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松雪酥
如意总催他时不?时要起?身走动走动,可他正写到一半,如何能?打断思绪起?身呢?等会兜了?一圈回来,只怕都忘了?。因此便常当耳旁风。
不?过幸好有金子啊。铁包金小时便比家中其他小狗更喜爱他这个老?头?子,如今大了?,更是日日跟着?他,寸步不?离。
它熟悉他,夜里总睡在他床边,白日里便跟着?他去知行斋“坐班”,卧在他脚边听他给学生们讲课,从来不?捣乱,也不?乱叫。等到了?午时,丛伯在对面喊吃饭啰,它哪怕在睡觉,也会立马站起?来咬他裤管,催他回家。
午时歇晌睡醒,它又随他去知行斋。
午后学子们不?多,姚启钊便独自慢慢查阅典籍,注解经义,铁包金仍蹲坐一旁,有学子进来,它便扭头?瞧瞧。如今常来知行斋读书的学子都认得它,还给它取了?个诨号叫“金博士”,每每进来,便笑着?和它打招呼:“金博士早”“金博士好”。
它也不?害臊,昂着?大脑袋汪了?声,还真的答应了?。
姚启钊如今把它当自个亲孙子似的疼爱。
姚如意正和荷香寒暄,见?姚爷爷和铁包金走出来,铁包金嘴里还叼着?书袋子,便知他们要到对面去了?。笑着?揉了?揉铁包金的脑袋,又在姚爷爷过门?槛时,伸手搀了?把,嘱咐道:“阿爷,我给你桌上放了?沙漏,记得半个时辰就要起?来走一走。”
“好好好。”姚启钊心虚地应了?。
姚如意眯了?眯眼,一听就知道他敷衍呢,但不?等她唠叨,姚爷爷已经催着?铁包金,快步溜走了?。
罢了?,一会儿叫在文房铺子里守着?的丛辛去盯哨就是了?。
那边周榉木终于把车停好了?,她便把夫妇俩领进来,倒了?茶来,取了?纸笔来,便将姚得水抱给他们看,说明自己要的东西大致是个什么?模样。
前世?,姚如意在医院隔壁的宠物医院见?过好些来针灸的瘫痪小狗,那边的兽医是用钢架给小狗定制的辅助后肢助力小车,前头?是牵引扣和护身带,布带后面是一个“H”型的铁架,下头?连着?两大轮子。
这样后部?有支撑,前腿只要有力气,就能?代步跑动了?。
若是用木头?来做,便得用结实坚硬但又不?会太重的木料,否则姚得水这小身板可能?拉不?动这车。
与周榉木商议后,便决定用榆木来做。榆木很结实耐磨,是做车轮的好木料。定好木料,便按姚得水现?今的尺寸做一个小的,等大了?再换新的。
这东西做起?来不?算难,但轮子的轴承、辐条、轮毂,即便尽力加固,在此时高低不?平的地砖和黄土行道上行走,还是极易磨损。或许不?消几月便需更换,换起?来也不?容易。不?如到时按它长大后的体型,再做个新的。
“若这小毛驴能?活到成年,体型不?再长了?,小娘子若还肯耗费银钱,便可在轮毂轴孔内嵌入铜制轴套,铜轴内孔能?刻储油槽,可留存膏油,极耐用又耐磨。外?圈裹上木条或藤条,这样便不?易损坏,能?用上好些年呢。”
周榉木来了?才知道竟是煞费苦心给这驴做车。
起?先他听来传话的闲汉说的“姚家小娘子请您做辆驴车”,还以为是驴拉的车……不?过……他忍俊不?禁地望向那只扶起?来还没人小腿高的小瘸驴,也算没错,虽不?是驴拉车,却是拉驴的车。
于是量好了?尺寸,木骨架上还多做了?两个卯榫位,这样万一姚得水胖了?,拧掉支架两端,即可拆卸调宽些。车轮子便没法子,坏了?只得做新的。
但姚如意还是想着?尽力保养,于是仔细回想了?一下,便和周榉木说了?,可以试着?在这小车的横条辕与车轮连接处用皮绳当“震器”,做个皮条编织的悬索,大概类似现?代汽车的减震弹簧,以减少车轮颠簸对轴的冲击。
皮绳虽有弹性,但缓震效果自然比不?上弹簧,不?过姚得水如今还小,身轻,说不?定正合用,也算尽力而为罢。
付了?定银,送走周榉木夫妇,姚如意便又清闲了?下来。
她把姚得水抱进铺子,坐在柜台后头?,吃着?酸牙的李子,吹着?暖暖的风,支着?下巴望夕阳,偶尔卖卖货和小石头?、茉莉几个特意好奇来看姚得水的小孩儿说说话。
就这么?平平常常过了?一日。
隔日,在考棚里被关了?三日的学子们终于出了?牢笼,巷子里几家有考生的叔伯婶娘们一大早便去接人了?,很快接回来一个个浑身臭烘烘的孩子,也不?敢问考得究竟如何,连忙都赶回家去洗漱,个个都累得倒头?就睡。
之?后过了?几日,姚如意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她太忙了?!而且,她一个小卖部?,为何早起?一开?门?,便有好些不?知哪儿溜进来的生面孔在这儿排队等着?买朝食套餐?还有指名要买汪汪书袋子的,都考完了?,还买什么?书袋子呢?
守着?巷子口的老?项头?脖子上挂着?脖枕头?、脑门?上挂了?个眼罩,听见?姚如意过来询问,也是一脸莫名其妙呢,但这些人要么?有巷子里的熟人引着?进来,要么?是学子们带进来的,要么?有官牌和印信,他便不?好拦着?。
老?项头?爱惜地摸了?摸姚如意送他的脖枕和眼罩,听闻她铺子里卖的脖枕和眼罩已经被这些人一扫而空了?。
幸好他得的早!
知行斋里也人满为患,喝茶的,吃雪饼的,找九畹阿姊借书看的,还有专门?来撸猫的,刚刚刻出来的新一批三五,也被哄抢而空。
稀里糊涂地挣了?不?少钱,转眼便进了?四月,将要放榜的消息出来了?。
与此同?时,薛阿婆派去码头?上日日等候的家丁也连滚带爬回来说,南边的漕船都到陈桥镇了?,马上就能?进津渡水门?了?。
于是整个巷子里从早到晚都是打发出去打听消息的,一路去贡院门?口看什么?时候贴榜,一路在码头?来回张望。
就在这人心浮动、喧嚷混乱之?际,还有一艘不?大起?眼的挂着?几面“江南西道盐船”和“抚州漕运司监制”风旗的盐纲船也在日日都热闹万分的水门?码头?靠岸了?。
第64章 等放榜 那不是林大人他爹么?他怎的回……
“咴儿”“咯噔咯噔——”
天不亮,姚如意便被院子里姚得水拖着车子跑动的声音吵醒了。她打着哈欠推开窗一看,只?见姚得水自个儿拖着它的小车,正颠颠儿跑到?菜地边,伸着脖子去够那口浇菜的大水缸,咕咚咕咚喝水呢。
不到?一个月的工夫,它被姚如意喂到?了三十斤,体重翻了一倍,身架子也抻开了两寸半有余(约八厘米),肩高?也蹿了近两寸(约六厘米),幸好当?初她和周榉木留了个卯榫的孔位,否则它的小车已没法?用了。
没想到?驴长得那么快!
夜里,它已不再闹着喝奶。临睡前,姚如意给它拌上一槽豆粕,再撒上铡得碎碎的鲜青草,这么饱饱地吃一顿宵夜,它便能一夜安稳地睡到?天亮再起来,丛伯起来得早,给它挂上车,它便会满院子找水喝,顺带把人吵醒。
而且它真是驴子成精了,有两回它肚子饿了,跑到?灶房门?口,把瓢往地上一搁,就冲着她“咴咴”地叫唤,一声接一声,声音里还透着股委屈劲儿,仿佛在说:人,饿煞驴也!
它能吃,所产出的驴粪也见长,姚如意便在角门?后头,原先狗儿们?睡觉的地方,给姚得水腾了块地方。
她寻来些?茅草和竹竿,搭了个简易的驴棚。如今大黄和它的小崽们?都不住这儿了,小白小黄的窝也挪到?了院门?和杂货铺门?口的檐下,大黄守着知行斋的大门?旁,铁包金则睡在姚爷爷的屋里。
汪汪么,更是四海为家。杂货铺的货架上有它的猫窝,知行斋里更是爬架吊篮随处可见,有好些?都是学子们?自发给它做的。这还不算,连姜博士家里都给它备了个睡篮——它逢着双休,便去姜博士家门?前叫唤。
姜博士家的狮子猫会跳起来拨门?栓,它便蹲坐着甩着尾巴,等狮子猫给它开门?。休息日,它都与?那只?狮子猫同吃同住,情分极好。
之前搁猫窝狗窝的地方重新打扫收拾后,如今给姚得水住正好。
它开始吃草料后,就不大适宜再待在铺子里头,怕不干净,也容易有一股草味儿。搬出来,它自个儿也乐意,毕竟铺子里大多时候都是黑漆漆的。
姚得水作为一头驴,居然?还有些?怕黑。
四月的天更加和暖了,三两日下一回雨,却不再透着寒意,反倒一日比一日更炎热起来。前阵子,姚如意跟着姚爷爷他们?去香水行里,彻彻底底洗了个大澡,洗出来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轻了两斤似的。
今日起身,姚如意已收起了夹棉的衣裳,换上了轻薄的春衫。她今年没添置几件新衣,身上穿的还是去年那件葱绿的褙子。
她退后几步,让桌案上立着的小铜镜能照见全身。镜中人影清晰起来,她瞧着,有些?熟悉,又生出些?心头酸胀的感慨。
犹记得,去年刚穿这身时,她才?到?这书里的世界不久。人瘦弱,气色也不好。那时她唯一的目标便是努力地在这个世道活下去,她努力地卤了两百个茶叶蛋,搬到?门?口卖,心里还惴惴不安,生怕一个也卖不出去。
也还在为下个月还不上房款而忧心忡忡。
那时每日都早早起来卤蛋、烤肠,忙得时常夜里倒头就睡,连梦都来不及做,天就又亮了,日复一日。
似乎来不及品尝其中的苦涩,便已熬过来了。
但今日再次穿上这件衣裳,她身体养好了,脸上腰上肉都多了,原本?空荡荡的衣裳现下正合身了。不仅是身子骨,她也挣下了两间铺面。柴棚下那个藏钱的小罐子早已不用。
姚爷爷当?初的那二十几贯钱,她兑成了一块银元宝,原样放回他屋里。她也跟着丛伯学会了,把钱存进钱庄,换回交子和存根簿子,如今都妥帖地收在床榻里侧的暗屉里。
说起来,她的存根簿上已经攒了三百贯了,另还有约莫五百贯,是支撑两个铺子的货款,每月流水进来,再流出去,是不能动用的。
每日起来,姚如意都会打开抽屉先亲亲她那厚实的存根簿子,再小心锁好。心里踏实了,这才?开始洗漱,去前头拾掇那两间铺子。
如今铺子里的具体活计,自有丛伯、三寸钉和丛辛操持。知行斋那边,还有九畹阿姊、姚爷爷,加上孟博远几个学生做帮衬。
杂货铺多半还是姚如意自己照看。她起来先盘一盘账目,再去知行斋转上一圈,把要?补的货色记下,寻两个熟识的闲汉往各处商行送信传话。余下的工夫,便是在两间铺子里转转,看哪里人手紧,就搭把手帮衬一下。
近来生意格外好,连国子监外头的人也常来光顾,倒让姚如意有些?措手不及,货品时时告急。忙起来,常要?拖到?深夜,还得拉着林闻安一同算账。亏得他算学精熟,不然?,姚如意怕是连睡觉的工夫都没有了。
今日人却比往常少些?。
姚如意慢悠悠挽了头发,将杂货铺里的货品一一摆弄整齐,支开了临巷的窗板。一股带着凉意和水汽的晨风扑面而来,巷子里晨雾还未散尽,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人影稀疏。
难得清闲,姚如意生了小炭炉,有心思给自己也烤了根淀粉肠。倒下肉浆,在滋啦滋啦的响油声中用竹夹子慢慢翻面,很快热热的油脂焦香便在小铺里袅袅升腾,渐渐弥漫开了。
外头早传遍了,说今日必定放榜。好些?学子、邻里天不亮就奔贡院候着去了。只?是这消息早已有了,却实在不知真假,打前几日就天天嚷“今日必放”,结果回回落空,这“狼来了”的把戏演了又演,榜文至今不见踪影。
为谨防有人“手眼?通天”“冒名顶替”,放榜的日子也是秘不外宣的,哪日突然?贴了出来,谁也不知晓。但春闱后约莫一个来月便要?放榜是惯例,每到?大致那几日,贡院附近总有一些?大家族的家丁与?旁人雇来的闲汉日夜睡在墙根下,或是附近的茶馆儿里。
如学子们?这般日日过去候着的就更多了。
姚如意倚在窗边,悠哉地啃着那根烤得外皮焦脆开花的淀粉肠。偶有客人来买杂蔬羹或朝食,她便叼着半截肠儿,手脚麻利地张罗忙活一阵。
刚把铜钱丢进柜台里的钱匣子里,又见林维明、孟博远和程书钧三人从巷子口的程娘子家晃悠出来。
他们?要?买几饼胡荽味儿的速食汤饼,带去知行斋里吃。
她与?他们?熟识得很,扭身去靠墙的货架上取那码得整整齐齐的油纸包。一边利索地包着面饼,一边拿眼?瞅着他们?,好奇地问:“咦?你们?几个今日这般沉得住气,不去贡院街凑热闹啦?”
“不去了,不去了……”林维明摆摆手,一脸被吸干了魂的倦容,“前几日,天天跟着我爹去贡院蹲着,一蹲就是一日,日日空守。”他声音也蔫蔫的,“远远瞧见禁军巡过来,心就提到?嗓子眼?;等看清人家只?是路过,又泄了气,只?得又蹲回墙根数蚂蚁。我这心实在受不住。”
他今日死活不肯再去。可他爹不甘心。前日回来,林维明把自个儿写的文章和试题大意跟他爹说过,他爹听着,觉得虽不出彩,倒也算中规中矩,不差。好名次不敢想,但搏一个榜上有名,兴许有戏。林司曹便生出极大的盼头,今儿一早,又约了孟员外,替他和二弟看榜去了。
旁边的孟博远挠了挠头,嘿嘿一笑,露出点?不好意思:“我估摸着,我十有八九是考不上的。大伙儿都说压中的题,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他考了三日,答得倒是挺认真的,连笔杆咬得坑坑洼洼,出来时,他爹就火急火燎地迎上来,攥着他胳膊问他答得如何,还让他赶紧回家把写的卷子默出来,要?拿去给姚博士过目,看看究竟有没有中的指望。
那一刻他都不知怎么回答,因为……他考出来睡了一觉,脑子里只?剩一片浆糊,起来都快忘了自己写了什么玩意儿了。
光记着考囊里的米饼可好吃了,还有那几包“每日干果”里头的瓜子仁、松子味道也不错……尤其是那脖枕和眼?罩真是好物?,在考场里睡得他极舒服,一觉到?天亮不说,还是锣响钟鸣要?开考了,被厢军的水火棍戳醒的。
父子俩之前已经好几个月没见面没说话,此刻,对上他爹那双因熬夜和期盼而布满血丝、却亮得惊人的眼?睛,孟博远只?觉得嗓子眼?发紧,干咽了几口唾沫,那大实话硬是卡在喉咙里,一个字儿也吐不出来。
他爹见他眼?神躲闪,支支吾吾,那眼?里的亮光也渐渐黯淡下去,像是明白了什么。怪的是,这回他老?爹竟没像从前那般,眉毛一竖就开骂,或者?抄起藤条就抽他,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抬起那只?骨节粗大的手,在他肩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爹晓得,你尽力了。罢了,罢了!”
这反常的平静和宽容,简直比挨顿打骂还让孟博远心惊肉跳。他一时受宠若惊、惊吓过度,脑子一懵,下意识就抬手,去摸了摸他爹的额头。
这也没发烧啊,一大早说什么胡话呢。
气得孟员外一个巴掌把他的手打开,有点?下不来脸,怒吼道:“臭小子!我看你是皮痒找抽!你才?有病呢!”
孟博远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被打红的手背,又抹了一把喷了他满脸的口水,但也松了口气。
对嘛,这口气才?是他爹嘛。
姚如意听了孟博远的话没绷住,笑了出来,她眼?尾弯起,冲他招招手,待他凑近些?,才?压低了嗓子,带着点?促狭:“孟四,你可知晓?你爹呀,先前时常偷摸溜到?知行斋里来瞧你呢。”
孟博远这回是真受了惊吓,眼?睛瞪得溜圆:“什……什么?”
“真的,”姚如意点?点?头,声音更低,“几乎日日都来,就躲在屏风后头,或是茶室的角落,有一回险些?被你撞见,他还躲进茅厕里去了,只?是不叫你瞧见罢了。”
太…太可怕了!孟博远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那他与?同窗们?读两刻钟书、玩两个时辰阴阳牌的事儿,岂不是早就被他爹知道了?更要?命的是,他还在读书室的矮几底下,偷摸写他的《吐蕃狐仙报恩记》!
他都写完三折了,正写到?吐蕃来的狐仙化形后变成个络腮胡好似钢针、胸毛茂盛如野草的大脸壮汉,把那恩公吓得魂飞魄散,掉头就跑的桥段……本?来他还打算加紧写完,放了榜就卖给勾栏瓦舍的……
完了,完了!这简直比落榜还叫他痛苦。他脸色发白,紧张兮兮地扒住窗沿儿问道:“其他便罢了,我写的那些?东西,我爹没看见吧?”
姚如意脸上露出点?为难的讪笑,眼?神飘忽:“这个嘛……怕是……都瞧过了。”她觑着孟博远瞬间惨白的脸,赶紧解释,“前些?日子,你借给同窗传阅,他们?赶着去学斋,没收好就撂在茶案上了。你爹嘛,就坐在那儿,捧着那册子,足足看了一晌午呢。丛伯后来和我说起,我才?知道这事儿,不过你别怕,丛伯说,你爹看了还‘嘿嘿’乐了好几声……”
孟博远晴天霹雳,身子都往后踉跄了几下,一股羞愤欲死的热气直冲脸颊,只?觉着自己身上的皮都被扒下来看光了似的。
“你也…也别太慌,”姚如意看他摇摇欲坠的样子,赶紧把包好的几饼汤饼用麻绳利索捆好,分别递过去,试图安慰,“我看你爹如今脾气变了不少,他瞧着……倒也没生气。”
孟博远哭丧着脸接过了,姚如意安抚地笑了笑,扭头把另一份递到?一直没说话的程书钧面前时,也关心了一句,“程大郎,以你的才?学,这回应当?是不成问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