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美人摘星
聂钊不习惯跟聂耀靠的太近,虽然在沙发的另一角,但还是尽可能向后仰着身子,也没有接话,毕竟他连他爹的肯定都不屑,就更不屑于聂耀的。
他也从来不承认聂耀是自己的哥哥。
半晌听不到聂钊说话,聂耀于是又说:“在我小时候,妈咪她……她总说你不喜欢我,要我离你远一点,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是因为我捏死了你养的小金鱼。”
这叫聂钊有点吃惊,也愣了一下,但是没有说话。
聂耀于是又说:“我是在抓鱼的时候不小心弄死过一只,但我不是故意的,我记得我向你道过歉,可你一把把我推开了。”
韩玉珠在大屿山,莲华寺里放生了很多金鱼,聂钊小时候就总喜欢去抓金鱼。
但他只抓,从来不捏死,而聂耀头一回去的时候还小,三岁的小屁孩儿,捏了金鱼不知道松手,捏死过一只,其实聂钊根本不记得这些事,他讨厌聂耀,也不是因为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就是单纯的讨厌而已。
但是,梅潞的技巧就在于,她只用一句很淡薄的话,就让聂耀觉得聂钊是个心胸狭窄,小气又没有格局的人,让他总处在一种误解中,自己够优秀,可以取代他。
他一直被父亲宠爱着,也一直活在一种,自己比弟弟更优秀的错觉中。
曾经的他,看着偶尔回来探亲的聂钊是那么的局促,阴沉,虽然表面会扮演兄弟情深,但心底里总是在笑话,笑自己的弟弟小家子气。
可谁知那一切都是错的呢?
他的父母给他编织了一个完美的童话世界。
可他们的能力又不足以让那个童话世界维持一辈子。
他于猝不及防间被踢了出来,来到了真实世界,又不得不见识一切残酷。
他爱他们,但更恨他们!
就好像哪怕到了世界末日,明天大家都要死,聂钊也不会跟聂荣扮演父子情深一样,哪怕此刻他很恐惧,也不知道明天到底会怎么样,他也不会跟聂耀玩兄弟情深的,所以他说:“天晚了,我该睡觉了,你也自便吧。”
聂耀立刻站了起来,但走到门口后又沉默了很久,回头说:“把我的身份纸还给我吧,我需要用身份纸提交入籍申请,才能拿到大陆户口,以及,身份证!”
第308章 他变成陈柔最喜欢的那种男人了!
身份纸,香江身份的象征,身份证,大陆人才使用的东西。
那一瞬间聂钊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你说什么?”
他的语气里有惊讶,亦有失态。
当然了,曾经他送聂耀去菲律宾的时候,抱的心思就是要合法合理的弄死他。
一个自来娇惯,又因为囚禁而身体机能严重损坏的病人,聂钊当时计划两个月,或者疟疾或者登革热,聂耀的人生就会划上句号。
但那时的他并不了解陈恪,也不了解那帮ICPO们,而在颠沛流离的行军作战中,他们非但要打仗,还悉心照料,非但没让聂耀死,一年多后,给了他一副好体格。
任务眼看结束,聂耀在大陆混的风生水起,聂钊阴暗中的心理中,也曾动过做点手脚,让聂耀这枚他肉中的刺被彻拔除的可能性,但是,他竟然要主动走人了?
聂钊不信,也在继刚才的偷袭后,再度失态。
聂耀听到他声线里的惊讶,不用看都能想得到,他脸上的失态有多可笑。
他也终于,在落入尘埃后,终于能站起来,还手给予聂钊一击了,他心中暗暗得意,并一字一顿的解释:“我将提交入籍申请,并成为大陆……军人。”
聂钊嗖的就放下了高高翘起的二郎腿,想要怀疑,想要嘲讽,但思索一圈却发现自己找不到聂耀可被攻击的点,他心底里也依然在怀疑聂耀的动机。
但表面当然分毫不露,他只说:“我很惊讶,大陆军方竟然愿意收你这种人。”
他最在意的当然是钱,是股权。
所以又说:“虽然本来你也得不到,可你竟然愿意主动放弃,坦白说,我很惊讶。”
聂耀说:“所以你并不了解我,也不知道,我一直以来想跟你拼的,都是能力。”
又说:“我是你的哥哥,我们是兄弟,我知道我妈咪做错了很多事,可从小到大,我一直拿你当弟弟,而你呢,处心积虑几十年,只想弄死我。”
聂钊语气淡淡:“是你想太多,我很忙,也从不care你。”
但是,聂耀生气的,恰是聂钊的态度。
不拿他当哥哥也就算了,他甚至没有拿他过仇人,只当成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而聂耀其实也很优秀的,只是心机不如聂钊深,手腕没有他狠罢了。
但自有记忆以来,聂钊看他,除了鄙视就是仇怨。
他从来没有瞧得起过聂耀这个二哥。
可他非常看重南海军方,而现在,南海军方有引进文职军人的政策,王司令在听说聂耀想要留下的意图后,甚至专门打听聂荣的联系方式,想问老爷子讨人。
当然了,在回归前夕,聂家的孩子却提前入籍,那是一件极其大的事。
而在他入籍,有军籍后,可想而知,他会成为南海军方媒宣方面的门面。
只要他不出差错,都不需要像别人一样努力,他就能获得更高的位置,一个具有十几人国家,重要机关的更高位置,他永远不会像聂钊一样有钱,但他会获得名誉,也会获得声望,当出现在公开场合,他就能跟聂钊平起平坐。
这是聂耀在被置之绝境后的反击。
是对聂钊的反击,更是对在发现他没有利用价值后就只会一脚踢开的聂荣的,只要这一战能活下去,聂氏所有人都将意识到一点,聂耀——不是孬种!
聂耀已经蓄力很久了,本来是想着,在这次任务圆满结束,拿着军方的函杀回家索要身份纸的时候,直接给聂钊来一记当头暴喝,给他完美一击的。
但今天不止聂钊被血腥的战争给吓坏了,他也一样。
他必得要给那个为他而死的女孩复仇,所以他必须参与战争,可他也怕自己会死在这儿,就当也是一场战争吧,他要先赢了聂钊,再迎接那场血腥的恶战。
终于打败了聂钊,他扬眉吐气,他神清气爽。
但他才要出门,聂钊突然说:“有赖我在7年前就开始学习中文,5年前尝试跟大陆军方接触,归国前三趟赴南海,他们会对你礼遇有加,也会给你德不配位的荣誉,也请你谨记,那一切都是聂氏在做后盾,所以……不要给聂氏丢脸!”
聂耀刚刚分明已经赢了,他都觉得自己赢麻了。
但在这一刻,仿佛天降雷电,把他雷了个外焦里嫩。
7年前,那时的聂钊不是还在外面读大学吗,回归也才刚刚敲定,他竟然就已经开始学习中文了?
他甚至在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往返大陆多趟?
所以果然,一切不是因为他的笔杆子好,而还是因为聂氏吗?
聂耀站在门口,颤抖的就仿佛一片风中飘零的树叶,他不服,他觉得耻辱。
他想跟聂钊打上一架,用拳头让对方知道,自己比他更强。
但已经来不及了,突然一只大手将他拎了起来:“你他妈谁啊,来干嘛的?”
一个浑身羊骚味,壮的像牛一样的男人,直接把聂耀当成小鸡崽捏。
直到聂钊说了声自己人,放了他吧,毛子哥才松手,笑着对聂钊说:“Boss,刚才太太她救了我的命,天啦,她是温柔又美丽,强大的圣母玛丽亚。”
正好有手电光扫过,看到聂耀一袭绿军装,毛子哥又秒变脸,拍了过来:“原来竟然是自己人,我是你的同志,伊万诺夫。”
聂耀整了整被捏皱的衣领,一甩袖子,气悻的离开。
而聂钊看似赢了,但其实心里也特别惧丧,因为聂耀的事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外。
毛子哥汇报完消息就又离开了,外面也逐渐趋于平静,聂钊已经快两天两夜没睡觉了,窝在沙发上闭上眼睛,睡着了。
但猛得惊醒,暗暗骂了句脏话。
屌喔,聂耀竟然要穿大陆军装了?
那套衣服虽然也就那样,甚至称不上好看,可它的门槛特别高。
就好比陈恪,岳中麒,王宝刀他们,随便一个拎出来,都是智商和行动力顶尖的人,而现在,聂耀竟然要跟他们长久共事,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了?
他妈的,他要变成陈柔最喜欢的那种男人了!
……
第309章 天降遗产!
暴雨后那一轮明月格外的皎洁。
鬼头昌收起望远镜,低声说:“一个都没回来,返航吧!”
船上传出一声低压的哀嚎:“我弟弟就那么没了,我要ICPO血债血偿!”
另有人哭:“我爸,他就那么死了吗,杀,我要杀了他们!”
船上响起高高低低的嚎哭声,仿佛饿狼的低吟,鬼头昌适时再鼓舞:“把他们踩进地狱,而你们,会因荣誉而上天堂,跟你们的亲人在天国重逢。”
本来都是年轻孩子,也都是活生生的人,可在他的鼓舞和迷惑下,他们就全成了刽子手,杀戮机器,当然,这场仗的难打程度,也将是史无前例的。
……
一大清早,朝霞才升。
岳中麒接到上级批示,准备去发无线电,见陈柔站在甲板上,竖着大拇指在看远方,笑问:“聂太是在测风速吧,天气预报显示今天中午会有强风,但下午四点就会停。”
南海方面给的天气支援,让他们计划在下午四点发动空袭。
而因为目前部队海上空袭的经验比较少,所以他们自己也做不出判断。
而在战争中,读书千日,不如上场打一仗,所以陈柔接过批示,看了一下他的无线电文,在坐标的小数点后面做了两点修正,并说:“照这个坐标打击吧。”
那是一块悬崖上的巨石,四颗炮弹把它轰下去就是完美一击,但要轰不掉,飞机就得白跑一趟,于他们也没有任何助力,而ICPO们的空袭行动要申请起来,很难的,岳中麒当然要问个为什么。
陈柔解释说:“硫磺和岛屿散发的热气遇到冷空气,风不会那快停止,照今早的风速,到了下午,岛上应该还有3级风,按这个角度和我标的高度,将是最精准的。”
岳中麒也登过岛,可他不是空天军,就不了解这个领域,顺口问:“我看你身体没啥毛病啊,怎么好端端的就不飞了呢,我还等着看你开战斗机呢。”
陈柔也是愈发觉得奇怪了,从昨晚到今天,她完全没有孕反。
她笑着说:“下次吧,要还有机会的话,我开给你看。”
空袭任务已然下发,要前往台海边境布防的狼虫虎豹和威猛雄壮在王宝刀的带领下领上枪支弹药,也该要出发了。
就在临行前,阿狼来找陈柔,并给了她一只糊起来,而且上面烫着漆火印的信封,并说:“大小姐,这是刮台风那天,阿耶交给独眼哥的信封,本来他当时摔了一跤,感觉自己不太行了,就想让独眼哥直接上聂家,把信封交给你,可到医院检查了一下,问题不严重,就又收回去了,但来这儿之前,他又把信封交给我了。”
陈柔接过信封点头,但说:“一封信而已,给不给我都是董爷一句话的事,这一长串话,也是他让你转答我的吧,干嘛非让我知道的那么清楚?”
阿狼挠头:“我也不知道,可他说了,要我照实讲。”
陈柔说了声你去吧,转而拆开信封,也是一下子就明白董爷的意图了。
为了做慈善而拼老命,他在台风天差点一跤摔死,当时估计自己不行了,于是紧急让人送遗嘱给她,但到了医院后发现问题不大,就又把遗嘱收回去了。
说白了,他当时也在犹豫,人快死了,钱没花了,可是又不想就那么认命,把一切都交给陈柔,但是在前天,她去探过病之后,董爷就想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