么厉害的复习资料!”第一年复习资料都不对外公开,大家各显神通。
“啊,有复习资料这种东西?不是就看课本吗?”
舒今越:“……”好一个平平无奇小天才!
今越捶胸顿足:“你这分数去京市的重点大学都够了,干嘛来咱们这种小学校啊,还是这么冷门的中医专业。”
“我就想学医,正好这个学校离家近,就来了呗。”
舒今越:“……”羡慕已经说腻了,人跟人的差距比人跟狗还大!
“小林珍,我要抱你大腿,你教教我怎么学习呗?”
于是,就着学习的话题,俩人聊到放学,聊到食堂,吃完饭还没聊完,今越就这么靠着自己的狗腿交到了大学第一个好朋友!
可能是现实生活中今越都是跟哥哥姐姐玩,身边的朋友也都比她大,难得遇到一个比自己小的,她有种新奇的感觉,动不动就拉着林珍一起吃饭。
当然,林珍在宿舍也是个怪人,跟舍友们不大相处得来,但跟今越却“臭味相投”,都是天真浪漫又爱吃的小姑娘,两个月不到,她们已经把今越这个书城本地人压箱底的美食都吃遍了。
今越是自己手里有钱,隐形小富婆,而林珍则是家里独生女,父母宠爱,爷奶姥姥姥爷都只她一个孙辈的孩子,几乎是六个工人(干部)养她一个孩子,零花钱也是花不完的。
原来这就是城市独生女的快乐啊,今越羡慕极了。
当然,还有另一个好消息,安娜母亲的病好了,在吃完三副桂枝甘草汤后,心悸的毛病好得七七八八,她们又来找今越,希望继续给开点。
以前中药西药吃了一箩筐,愣是一点变化没有,舒医生就开两味药居然改变这么大,母女俩高兴得不行,还给今越送来一网兜梨子和石榴。
都是当季水果,今越每天回来都要抱一个啃啃,饭后吃水果是最长胖的,这不,才三个月不到,今越发现自己身上就长肉了。
备考掉的肉,都涨回来了。
“笑啥,遇到好事了?”赵婉秋心说闺女这大学上的,一天天的就见她乐呵,脸蛋上都越来越有肉了。
“嘿嘿,妈你不懂,你们和年轻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说起这个,她和舒立农也是真愁,“你二哥这工作,会不会真保不住啊?”
原来,自从大批知青开始回城后,工作更是一岗难求,很多家庭都在举全家之力为回城孩子找工作,哪怕只是个临时工岗位也格外的受欢迎。而舒文明现在就有点尴尬,新来的经理同样不喜欢他,同事之间也没有特别铁的,也不知道谁在他耳朵边吹风,说经理有个外甥上个月回城了,这岗位怕是要留给人外甥的。
“你二哥这几天的脸色可真臭,听文丽说他们经理动不动找借口为难他们几个临时工。”
当然,那年徐端露面的余威尚在,经理这两年都没怎么为难他了,但其它两名临时工就没这么好的运气,总是干最脏最累的活,拿最少的福利,谁知道最近又换了个新经理,更是拿他们临时工出气。
“为难好几次了,前几次都是文丽劝着不让他发火,昨天实在没憋住,跟他们经理吵吵,还差点动手了。”
今越叹气,二哥现在不比以前,能让他憋不住想动手的,那经理肯定是做了很过分的事。
“老二啊,就是太意气用事,跟领导可千万别吵,不然以后人家给他小鞋穿,他都没处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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