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谓止
榻上小桌被推至那头,言清带着他一并坐下,靠着他的肩笑眯眯道:“夫君不必担心,一路有世子相护,顺遂平安。”
“是少游?”韩盛惊诧微愣,随即眉目舒展,“少游虽顽劣,本性却纯澈,他不喜文墨,志在疆场,若经打磨,未必不能明珠生辉。”
对许文章这个经常惹他皱眉,怒骂朽木难雕的学生,他心中实有欣赏。
言清认真看着他:“夫君不怪妾身与外男接触?”
依这苛刻女子的世道,世人会怪她抛头露面,甚至恶意揣度她与外男私相授受。
“多亏少游相护,夫人才能安然无恙,为夫谢他不及,怎会怨怪。”韩盛怕她瞎想,握住她的手给予安抚。
言清伏在他肩侧:“夫君,你真好。”
韩盛其人,克己复礼,却不迂腐,反倒十分通情。
这样的男人,确实难得一遇。
只可惜……
“泽城以外百十里地就是贼匪猖獗的盘虎山。”她突然开口,“夫君可听说过青龙寨?”
韩盛思索片刻,语气不带偏颇的说:“略有耳闻,途经城中,有商人称其为义匪。”
“话虽如此,道听途说而未亲眼实见,也不得不防。”
言清把玩着他纤长好看的手指:“夫君所言极是。”
她未曾托出自己与青龙寨的交易,更是对担了莫三娘杀人一事只字不提。
只斟酌语气,提醒韩盛注意其他几股势力。
“入山前,须得早做准备才好。”她美眸婉转,犹豫道。
正思考着如何同男人说明自己的计划,便见他俯身过来,在她耳畔低语。
听完他所言,言清眼中清波流动,心中不禁感叹二人的默契。
在来泽城之前,韩盛就已将赈灾用银偷梁换柱。
如今那些个贴有封条的箱子里,装的全是石头。
“不若趁热打铁借故生事,将盘虎山匪患整治一番。”言清拿出那封用来哄骗大当家的密信。
她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这是世子暗中截断的信件。”
韩盛看完上面的内容后,面色异常凝重。
“竟与山匪勾结谋财,他们枉为父母官!”他捏紧了信怒斥。
言清轻抚他胸口:“夫君消消气,我和少游已与青龙寨大当家取得联系,届时只肖里应外合,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她小脸上一股搞事情的兴奋,仿佛是不小心说漏嘴。
觉察到男人盯住自己的复杂目光,她连忙捂住嘴,装出一副无辜模样。
韩盛只觉她这副神色狡若狸奴,忍住唇角弧度:“夫人还有多少事瞒着为夫?”
他虽面色肃正,眼中却未见责怪之意。
言清心虚的眨眨眼:“没了。”
“为夫明日遣人送夫人和少游回京。”他叹了口气,下了决定。
这一路上风波不断,他早有预料。
即将经过的盘虎山更有一劫在等待。
即便他将赈灾款安全送达,怕也不容易安然回京。
陛下当年提拔他为左相,何尝不是为培养一方能同世家对抗的势力。
寒门出身的他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而这次赈灾之行,亦给了世族对付他的机会。
危险重重而至,他如何能让夫人跟着受罪。
言清坚定摇头,赌气般吻住他的唇:“我愿与夫君共进退。”
这一吻破齿而入,唇舌缠缚。
分开时气喘微微,银丝勾连。
“夫人何苦。”韩盛指腹温柔扫过她蹙起的秀眉。
言清跨坐在他身上,眼尾绯红晕染,眸中媚色盈盈:“同夫君一起,苦亦是甜。”
“左相大人——”驿丞见门未关紧,外头也无人看守,他心里念叨着要报告的事,径直推门而入。
却不想竟见到素来刚正端方的韩左相,怀中正抱一年轻公子卿卿我我。
一定是眼花看错了,重来一遍。
这般想着,他退出去,关上门重新推开。
只见左相大人,与他怀里的俊俏小公子齐齐望过来。
他慌忙闭上眼:“呵呵,午睡没醒,小人回去再睡一遍。”
瞎子似的摸索出门,被门槛绊得差点摔个脸啃地。
言清看了眼身上的男装,趴在韩盛身上笑得身子轻颤。
韩盛抱住她以防她从腿上滑落,清正的眸光里此时溢满宠溺。
第150章 第150章和离后成了万人迷(27)
言清没在驿馆多待,离开后便回了自己和许文章暂住的旅店。
潜伏在韩盛队伍里的暗桩已被暗一处决,他模仿那人字迹,与平南的人联络好让对方掉以轻心。
与他商论一番后,言清承当了他与青龙寨之间的枢纽。
左右通达,才能万无一失。
她向大当家承诺,朝廷会借由官银被劫一案出兵,清理掉盘虎山其他贼窝。
并对青龙寨实行最佳招安政策,临近两城都将无条件接纳诸位兄弟,以原住民身份优待。
那大当家落草为寇本非所愿,若能安居乐业,谁愿占山为贼过那提心吊胆的生活。
抢夺官银一事只要发生,剿匪行动势在必行。
不管青龙寨是否跟其他山匪一样作恶多端,倘若不早做打算,最后都是崩然溃散的下场。
言清与他分析其中利弊时,少不了拿许文章的世子身份说事。
恩威并施,此乃王道。
但她真正要的,可不止于此。
言清上楼后,就见自己门外杵着个人。
挺拔俊俏的许文章,仍旧是一身朱红锦衣,衬得少年意气飞扬。
眼前的他手里拿着不知从哪买来的木鱼,正敲得有劲,要是剃个光头换上僧袍,就真有玉面佛子的样儿了。
“你这是作甚?”言清提起的步子下落,看他的眼神透着股无语,“该不会是乍然勘破红尘,想要剃度出家?”
许文章手里的小木鱼,献宝似的在她眼前晃过:“瞧着好玩就买了,小爷这分明是在修身养性。”
“还知道回来啊,小爷以为你一去不返呢。”他将手背在身后,小声嘟囔。
言清推开门先进屋,倒了杯茶润嗓子,这才冲跟进来的他翻了个白眼:“去驿馆之前,我可是问过你的。”
自己不去,怎好意思怪她。
她一提起这茬,许文章玉似的脸红了又白,“我我”的嗫嚅了半天,支支吾吾也没说个所以然来。
索性闭上嘴,又哆嗦着手敲起自己的袖珍小木鱼来。
他能告诉她,自己是出于对师父的羞愧不敢见人吗。
脑子里一团乱麻,手里的木鱼都快被他敲出残影。
言清听那木头撞击声“咚咚”的响,伸手揉揉脑壳:“有那时间,还不如多看几本书去。”
许文章停下手,有些心虚的问:“师父他可好?”
想起韩盛,言清眼梢带笑:“他很好。”
注意到她磕破皮的嘴角,许文章垂下眼,漆黑的瞳仁里压抑着股酸涩:“哦。”
他失魂落魄转身。
身上莫名不得劲,比被老爹打得卧床不起还难受。
“做什么去?”言清见他情绪不对,立刻出声询问。
他身形一顿,恢复尾音扬长的语调:“小爷回房继续修身养性。”
回到房间的他盘腿坐在床上,手里的小木槌往脑袋上敲了两下,重重吐了口气。
他决定了,想到师娘就敲一下木鱼,愧对师父就敲两下。
以此来提醒自己压制不该有的念头。
肖想师娘,那是以下犯上,是违伦背德。
他怎能有那种不堪的想法呢。
虽是这般想着,一把小木鱼,却愣是让他敲了快两个时辰。
平心静气没见着,心浮气躁倒是一览无余。
少年初识愁滋味,全在木鱼声里头。
言清没去关心他内心挣扎,将地图摊在桌上,为青龙寨的兄弟设计适合动手的埋伏路线。
那群人与二当家联系的目的,无非就是让青龙寨成为替罪羊,再挑拨几大山寨之间的关系来一波黑吃黑。
这些手段都是她玩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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