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谓止
他的父亲原是朝中二品大员,出了名的刚正不阿敢于直谏。
戚恒幼时随父进宫,机缘巧合撞见大皇子命人欺凌成许,同父亲一般正直的他出口相救。
二人这才有了交集。
他被选为四皇子伴读,入宫机会增多,时不时会对不受宠的成许接济一番。
十四岁那年,其父被告贪污,府中查出赃银。
他从前途无量的二品大员之子,沦为罪臣后裔,被打入罪奴司三年。
幸得成许长跪整夜,以功相换才将他保出。
此后他便留在三皇子府,成了他的得力干将。
摸着脸上的十字疤,戚恒低垂着头,没将这里曾被烙下奴印的事说出。
他已经卑微到骨子里,不想自己在她心中再低落到尘埃。
“戚大人一定是个好人。”言清莞尔,“因为有其父必有其子,戚统领就是很好的人。”
戚恒蓦地抬头,眸中复杂情绪翻涌,最后归为平静。
“可我寻不到替他翻案的证据。”他声音低哑,愧疚快要溢出话语。
言清起身走到他面前,抬起右手轻轻碰触他头顶:“神怜世人,会保佑你心想事成。”
这一刻,戚恒仿佛再一次看到了神明降临。
回到三皇子府,二人皆似将庙中发生的事抛诸脑后,戚恒仍对她毕恭毕敬。
言清让兰因去请之前下过拜帖的官夫人,邀她们来府中参加雪霁宴。
又让戚恒跟图桑,以自己和三皇子的名义,去邀了诸大人。
“小姐,各位夫人快到齐了。”兰因道。
图桑那边也传来了消息。
言清坐到梳妆台前:“今日要素净些。”
任由兰因替自己打扮,她则沉眸思考着戚恒的身世。
成许仅靠那些冷宫仆妇,很难得知皇帝行程,戚恒在这方面的消息却是灵通。
因为他当时乃最受宠的四皇子的伴读。
大概率正是靠着这点,成许才能凭借生母一支发簪,得到在老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
戚恒想要替父申冤,却查不到蛛丝马迹,只怕跟天子有关。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风头太盛,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好事。
那么成许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他从一个冷宫皇子,到登上皇家玉牒,有了行三排名,当然不可能只靠老皇帝对死了多年的芸贵人的宠爱。
其中关窍,大概也只有皇帝知道。
言清没再深想,粉黛未施,发髻间插了根木簪,便款款走向听雪亭。
大雪初霁,给人间留了片银装素裹美景。
各位官夫人装束雍容华丽,头上珠翠满屏。
“严冬枯景,诸夫人却叫吾见到了春花满庭,美哉妙哉。”
她阻止众人见礼后,与她们在亭中落座。
以丈夫位面论高低,位高者离她近些,其他便站在亭边。
言清与她们论诗论景,一番畅聊拉近了些关系。
有夫人问她为何不饰一物,争抢着要送她些头面首饰。
她幽幽一声轻叹:“吾奉兽神之命,代祂亲临人间,便是想解众生疾苦。”
兰因机灵开口:“各位夫人有所不知,陛下赐下的珠宝,皆被我家小姐换成粮食,捐给了贫困百姓。”
“神女大善。”场上官妇嘴角微颤,发间金钗银簪顿时叫她们尴尬起来。
本是为了表示对神女的尊敬,这才打扮得隆重些,不曾想对比神女的无私,倒显得她们不管百姓疾苦。
此事若是传出,怕是会连累家族名声。
不知有谁带头:“有神女尊上做表率,我等也该紧紧跟随才是。”
言清笑容加深,等的就是这句。
成许听说她将各位大臣和夫人召集府中,未免惹得父皇猜忌,他立刻匆忙赶来。
见到的便是她忽悠诸夫人捐首饰捐钱财的场面。
第411章 第411章恶毒冒牌神女(22)
这些夫人们大多是被赶鸭子上架,拆了头上饰物捐出,面上一片祥和,内心却是懊悔不已。
要知道今日被她们带出的,可都是平时一些小宴会都舍不得用的心头好。
如今全成了别人的东西。
见有些人已经难过得坐不住,言清装模作样的祈祷:“兽神大人定会眷顾诸君。”
她起身双手交叠胸前,又给众人行了一礼表示感谢。
“兰因,去将兽神赐予的雪尾花泡几壶热茶来,给诸夫人暖暖胃。”
兰因蹲身行礼:“是,小姐。”
场上众人脸上愁绪瞬间消失,有人忍不住询问:“可是那生长在塔塔山最陡峭壁,据说能让人延年益寿的雪尾花?”
言清点头:“正是,它还有美容养颜之效,若夫人们喜欢,待会儿带些回去便是。”
雪尾花不是什么稀有资源,只因生长地不凡,而无人能摘。
一些厉害的飞禽,取它们却是轻而易举。
至于所谓奇效,不过是糊弄人的把戏罢了。
信则有,不信则无。
言清告辞后,正打算去坑另一波人,却在花园假山转角与成许碰了面。
狡黠的笑容收起,她端出高冷姿态,声音淡淡:“三殿下。”
成许没忽略她顷刻间的表情变化,掩去眸中兴味,堆起虚伪假笑:“不知神女此去何为?”
言清双手交叠腹前,垂首敛目:“为众生解厄。”
总不能直说要去坑蒙拐骗。
男人没再多问,让出道来。
乌发从眼前飘过时,他嗅到了一股淡雅梅香。
等言清走远他才提步,到了前厅,便见女孩又换了副说辞。
先是叫人上好茶让那些精明的大臣尝到甜头,才引经据典,同这帮文人武士高谈阔论起国家大义。
倒将几个感性的武将,都说得热血沸腾。
戚恒眸中神采熠熠,倾慕之情悉数藏好,见成许紧盯言清如看得趣猎物,他神色赫然一怔。
成许感受到他的视线,轻声问:“阿恒觉得她如何?”
戚恒答:“聪慧灵敏,神仙之姿。”
“本宫也有此见。”成许意味不明的说,右手食指捻了捻拇指上的玉扳指。
再抬眸时,言清已言归正题,要大臣们“但行善事”,为边防战士出钱出银。
她还将成许请了上去,颇有深意道:“三殿下刚从圣上那回来,不如请殿下上来说几句话。”
好好一场君子宴,愣是成了她的座谈会。
听她此言,底下的人不由在想,所谓捐款一事,是不是陛下借神女之口暗示。
成许也没拒绝上去为她站台,仿佛确有其事。
言清还特地让图桑写了花名册,要将众人款项当众念出。
为了不被比下去,本只想意思意思的众大臣,这会儿抹不开面子,只好忍痛割肉。
纷纷叫下人去家中帐房支取银票来。
等人走后,合不拢嘴的言清及时收住笑,面向成许时,只剩了一身清冷。
“三殿下可有时间谈谈?”
成许温润开口:“请神女书房一叙。”
只剩两人后,言清直直看向他:“官夫人们捐赠的饰物可换成米粮救济百姓,大人们所捐银票,可上缴国库。”
“此事还得三殿下全程参与。”
她面上忽而现了些虚弱,继续道,“我为殿下卜过一卦,淮南将出大灾,这些钱若使用得当,可助殿下收获民心。”
成许打量她许久,露出悲悯神色:“此事恐须禀告父皇。”
若真是如此,她的一番操作,既能帮他讨父皇欢心,还能得到民众支持。
可她缘何这般为他着想?
当真是因为那天命论?
言清似乎有些生气,声音也冷了些:“我受神指引,前来协助天命者统一草原,殿下大可不必对我如此防备。”
“话已至此,我便告辞。”她出门欲走,又忽然回身,“我再赠殿下一卦,大皇子已不能人道。”
刚说完,她兀的痛苦捂住胸口,吐出一口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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