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蕴沧玉
玉昭霁笑意更深了:“国师活着时能够打鬼,死了时变的鬼,是不是更加厉害,为百鬼之王呢?”
他故意看了那扇木门一眼:“这么薄的门,真的能挡住他们吗?”
天武皇帝凄厉地叫起来,他觉得现在整个屋子里都站满了鬼怪。
一切,都想要害他。
帐帘、床底全都不安全,天武皇帝觉得自己的肩膀有些凉飕飕的,他回头去看,赫然见到床的底部,似笑非笑的吉妃娘娘在那里,用一张溃烂的脸,笑得诡异至极,朝他张开血盆大口。
天武皇帝差点没当场晕过去,他手脚并用,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快速爬出床底。
然后躲到玉昭霁身后去。
天武皇帝道:“诸葛玉,快,你是潜龙卫,朕命令你,立刻去杀了这些鬼怪!”
玉昭霁说:“陛下忘了,陛下早就封了我的道脉,也不允许我学习道术,我怎么可能杀得了这些厉鬼呢?”
天武皇帝此时已经彻底魔障了,他根本就注意不到玉昭霁的不正常。
也根本没有发现,玉昭霁进来之后,不只没有朝他行礼,更是不断用言语来刺激他,还挂着轻慢的笑意看着他出了一个又一个的丑态。
天武皇帝只是还固执地抱着自己皇帝的尊严,封建王朝的皇帝,都是凉薄自私到顶点的生物,哪里会管其余东西?
只是此刻的天武皇帝早就是别人的翁中餐,还沿着口水端着这副皇帝的模样来,就特别好笑了。
天武皇帝故作威严:“那你就用你的血,你的血不是克天下鬼怪吗?这里有这么多的鬼,你赶紧放血,朕去给你找刀。”
在天武皇帝心中,诸葛玉,只是他麾下一条很好用的狗。
主人遇到危险的时候,这条狗用自己的性命、放干自己的血,去换取主人的性命不是很正常吗?
玉昭霁眼中若有寒星微芒,他仍然在笑,只是若是死去的楚王和楚王妃在这里,就能知道他这个笑,不过是地狱的前奏而已。
玉昭霁笑着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来:“陛下何必舍近求远?臣这里就有现成的刀。”
天武皇帝此刻也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一个臣子面见他的时候,居然还敢带着凶器。
他只是觉得自己有救了,正要从玉昭霁手中接过刀,玉昭霁就反手扣住了天武皇帝瘦削的手腕。
天武皇帝试着想把自己的手腕给拔出来,没有拔动。
他眼里有迷惘和惊疑:“诸葛玉!你,你干什么!”
玉昭霁用匕首,在天武皇帝的脸上比划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从哪里下刀会比较好,他的动作极具轻蔑意味,天武皇帝更是心中颤颤。
天武皇帝咽了口唾沫,这时候,他也记不起屋子内无处不在的恶鬼了。
天武皇帝色厉内荏道:“诸葛玉,你别忘了,你的一切都是朕给的!你难道要做忘恩负义之徒?更何况,难道你忘了吗?你身上还有毒,而解药,只有朕才有,你一月不服用解药,就会肠穿肚烂,看来,是最近你的日子太好过了,你敢忘记这些吗?”
玉昭霁清凌凌的眼眸如同连天霜雪,看向天武皇帝,天武皇帝活活打了一个激灵。
很快,他就不只是感觉上觉得冷而打激灵了。
天武皇帝真真切切感觉到了冷和……痛。
他不可置信地低头一看,玉昭霁的匕首,已经深深插在了天武皇帝的腹部,鲜血从匕首衔接处流出来,玉昭霁好整以暇地看着天武皇帝,欣赏着他脸上的痛苦和惊讶。
他声清如击玉:“你不会以为,我还没找到解药吧?”
第486章 弑君完
所有潜龙死士身上都被天武皇帝下了毒。
皇帝,一向是贪心的生物,皇帝有了这么多权力,这么多臣子,他也总想着用一部分臣子去制衡另一部分臣子。
他也总想着有臣子能真真正正、为他所用。
但是,狡诈多疑的皇帝也很清楚,如果不靠任何外力的话,不会真正有人愿意为他舍命去赴汤蹈火,于是,能掌握生死的毒药,就成了天武皇帝最佳的选择。
潜龙死士和潜龙卫身上都被天武皇帝下了毒。
这种毒名为断魂,必须每月服用一次解药,才能够活命。
天武皇帝觉得能靠掌控生死来掌控潜龙死士们,可他也不想想,真的会有人愿意用命去效忠一个先给自己下毒、再按照月份给自己解药的皇帝吗?
玉昭霁拔出匕首,莹莹灯光下,匕首刀锋之上泅着一线鲜红的血,他轻轻一吹,刀锋上的雪就像红色的鹅毛,被吹往地面。
整把匕首,又恢复了雪亮清寒的模样。
天武皇帝则软软倒在地面,他单手捂着自己的腹部,无声张开嘴,他摔倒下去的时候撞到了桌子腿,咣当一声,发出剧烈的声响。
天武皇帝就像一条濒死的鱼一样,只能无助地张大嘴巴,带着恨意和祈求看着玉昭霁。
他快死了,果然比以往蠢笨了许多,连祈求时都无法全然压制眼中的恨意,他所有的算计,都明明白白显露在那双眼睛里了。
玉昭霁踩着天武皇帝的手指:“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能找到你的解药?”
天武皇帝因为痛苦,不停眨眼。
他一瞬不瞬盯着玉昭霁,就连他自己,也想知道为什么?
玉昭霁残忍微笑:“不是我找到你的解药,而是你自己早就亲手将你的解药送到了我的手上。”
天武皇帝懂了。
他想到自己这些时间吃的药,他吃药越多,脑子就越发昏昏沉沉,他看到了恶鬼……可是仔细想来,刚才诸葛玉不也能用言语来挑动他看到的恶鬼数量?
他的药里,被下了致幻的毒,所以,他连思想和行为都被这个诸葛玉操控了。
也许是知道自己快死了,天武皇帝的脑子清醒了一瞬。
他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怨毒:“你……乱臣贼子,你以为你能如愿?哪怕朕死,你也是个弑君的逆臣!”
逆臣这两个字眼,对许多忠臣来说,真是要了他们的命,谁想被史书工笔写成奸臣?
可惜对于玉昭霁来说,这两个字的杀伤力约等于。
玉昭霁似乎很费解地问:“哪朝的开国君主不是乱臣贼子?为何皇帝做得的事情,别人做不得呢?”
玉昭霁天生胸腔里就是一颗魔的心脏,也是一颗天生站在云端俯瞰山河万里的心脏,这样的魔,也许过于酷烈,但是永远不会被任何言语欺骗。
玉昭霁想到了什么,故意作恍然大悟状:“哦,因为皇帝们都深深知道做皇帝有多好,所以便要差人著书立传,潜移默化改变所有人的思想,让人连反抗的心思都不能生出来,哪怕皇帝要杀他们,他们也该跪地,说一句谢主隆恩。”
天武皇帝咬着牙,他觉得这是应该的,本来就该如此。
可是,他的手指上传来被玉昭霁用脚重碾的疼痛,提醒着天武皇帝,他败了。
他败在了,另一个狼子野心、富有反骨的人手上。
天武皇帝悲愤至极,他忽然发了疯一样,用另外一只没有被踩着的手,疯狂去撞桌子腿,发出咣当的响声。
他的眼睛渴望地望着门外,想要有人来救他,可是,门外那些侍立的小太监还有潜龙死士,都像是瞎了聋了一样,无论天武皇帝发出多大的声音,全都没有任何动静。
天武皇帝这时哪儿还有不懂的?
他的周围,已经全是玉昭霁的人了。
天武皇帝胸膛剧烈地起伏,他心有不甘地说:“你以为,你一日能坐上皇位,就能长久坐上皇位?你得位不正,乃是谋逆之臣,朕的那些儿子,不会放过你的!”
玉昭霁道:“你是说,七皇子?七皇子是最让你放心的一个儿子,可是,这个人老谋深算,居然勾结清风道国师给君父下毒,如今,他的府邸已经被包围了,过多会儿,他的死讯就会传来了。”
天武皇帝更是大受打击。
他防备着自己的所有儿子,但是所有儿子中,最让他放心的莫过于七皇子,七皇子算是纯孝至极。
当初天武皇帝在一次被进献美人和丹药的宴席上,遭遇了刺杀,也是七皇子不顾一切挡在他的面前,从此,天武皇帝对这个母族出身低微的儿子,更是多了几分青眼。
出身低、孝顺,是一个多完美的皇子啊。
没想到七皇子却……天武皇帝不清楚,是自己的一些优待,滋长了七皇子的野心,还是说就连当初的那场救驾,也是七皇子策划的?
皇帝,皇帝。
看似天下人都是皇帝的耳目,其实天下人都在骗皇帝,天武皇帝的最后一点心力也被玉昭霁给磨干了。
这时候,玉昭霁再道:“另外,你似乎误会了什么,我无意于现在就当皇帝。”
天武皇帝不解地看着他,连弑君这样的事,他都做了,居然不会选择当皇帝。
玉昭霁蹲下身,从袖子里边掏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他将圣旨摊在天武皇帝眼前,只见圣旨上赫然写着新君人选:三十五皇子。
天武皇帝都快忘记有三十五皇子了。
儿子太多了之后,一个儿子对于他来说,还不如一粒延年益寿的丹药,不如制衡朝堂局势。
他在心中计算着三十五的排序,三十五……三十五皇子还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啊。
天武皇帝脑海里划过几个字:摄政。
这位诸葛玉,有一颗造反的心,却会在最后关头选了摄政,真是让天武皇帝想要发笑。
他也确实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笑声中有悲凉,有不甘,也有轻蔑。
玉昭霁心知肚明天武皇帝到底在笑什么,他道:“你是在笑我没有立即称帝的魄力吗?睁开你的眼睛看看,因你倒行逆施之故,现在各地反贼烽烟四起,我需要收束朝堂各方面的势力,去平乱,去让天下安定。”
“像是你这样,你以为你把一切权力都牢牢抓在手里,一切享乐之物都优先供给了你,你以为你是有魄力的皇帝,其实,当天下倾颓之时,皇位就是你的催命符。”
玉昭霁对于做一个亡国之君,没有任何兴趣。
他从天武皇帝腰间找出玉玺——越老,天武皇帝越怕大权旁落,他将玉玺随身携带,他以为哪怕有奸人乱政,也不敢堂而皇之去搜皇帝的身。
可是他忘了,剥开权力的外衣,皇帝也只不过是一个人,只要是人,就会被人欺辱。
玉昭霁拿到玉玺,在那道圣旨上盖了章,三十五皇子是新君,诸葛玉是摄政王,很好。
一切崭新的气象都将由此而生。
夜色深沉,天空中忽然哗啦啦下起大雨,一道惊雷从夜空中划过,玉昭霁看向门窗之外,白云法师……她一路攻城掠地,是为了天朗气清,如今,她又在哪里呢?
玉昭霁一直在和希衡通信,但是信使相传,纸上的信息也许会被人劫走,再加上两人毕竟立场全然不同,所以,他们的通信交往,纯属发乎内心,没有写任何利益纠葛之语。
只是有时候,玉昭霁难免也忍俊不禁。
因为他们通信时,大多谈论刀法剑术,谈论一些稀奇古怪的道术,或者是天下之书。
信中的白云法师破杀,好像减少了许多肃杀之气,光风霁月引人遐思,她就像一个拥有良好教养的世家女子,心怀明月,剑揽乾坤。
可是玉昭霁能够听到各地传来的消息。
那位白云法师破杀的起义军,一路势如破竹,而且击败了南方的另外两大叛军势力,一跃成为叛军之首。
关于这位白云法师的传说,的确有很多,她似乎用神权来神化了自己,但是,又让人无端信服。
值得一提的是,白云法师虽然打着神人下凡的旗号,但是她并不心慈手软,她每破一城,都会杀许多贪官污吏、许多仗势欺人的世家子弟。
上一篇:我,炮灰女配,摆烂怎么了!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