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子监开小卖部 第44章

作者:松雪酥 标签: 种田文 美食 日常 穿越重生

  因?俞二郎穿着官服,两人又站得?极近,她便?多瞧了那两人一眼。此时,俞婶子已将菜刀往腰里一别,拽过如?意的手,沉声道:“如?意,我与你俞叔此番去,来来回回,起码也得?十天?半月。家里的鸟儿花草,便?劳你照看些日子。这是家里钥匙,待我接了九畹回来,定当重谢!”

  连平素里视鸟如?命的俞守正也没半分?犹豫,沉着脸将肩头的小鹦鹉握在手里,转而放在姚如?意的掌心:“它最亲人,不愿住笼子,这便?托给你了。”

  姚如?意手忙脚乱地捧住那彩毛小鸟儿。

  俞二郎似乎和俞婶子是一样?的脾气,正在旁咬牙地骂道:“那杀千刀没卵子的男人,胆敢欺辱我妹妹,老子非剁了他三条腿喂狗不可!”他狠狠骂了一阵,又恢复了些许理智,侧头对身旁的挺拔青年耳语道,“陈汌,你最是熟知?律法又能言善辩,到时拉着我点儿,最好?估摸着我能打得?他半死?,又不会落得?把柄叫他家状告我家的分?寸……”

  姚如?意耳尖一动,有些错愕地扭头看向那人。

  陈汌。

  她竟见到了书中女主沈娘子的弟弟。

第40章 自习室 应试教育的风终究还是吹到了大……

  见到陈汌,姚如意有种莫名的感慨。

  看着已长成挺拔青年人的陈汌站在俞家人中,一本正经低声与俞二?郎商议着打人的分寸,声缓而温,实在很有几分少年老成的稳重。

  她忍不住在心中微笑,你虽不认得我,我可是曾在书里看着你长大的呢!

  这一刻,此间世道在姚如意眼中真正地活了?过来。

  这不再?是一本书、几页纸和几行字组成的世界,不是她侥幸捡来的日子,而是一个有悲欢离合、有阴晴圆缺的小小世界;是即便那可恶的作者已停下笔,仍会?存在且运转的世界。

  时间在流逝,书里的孩子会?长大,春天也会?来的。

  姚如意心底那始终盘桓着、如游丝似的不安与漂泊感,竟在此刻见到已长成一株挺拔青竹般的陈汌面前,烟消云散了?。

  但她什么?也没有说,更?没露出什么?别的来,只将那只小鹦鹉往怀里拢了?拢,退至檐下看俞家婶子招呼人马。

  她看着俞家众人浩浩荡荡地甩上包袱,将棍棒横在身前,紧了?紧马镫马鞍,这就准备出发?了?。

  俞家准备了?三辆车、四?五匹杂毛马,俞婶子让年纪大的叔伯长辈坐车,而连同她自己,都将冒寒顶风驰马,力?求最快抵达洛阳。

  若天气?好,从?汴京到洛阳快马也需两三日。

  风刀子割着脸,几匹杂毛驽马的鬃毛被风吹得乱蓬蓬的,俞婶子将棉帽戴上,棉围脖往脸上一系,她虽身量富态,也已四?十余岁,上马却格外利索,手一按马鞍,腰一拧,腿一蹁,便稳当地骑在了?马背上。

  姚如意惊讶,俞婶子好厉害啊!她往日竟不知俞婶子是会?骑马的。

  俞二?郎与陈汌也干净利落地翻身上马。

  反倒是俞守正,左脚刚够着镫子,右腿又打滑。他在众目睽睽下费劲地试了?三四?回?,好容易把脚套进镫里,往上一蹿时,后襟又让马鞍子勾住了?,整个人跟个面口袋似的歪在马肚子上,棉袍下摆还被风掀得老高,露出半截棉裤腿,几乎是爬上去的。

  幸好他那匹马脾气?好,只是不耐烦地踢了?踢蹄子。

  俞婶子别过脸去直叹气?,她虽没说话,姚如意却看出来俞婶子那神情?,是忍了?又忍,才没开口叫俞守正进马车里去陪老叔伯坐车得了?,别添乱了?。

  待俞守正好歹坐正了?,俞婶子便挽缰扬鞭,回?头喝道:“家伙什可都备齐了??这便走了?!”

  “放心吧,俺若不把他肠子打出来,老子都对不起九畹叫俺一声舅!”赶车的壮汉子恶狠狠啐了?口,也已勒住缰绳。

  俞婶子很是赞赏地对他点?点?头,又朝姚如意道,“如意,那这几日便劳累你了?,等婶子回?来,一定好好摆席面谢你。”

  “婶子别客气?!”姚如意忙拎起鹦鹉的小翅膀挥了?挥,“婶子俞叔,路上平安!我…我和鸟儿都等你们大家平平安安回?来过年!”

  俞婶子嘴角漫出一丝笑,但很快又消失了?,她神情?严肃起来,腿夹了?夹马肚子,率先骑在最前头,领着车马便要往外奔去。

  正巧这时,巷子口转进来个牵着放屁老驴的熟悉身影。

  孟庆元见俞家这阵仗先愣了?一瞬,竟一反常态,赶两步凑到姚如意跟前:“这是怎么?了??”

  她言简意赅道:“俞婶子要去洛阳接她女儿和离归家。”

  就在孟庆元多问这么?一句的光景,俞家的车马已在他面前陆续辚辚而过。巷子里逼仄,这些马儿都暂且只能缓辔徐行。

  孟庆元原地怔了?一瞬,忽而转身,强扯着那头咴儿咴儿叫的老驴追了?上去,拽着俞婶子鞍鞯急道:“婶子,我…我也随你们去!”

  俞婶子蹙眉,怪道:“你去作甚?”

  孟庆元已急得要跟着马儿一路小跑,驴子还在后头直尥蹶子,他一时又想不出什么?理由,情?急下只得喊道:“婶子,我…我…我嗓门大!我能去帮忙骂人!骂不过我也有几下拳脚!人多势众、多一人多个帮手,就让我随你们去吧!”

  俞婶子低头看他,先是奇怪,后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沉默,半晌才用马鞭点?了?点?他身后那斜眼看人的驴道:“你若要去便去吧。可你怎么?去?就骑这驴子去?只怕你赶不上我们。”

  “婶子别管我!且慢行两步,我现就回?家牵马!我马上来!”

  孟庆元说着如泼风般扯了?驴子飞快刮进了?孟家的门,不消片刻,又飞快地换出了?孟家家中唯一一匹驽马,还是孟父平日专用于送货的。

  他连衣裳行李都不曾打点?,褡裢里胡乱塞了?一摞烧饼,火急火燎便跨上马,扬鞭追赶俞家一行人去了?。

  姚如意和鸟儿齐齐伸着脖子,瞧他跑进跑出,都看傻了?。没一会?儿,在屋里烤火的关氏才得知消息,急匆匆从?家里赶出来,却只能对着孟庆元已疾驰远去的背影,跺着脚语无伦次地喊道:“三郎,你怎么?……你要去哪儿啊!你怎么还把你爹送货的马儿牵走了?,难不成指望那头倔驴送货吗!哎!那…那你还回?来吃晚食吗!都快过年了!你——”

  可风中唯有急切远去的嘚嘚马蹄声在回?应着她。

  “儿女都是债,没一个省心的……”关氏长叹一口气?,原地略站了?会?儿,被风吹得都发抖了。她出来着急,都没有穿大衣裳,紧了?紧衣袍,便扭身往杂货铺来了?,对着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姚如意再次叹息道:“如意,给你婶子称两斤麦酒、两斤羊肉脯来。”

  姚如意回?神,连忙把鸟揣衣兜里,打起帘子让衣衫单薄的关氏进屋:“婶子先进来等吧。”

  关氏一脸烦乱地点?头,走进铺子里,便在靠墙的窄桌边坐下了。

  姚如意觑着她面色,没敢多说,给关氏足足地称了酒、包了肉脯,她便抱了?酒坛子拎了?肉,沉默地给姚如意算了?账,便又疾步回家去了。

  方才沽酒称肉时,姚如意勉强捋清楚了?孟家与俞家那不为人知的渊源。

  俞家在夹巷里住了?十几年,而孟家是今年才搬来的,按理说两家以往应当没有什么?瓜葛才是。今日孟庆元这般举动,便显得令人格外不解。

  不过,她忽的记起一事:先前银珠嫂子和程娘子来杂货铺吃点?心闲聊时,她便听?两位嫂子说了?一耳朵。

  说是九畹命苦,年纪轻轻已嫁了?两回?。前夫婿家在外城,虽嫁得近、也算举案齐眉,可嫁过去两年不到前夫便病死了?;守寡三四?年,好容易再?嫁,如今婆家又这般待她。看俞婶子眼下这愁容,估摸也是没好着落了?。日后俞婶子真下决心把她接回?来,应当也不舍得再?把她嫁出去了?。

  “拼着养她一辈子,也好过再?叫她再?去那等不清底细的人家里受苦。”银珠嫂子与程娘子围坐吃杂蔬煮,啃着蘸了?汤水淋淋的大块萝卜说道,“若是我,我也是这样想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当初九畹嫁的这个夫婿谁不说人模狗样、体贴周至,两家门户也算登对,谁知才几年光景,竟又变成了?这样儿。”

  银珠嫂子念着自己、念着小菘,心里也觉着难过,啃着萝卜便红了?眼眶,最后一碗只选了?些素菜的杂蔬煮都没吃完。

  “人心易变啊。”程娘子也黯然轻叹,她虽遇良人,可惜也与九畹头一个夫婿般,丈夫早死,独留她一人。她唯一比九畹幸运的,便是没有选择再?嫁,宁肯自己咬牙拉扯孩子长大。如今看来,这竟也成了?桩好事儿。

  毕竟,谁也不知老天爷想要如何捉弄人的命数。

  程娘子苦笑:“有时真不是当娘的不疼女儿,也不是当初看走了?眼。起初那人定是好的,情?分也是真的,只是人啊,渐渐的都是会?变的。千年来便是如此了?,诗经里的《氓》,不也是起初男女真挚地相?恋相?爱,最后女子却被辜负,所写下的泣泪之诗吗?”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婚姻不算是一辈子的事,可女子若要挣脱重头来过,谈何容易?甚至好些女子,没有如俞婶子般强硬的娘家,或许连挣离的勇气?也没有。

  “日后小菘大了?,到了?要择选夫婿之时,我一定要告诫她,什么?事儿都可以急,唯独终身大事急不得。男人的甜言蜜语听?不得,真心更?不能轻付。若是因此拖成老姑娘也不打紧,我情?愿养她一辈子,也不要她受苦。即便是不慎错过了?好姻缘,那便错过了?。宁愿错过,也不要错付。”银珠嫂子狠狠地啃着萝卜,如此斩钉截铁地说道。

  姚如意回?想到此,便略微明?了?了?。

  今日孟庆元如此真情?流露,或许真相?便只有一个!

  名侦探如意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那副眼镜,大胆猜测道:据悉,九畹的前夫家就在外城,那她守寡那几年,会?不会?与同样也还住在外城的孟三曾相?识过?只不过,不知为何,她还是选择嫁给了?别人。

  两人不仅错过,也终究错付了?。

  正胡思乱想着,忽觉腰间微痒。她终于想起自己兜里还有只鸟!这才连忙将还窝在兜里,正生气?地啄她腰带的彩毛鹦鹉拿了?出来。

  宋时的鹦鹉多是绯胸鹦鹉,个头不大,羽毛绿色格外明?亮,像春日新发?的竹叶般。脑袋是灰蓝色的,一胸脯胭脂色的绒毛,尾羽梢儿又带着点?蓝儿,浑身上下鲜亮极了?,故称为“五彩鹦鹉”。

  这种鹦鹉生得圆头圆脑,极可爱,捧在手里,也不闹腾不挣扎,就用两只黑豆眼盯着你瞧。听?俞婶子说,这鸟儿是俞叔从?壳里剥出来亲自喂大的,一直是手养驯的。且俞叔自小便压它的性子,又时常带它出门当值,早叫它习惯了?喧闹吵嚷与人多的环境,如今放它走,它都不会?走,飞一圈,只要吹个哨就会?立马飞回?人的肩头。

  姚如意尝试着学着俞叔的模样,把鸟儿驮在肩头,它竟也真不见外,乖乖地站在她肩上了?!

  她又尝试轻唤了?声:“好宝儿?”

  这鹦鹉一听?,果然张嘴便骂道:“杀才!”

  姚如意:“……”得,自找的,还是别叫它名字了?。

  取了?俞婶子给的钥匙,进俞家院子里看了?圈,俞叔养的花草大多都是各品种的兰花,兰花是不需时常浇水的,俞叔出门前应该浇过一圈了?,大半盆里头的木屑苔藓都湿着呢。

  兰花太?娇,瞧着该挪进暖房的也挪了?,姚如意便没动手去打理。只取了?那小鹦鹉日常的吃食,又给俞家其他竹笼子里养的画眉、鸽子、百灵都添了?水和食,最后取了?个鸟架子和鸟食陶罐,便驮着好宝儿回?自己铺子来了?。

  在铺子里寻了?个挂油灯的木楔子,把栖架架上,再?把这位暴脾气?的好宝儿搁上头,倒上食水,便算安顿好了?。

  她这才有空坐在铺子里的软垫摇椅上,翻翻账本,喝喝茶,偶尔瞥一眼架子上的鹦鹉。

  好宝儿有了?它熟悉的木架和食盆,迈着小爪,在木架上左右漫步了?会?儿,喝了?喝水,嗑了?几颗瓜子,便安静了?下来。

  倒也不难管呢。

  姚如意又将目光收回?手里账册来,记了?会?儿账,听?院子里姚爷爷似乎歇午晌起来了?,她伸头一看,姚爷爷打着哈欠,挠着脑袋走出来,身后跟着一排也正打着哈欠的小狗孙儿们,人和狗一个个眼皮都还耷拉着。

  她看着姚爷爷带着狗兑了?盆温水洗脸,自个擦完了?,还挨个给也陪他睡得睡眼惺忪的狗们擦脸,连狗耳朵都仔细抹了?,看得姚如意心软而温暖。

  如今这三只小狗都给姚爷爷管了?。

  汪汪么?,虽是同狗一起长大的,性子也比其他猫亲人,但它到底是猫,渐长了?些脾气?,猫那独行侠和睥睨众生的气?质便又冒出来了?,与它那些狗兄弟们早已不常在一块儿。它平日里都在铺子里溜达,要么?睡货架上,要么?睡来吃小吃的学子腿上。

  姚如意甚至白天都不怎么?喂它了?,因为给汪汪吃的学生实在太?多了?!

  甚至有几个学子,每日散学必来,就是专为了?撸汪汪才过来吃东西的,风雨无阻、无畏寒暑。

  来撸猫的学子最好分辨,大多都生得白净、性子又文?静的,点?两根肠,还要嘱咐姚如意其中一根不刷酱料,之后一进门,便举着肠满铺子兜圈子寻汪汪。寻着了?便一人一猫对坐,人一根肠猫一根肠,慢悠悠地吃一下午。

  但猫仅有一只,时常有俩学子竟为谁先来谁先撸猫而大打出手,弄得在旁劝“不要打了?你们不要再?打了?的姚如意都恍惚自己是不是开了?个猫咖。

  更?逗的是,有一回?汪汪溜出去玩,姚如意也没在意,它很乖,夹巷里自个兜两圈就会?回?来。结果,它竟没一刻钟便被国子监的学子抱回?来了?,还热心肠地把汪汪举起来对她道:“姚小娘子,你的猫丢了?!我给你送回?来了?!”

  等那好心的学子走后,汪汪不甘心再?次溜出去,又被另一拨人送回?来。可怜汪汪难得想出去玩一趟,因为它近来挺喜欢姜博士家的狮子猫,一出去便是去找它的好猫友,却屡屡刚出门就被人遣送。

  如此被送回?四?五遭,气?得它毛都炸开了?,大声地冲那些学子又汪又喵,几个路见不平的学子们还揉揉它脑袋:“莫谢莫谢。”

  姚如意在边上忍得肚子快抽筋了?,虽听?不懂,但她觉着它可不是在说谢谢,骂得恐怕与小鹦鹉不相?上下的脏。

  院子里,姚爷爷洗完自己和狗,才领去暖炉边,教它们认数儿。姚如意望着他拿根细棍儿敲着炭盆沿儿,三只小狗蹲成一排,黑葡萄似的眼睛盯着他手里的田鼠干,不由失笑着摇摇头,姚爷爷这教书的瘾头真是太?重了?。

  他身子已大好了?,汤药减到隔日一服,只是记性还糊里糊涂。上回?见着丛辛在院子里翻地,还拉着丛辛苦口婆心地劝他该回?去读书,不要自卖为奴,还说若是担心银钱,他愿资助他读书。

  惹得丛辛握着耙子哭笑不得。不过丛辛种地的瘾头也不小,如今虽是冬日种不了?菜,但他仍每隔几日便翻整菜地,埋些草木灰、稻壳肥土,只等着春暖花开要大展身手了?。

  姚如意捧了?茶盏轻抿一口,院子里姚爷爷已经摇头晃脑地教上了?。

  “此乃一,一数也!”姚爷爷拿着个藤球,对狗说如此说来,又把球给它,叫它叼住,之后便给一块肉干。

  正如教狗识数时,姚爷爷神智便十分清醒,在其他学问方面他也是如此。他会?认错人、会?忘事、会?迷路,却唯独一肚子学问没有忘一点?儿,偶尔程书钧来问些课业,姚爷爷都能引经据典把他反问得自惭形秽。

  姚如意蜷在摇椅上,看他教狗儿数数的模样,忽而又灵机一动。

  放假后铺子里生意虽清淡不少,但国子监南斋犹有寒窗苦读不曾归家的学子。姚如意时常见他们出入觅食,又或是来杂货铺买些日用零嘴。她其实早有些动心,想给姚爷爷弄个收费自习室。

  她想着,愿意留下来读书的学子,多是卯着劲要搏明?年春闱的卷王。而且,此时科考重策论诗赋,不比后世应试有定式可循。

  在这里,做文?章自己闭门造车是不行的,这类“主观题”“作文?题”正好很需老师指点?、批阅才会?有所进益。

  有个自习室,姚爷爷这教师瘾能大大缓解,她又能挣一笔钱。毕竟进来读书自然是要按座收钱的。伏案读书辛苦了?,休息时自然也要喝喝茶水、烤烤炉子、饿了?泡点?儿泡面、吃点?零食,那也是人之常情?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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