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蕴沧玉
来不及多想了,哪怕暴露,也得保住这几张符篆。
希衡迅疾出手,袖子中的拂尘如百万玉丝,冲着伞柄蜿蜒而去,这柄竹伞被拂尘勾过来,玉丝在伞柄上一抽,猛地开伞。
伞面瞬间撑开,将飞溅而来的血雨全部挡住。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希衡等人身上的符篆保住了,但是,她忽然做出这样的动作,和其余鬼军完全不一样。
自然而然,所有鬼军们怀疑的目光,就这么落到了希衡等人身上。
鬼军们毫无呼吸,就像是青天白日之下的游魂死尸,睁着毫无光泽、甚至溃烂了一半的眼珠子朝希衡等人围过去,街上针落可闻。
这么多鬼军啊,怎么可能突围得出去?
希衡身后那些身经百战的亲兵,都忍不住紧张地咽唾沫。
这时,希衡手握拂尘,再度以鬼语交流了一句话。
听见她能口吐鬼语,的确有不少鬼军都踌躇起来,这些鬼军保持了最基本的生物本能,那就是非极端情况,不食用同类。
鬼军们虽然没有蜂拥上前,将希衡给活活撕碎,但是他们也没有退开。
直到刚才那名在城门口和希衡用鬼语交流的鬼军走上前来,这名鬼军用鬼语问:“人?”
鬼军的智商不高,哪怕是用鬼语,也只能说一些简单的话、简单的句子。
希衡用鬼语回答:“不。”
鬼军指着掉落在地上的竹伞:“伞,血?”
他虽然话语很简洁,但是明显的意思就是,如果你们和我们一样,是亡者,那么为什么要用伞挥开这些血?
鬼军指了指他身后那些沉默的贵军,再用手指了指嘴巴:“他们,吃。”
“你们,躲。”
鬼军迟缓地弯下腰,看得出它僵硬的身体很难做出这个动作,但它还是艰难捡起了伞,将伞递给希衡:“吃。”
顶着所有鬼军的目光,希衡接过伞柄,她缓慢地、做出要舔舐伞面鲜血的动作。
紧接着,那个鬼军道:“等。”
这名鬼军的身上有一处伤口,他从伤口中捋了一线污血,擦在伞面上,再抬起下巴:“吃。”
这种东西,当然是不能吃的。
如果只是刚才那些士兵的鲜血,希衡倒是可以吃,虽然她知道血液中会传播疾病,但是和眼下的风险比起来,疾病的风险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现在掺杂了亡者污血的血,如果食用,希衡现在就会中尸毒。
她身边也没有可解尸毒的材料,一中尸毒,就相当于一定要死,同时,希衡是这里道术最高的人,她都死了,剩下的亲兵以及诸葛清、张将军等人,也一定会死。
所以,不能吃。
希衡的亲兵们也知道亡者污血的厉害,悄无声息朝希衡靠近,开始做突围的准备。
诸葛清和张将军懵懂许多,但是在危急关头,他们俩都把脑筋动到了极致,见到希衡迟迟没有吃那亡者污血、再见希衡亲兵们的反应,就知道要开始突围了,都分别绷紧了肌肉,做足了准备。
希衡也假装将伞面捧起来,敛眸凑近亡者污血,而后,借着伞面作为掩护,抽出拂尘,拂尘的玉丝如同天女散花,扫入离希衡最近的那些鬼军眼中。
这些鬼军全部倒了下去。
其余鬼军见状,确认希衡等人不是同类,全都朝他们扑过来。
希衡则已经再度甩出拂尘,她运用拂尘得心应手,拂尘的丝线就像是她的手臂一样,完全受她操控一般。
希衡的拂尘刚好卷到王府旁边的一棵树上,而后,希衡借着这个力道,就像被吊起来的风筝那样,迅速上了树顶。
此树离王府墙面非常近,希衡循着刚才就打量好的路,翻身上墙顶,同时探出手,朝还在下边的亲兵等伸出手。
亲兵们很快领略了希衡的意思,就着希衡伸出来的援手,迅速上了树、再上了墙。
同时,每每上去一个亲兵,就学着希衡的样子探出手,帮助下面的兄弟上来。
这些亲兵们都骁勇善战,诸葛清和张将军也身怀武艺,在生死的威逼之下,他们全都在极短的时间内站上了王府高高的围墙。
然后,他们胆战心惊地看着围墙之下的场景:
围墙下,围着乌泱泱的鬼军,如同潮水一样。
鬼军们也想如法炮制,先翻越上树,再翻上墙。
可问题就在于,上树需要四肢的协调,而鬼军们都是死去的亡者,连弯腰都有些困难,怎么可能爬得上树?
诸葛清看着鬼军中的李秀,在那里用机械的动作,徒劳地上树又滑下去,上树又滑下去,不由悲从中来。
希衡看穿他的痛苦,道:“不必悲伤,现在这个李秀,只是被怨气放大的亡者,不是真正的他。”
诸葛清咬牙,压下心中的感伤:“法师,刚才你是怎么做的?那些鬼军一下子就倒下来了,我们不可能一直站在墙上,一会儿估计仍然要正面冲突。”
希衡回答:“人有七窍可通阳气,亡者不一样,亡者接触的阳气太多,反而对自身有弊。你们看哪怕顶着大太阳,这些亡者也能行动,是因为它们都封住了七窍,七窍中贮藏阴气,只要破了他们的七窍,阳气渗透入体,他们就会倒下。”
“当然,这个法子适合白天用,晚上用的话,效果不明显。”
诸葛清问:“七窍就是双眼、双耳、鼻子的两孔和口?”
“是。”
这些知识,希衡的亲兵早就知道了,算是说给诸葛清和张将军听的。
正在诸葛清和张将军仔细记诵之时,希衡瞥了眼围墙下的场景,凝重道:“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第513章 鬼戏
围墙之下,鬼军们虽然无法敏捷上树,但是,鬼军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他们争先恐后朝着围墙处而来,前面的鬼军被后面的鬼军挤得摔倒在地,而后,作为天然的踏脚石,被那些鬼军当做人梯、踩着肩膀,往围墙处而来。
这样下去,很快鬼军们就会蜂拥而上。
希衡等人连忙顺着围墙不停往前跑,拉开和鬼军的距离。
但是,这么跑下去不是长久之计,早晚会因为体力的损耗而被鬼军们分食,而且,随着希衡等人制造出来的动静,城里的所有鬼军,都往王府赶来了。
整个王府外围都被鬼军全部包围,哪怕是一只苍蝇,也很难逃出去。
就在这时,希衡忽然听到了一声微弱的鬼军惨叫。
她回头,就见一个刚爬上围墙的鬼军,半只手伸入了王府,紧接着,这名鬼军的手就像是被硫酸腐蚀了一样,迅速灼出一个大坑。
王府内院有什么?鬼王。
鬼王统领着这么多鬼军,看样子,鬼王也在用雷霆手段,约束着这些鬼军。
鬼王对鬼军有压制力,那么,对人呢?两个不同的物种,对方哪怕是王,也和人没有关系。
希衡试着伸出手,探入王府内院,果然,希衡的手毫无影响,没有任何被腐蚀的痕迹。
就在这时,围墙上的鬼军已经朝希衡走来,他们伸着尖利的手指,指甲上还残留着污血,就要刺入希衡的脖子。
希衡以拂尘卷住一个鬼军的脖子,没有毁他的七窍,而是以劲力将他往后一甩,瞬间,以这个鬼军开始,围墙上所有其余的鬼军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去。
趁着这群鬼军们乱糟糟之际,希衡清喝一声:“跳!”
说罢,她以身作则,率先往王府内院跳去。
其余亲兵也接连如下饺子一样,跳入王府内院中,诸葛清和张将军也紧随其后。
这一刻,没人在意院子里是否有更加凶悍的鬼王,总归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希衡落入王府内院,内院地砖乃是青石板铺就,不知是鬼王在内的原因,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格外冰凉沁人。
哪怕隔着靴子,也有一股寒意直冲脚底板,一路蔓延至牙关,冷得带了痛意。
希衡到了内院,其余亲兵立刻围拢在她身边,做足护卫之态,以防鬼王忽然袭击。
希衡则目光灼灼看着围墙之上,鬼王的危机还要在之后,这些如云一般浓密的鬼军,才是当下他们的大敌。
围墙之上,鬼军们果然不敢靠近王府内院,连脚尖都不敢沾着王府内院的空气。
可是,还有几十名鬼军无视王府内院的鬼王,直接从围墙处跳了下来。
而且,身体也没有被腐蚀的痕迹!
诸葛清一惊,希衡立刻抽出拂尘中的软剑:“杀了他们,他们是刚才和我们一列的鬼军,得了鬼王的允准进入王府。这才能进来。”
希衡持剑,身法迅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瞬间就杀了几名鬼军。
诸葛清等人也急忙跟上。
若论数量,当然是鬼军占优,但是希衡带的亲兵都和鬼打了许多交道,熟知鬼军的弱点,诸葛清和张将军也不遑多让。
他们的刀尖精准挑入鬼军们的耳朵、或者是眼睛,很快,鬼军的污血洒满地面。
这几十名鬼军,也转瞬只剩下几个。
诸葛清和张将军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王量的军队如此骁勇,却在一夕之间,被鬼军们侵吞完毕。
因为鬼军不知疼痛。
刀剑砍到鬼军的手臂上、脖子上、乃至于把半个头都砍下来一截,鬼军仍然能行动自如。
王量的军队不知对付鬼军的窍门,面对这样一大群不知疼、仿佛永远杀不死的鬼军,军心彻底涣散。
士兵们再也没有勇气拿起武器和这些鬼军斗,一个接一个地逃跑、溃散,军阵不成军阵、军心不成军心,自然就一败涂地。
现在希衡告知了诸葛清等人对付鬼军的窍门,形势自然发生变化,诸葛清正杀得手软,王府内院只剩下三名鬼军了。
诸葛清的刀横在一名背对着他的鬼军脖子上,将鬼军架过来,再翻一面,就要直戳这名鬼军的双眼。
可这名鬼军被翻过来时,诸葛清愣住了。
李秀。
鬼军李秀仍然面色青白,没有一点人气儿,也不知疼不知痛,连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疯狂朝刀背挤压而去,丝毫不怕脖子被勒断。
同时,鬼军李秀伸出十指,要插向诸葛清的喉咙。
诸葛清此时只要将刀往上一划,戳向鬼军李秀的眼睛,这一切就结束了。
可是他呆呆的,实在不知自己该怎么杀一个曾经救了自己的人。
曾经,活人李秀为了救他而死,今天他难道还要因为自己活命,再杀了鬼军李秀吗?
眼看着,诸葛清要死于非命,旁边忽然横过来一柄刀,张将军的刀眼瞅着就要削断鬼军李秀的十指,可诸葛清瞪大眼睛,慌忙喊一句不要!
而后,诸葛清以刀挡开张将军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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