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夕
秋长歌淡淡笑道:“住的惯的,我和姑母好些年没见了,住在一处正好可以说说话,做做女红,已然扰了姑母的清净,断然不敢再去叨扰老夫人和二夫人。”
秋落霜低头,忍着笑,七娘整日里不是睡觉就是发呆,闲来无事就去剪花泡澡,哪里有时间做女红?连针线都懒得拿。
她日后也不想管家,大公子也觉得这样挺好,她每每见了都无比羡慕,忍不住想,像主人们那样手握掌家权,令人羡慕,若是像七娘这样无甚野心,每日不愁吃喝,然后逍遥自在,似乎更令人羡慕。
老夫人笑道:“既是如此,那你们姑侄俩就住在一起说些贴己话吧。”
萧霁终究是庶子,话题很快就转到了萧茗身上,尚公主的危机算是彻底解决了,现在老夫人和几位夫人正商议着年后为他相看。
秋长歌垂眸听着她们说话,见天色渐暗,忍不住看向外面,不知道萧霁何时回来。
今日宫中除夕夜宴,监察司和都城卫都本该值守,只是萧茗告假,监察司便拢了大半的职权,负责除夕夜宴一事。
等陛下离席,宫中夜宴要结束时,萧霁才往回赶。
“萧府情况如何?”萧霁上了马车便换下了监察司的朝服,穿了前些日子秋长歌为他选的一套天水碧的锦袍。
他一边换衣裳,一边问着驾车的雪鸮。
雪鸮抿嘴笑道:“公子放心,宫中宴席开的早,老太爷特意说要等宫中赐菜,所以家中的夜宴应该是刚刚开始,公子现在赶回去,还能赶得上的。”
老太爷哪里是等宫中赐菜,分明是找个借口等公子从宫中回来,好一起吃团圆饭,以前公子很排斥这种场合,从未真正地把自己当萧家人,也不想融入萧家,老太爷也是有意冷落无视他,让公子暗地里积蓄实力,如今有了秋娘子,这种微妙的平衡和默契被打破。
不仅老太爷等着公子回去吃年夜饭,公子自己也想去了。
雪鸮觉得这日子渐渐有了盼头。
萧霁系好腰带,淡淡说道:“嗯,快些。”
马车急急奔向萧府,等到时,华灯璀璨,夜色深浓。萧霁到水榭厅时,远远就见奴仆静立檐下,萧璧耍宝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祖父,我表演的节目如何?我也不讨商,不如大家一人表演一个,高兴高兴。”
萧宣见他那恬不知耻的模样,说道:“三哥,不如你继续表演十个八个,拖到萧霁到吧,除夕夜宴,全家人等他一个。”
“大公子到了。”
萧霁进屋,就见老太爷端坐上首,见他归家,欢喜道:“济安到了就好,快些入座。”
众人见他姗姗来迟,没有个说法,老太爷竟然连质问都不质问,纷纷侧目。这十多年前来竟然是他们看走了眼,老太爷哪里是遗忘了这个庶长孙,这分明是宠爱的很,放纵的很呐。
萧霁作揖,凤眼一扫,看到女席里的秋长歌,眼神微微柔软,在她对面的席座上坐下。
萧璧见他到了,立马回到座位,不继续献艺了,天晓得他绞尽脑汁地在拖延,兄长再不来,这事就不好办了。
萧茗和萧宣对视一眼。
萧宣笑着问道:“不知道兄长是去了哪里,除夕之夜也如此忙碌吗?”
祖父一直没有说过萧霁的身份,只说是挚友的遗孤,也不怪他们疑心,实在是祖父奇怪,萧霁也奇怪,就连萧璧都一副知晓大秘密的得意模样。
萧宣忍不住不问。
萧霁淡淡说道:“今日去城外寻一块凤凰木,所以耽搁了。”
雪鸮捧着一个锦盒进来,打开呈上,只见锦盒内是一截棕红色泛着金丝的木头,那木头颜色沉郁,泛着奇香,众人纷纷惊讶。
“凤凰木?”老太爷奇道,“这木头中为何有金丝?我竟然闻所未闻。”
“此木是我偶然听一个外地游商所说,说月余前南方突降惊雷,劈断了一棵千年的古木,樵夫上山偶然所得,发现那木头里带着金丝,又散发奇香,于是便砍伐了一截下来,当天夜里便梦到一只凤凰停在他家屋顶上,火凤流彩,美不胜收,第二日这樵夫再上山,想要去找那棵古木,却遍寻无果。
樵夫将砍下来的凤凰木高价卖掉,说携带此木,梦里便可见到瑞兽凤凰,此事一传十十传百,在南地都已经传开了。
得到过凤凰木的人都言之凿凿地说自己梦到了凤凰,于是此木便被人称作祥瑞之木,凤凰木。
那游商说樵夫还私藏了一小块凤凰木,他高价购买,便是祖父眼前这块。”
萧霁说的犹如天书一样,说的众人一愣一愣的。萧璧“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见他凤眼如刀地瞥过来,连忙低头忍住了笑。
秋长歌也垂眸不语。
那边大夫人恍惚道:“这木头真的能梦到凤凰?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离奇的事情?这岂不是祥瑞之兆?”
萧霁垂眸点头:“只是道听途说,所以我出城随那游商去购得,赠与祖父,此木如何处理,还望祖父做主。”
二老爷大喜道:“恭喜父亲,可以重返朝堂了。父亲只要将此木献给陛下,进献祥瑞有功,陛下定然龙心大悦,也就不会怪罪我们萧氏了。”
老太爷嘴角抽搐了一下,若非是大庭广众,恨不能一茶盏砸死这个蠢货。
萧茗冷嗤了一声,沉沉说道:“二叔慎言,祖父一生清廉,风骨傲然,岂是那等为了权势而进献祥瑞的小人,祖父告假并非是害怕受父亲牵连,而是要给天下读书人和满朝文武做个典范。二叔若是想早日重返朝堂,不如年后便回去销假吧。”
二老爷被他臊的老脸通红:“侄儿,我这也是为了萧氏的未来着想,你久不在盛京,不知晓盛京的情况。我与父亲在朝堂上都是如履薄冰啊,哎。”
萧璧毫不在意地说道:“二哥,你就别怪我爹了,我爹就那点子格局和眼光,见大伯父都被革职查办,心里慌呗,要我说,就算和大伯父一样,萧家又不是明日就吃不起饭了,等我的造物局开业了,我养全家!”
萧璧拍着胸膛信誓旦旦地说道。
全屋人都被逗乐了,刚才紧张的气氛荡然无存。
萧璧急道:“我说真的,你们不信问七娘,她知道我要开的造物局,绝对是绝杀。”
秋长歌眼眸如秋水,淡淡笑着,没说话。萧怀玉还是单纯了点,若是有一日萧家败落,那不是没饭吃需要他养,而是直接满门抄斩的程度。
他们萧氏非但不能退,而是必须上位的处境。
只是她不太懂萧霁的布局,这一截以讹传讹的凤凰木,是要在盛京掀起多大的风浪呢?
一截内含金丝,散发异香,能梦到凤凰祥瑞的凤凰木,这事听起来很玄乎,以她的认知都是一件非常玄乎的事情,只是再离谱的事情只要有人相信能达到目的就足够了。
老太爷笑道:“好了,瞧你们把怀玉吓的,他都要赚钱养全家了。这孩子从小到大花钱如流水,哪里赚过一分钱?可别逼着怀玉去经商。”
众人齐齐笑道:“老太爷说的是。”
萧璧:“……”
不是,他的信誉度那么差吗?说真话都没有人信吗?
“兄长?”
萧霁只当看不见他委屈的眼神,淡淡说道:“祖父,我听游商说,那大号的凤凰木如今落入了浔阳郡守手中,大约是要献给盛京贵人,祖父若是拿着这一小截凤凰木在献给皇帝,只怕会弄巧成拙。
济安只是将这件事情当个趣事说与祖父听,这一截凤凰木材质极好,祖父可以寻个能工巧匠做几支笔,写字用。这个三弟比较擅长。”
萧璧连忙举手:“我手下有很多工匠,这件事情交给我万无一失。”
众人听着傻眼,萧霁说的神乎其乎的,结果竟然是要拿这木头去做毛笔?这厮是脑子有问题吗?这可是代表祥瑞的凤凰木。
他铺垫了那么多,这不是做无用功吗?
老太爷哈哈笑道:“济安有心了,这件事情就交给怀玉吧,大家都坐,开宴吧。”
众人见状只好开宴,觉得萧霁大约是想讨老爷子欢心,这才姗姗来迟,又编出这样的话来,啊呸。怪有心机的。幸好他们早有准备,也准备好了新年的礼物。
萧府众人其乐融融地吃着年夜饭,唯有萧茗若有所思地垂眼,琢磨着那一截凤凰木。
天降祥瑞,凤凰现世,看来盛京风云将起。
一顿除夕夜宴吃完,已经是深夜,众人却还未散场,大夫人等人陪着老夫人打叶子牌,老太爷带着儿郎们守夜。
秋长歌困到极致,但是见众人各个熬红了眼睛,一个没走,也不好说回去睡觉,于是去旁边的小偏屋内烤火,喝着牛乳发呆。
“七娘,你怎么躲在屋内偷懒?二哥买了好多烟花,大家都要出去放烟花呢?走走走,别想着偷懒,一起去放烟花。”萧璧找到她,二话不说,兴冲冲地催促她出去。
说话间,只见外面已经响起了烟火声,巨大的烟花在深夜的高空中绽放开来,拖着绚丽的长尾巴消失,转瞬即逝的美和梦幻。
萧璧急吼吼地叫道:“你们过分了昂,说好的等我来再放烟花吗?”
萧茗和萧宣哪里管他,又放了一个烟花,烟花声音盖过萧璧的声音,满树生花,气的萧璧直跺脚。
秋长歌走到檐下,看着满天空绚丽的华彩,又见众人笑闹成一团,独独没有见到萧霁。
她找了一圈,终于在游廊角落里见到了隐身在夜色中的萧霁。他站在圆柱后面,俊美的面容隐在黑暗中,像是与夜色融为一体,满堂其乐融融,唯独他一人,像是一个孤寂的世界。
第849章 嘴唇磕破了皮
秋长歌走到他身边,和他并肩而站,看着满天空的华彩,没有说话。
烟火声和笑闹声过大,这个世界足够喧嚣,已经不需要更多的声音了。
站了一会儿,萧霁终于从黑暗中动了一下,伸手将她的狐裘大衣系紧了一些,大掌握住了她的手。
那边大的烟花都放的七七八八,萧璧和萧宣正在抢拿在手上的小火树银花,抢的红眼。
萧霁嗓音微哑,低低说道:“你总是这般安静,让我想忽视都难。”
秋长歌抬眼看他,眼底都是浅浅的笑意,萧家大公子真是奇怪,别人是吵闹想忽视都难,她安静地待着,竟然也会影响到他。
“那我回去睡觉吧。”她淡淡地开口,想走,手却被对方紧紧地攥住。萧霁俯身,男人冰冷的气息侵袭而来,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就连地上的影子都被他的影子覆盖,笼罩。
“别走。”萧霁声音嘶哑的不像话,将她纤细的身子紧紧地拥在怀里,俊美的面容埋在她柔软的发间,哑声道,“秋长歌,你的心为何总是那般冷硬?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对于他的事情,她从来不过问,对于萧府的事情她也不过问,权势富贵于她而言,好似就是落花浮云,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你呀。”她轻柔地开口,声音被风吹散在空中,消失无踪。
一直是他。他是她来这个世界的原因,所以她愿意陪着他,等待他满身戾气消散的那一日,等待他的世界里能照进阳光。萧霁说的没错,她的心冷漠且冷硬,万事万物不能打动她分毫,但是她还是愿意为他停留。
萧霁高大的身子隐隐颤抖,将怀里柔弱无骨的身子搂的更紧,仿佛想将她嵌入他的身体,与他合二为一,血肉不分离。
许久,他深呼吸,哑声道:“记住你说的话,要一辈子都记得。”
因为他当真了,若是有一日她背叛他,离弃他,他会发疯毁掉一切,包括她。
秋长歌眼睫微弯,笑盈盈地应了一声。
她仰起脸看他。萧霁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看着面前如花美玉的面容,大掌制住她的腰肢,将人往怀里带了带,低头吻住她,急切且贪婪地吻。
秋长歌微微错愕,柔软如花瓣的唇瓣被他吻的有些发疼,连带着心尖都隐隐的疼,双手有些无力地撑在他胸前,摸到了他躁动跳跃如鼓的心跳声。
他心跳声好快,比她的还要快。
想推开他,但是秋长歌敏锐地感受到了他的脆弱和迷茫,她眼睫微敛,没有推开他,被他吻的情潮微澜。
亲吻的感觉好似也不是那么讨厌。
她闭眼,指尖微微攥起,身上沾惹了他满身的戾气和檀香气,佛心、杀心融为一体的俊美男人,身负满身的秘密,她想,黑暗深渊的感觉也很不错。
夜色笼罩一切。
萧璧猛然拍了一下发呆的萧茗,哈哈笑道:“二哥,你发什么呆呢。祖父他们说让我们去赏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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