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蕴沧玉
若她不死,就会认为是没有骨气,不懂自尊自爱,不懂一死以全夫家和娘家的名节。
若她生了孩子,那更要为了保全孩子的清誉去死。
总之,怎么都是死。
女儿和母亲都不再说话了,她们不停磕头,想要祈求上方的神明救自己。
就在此时,道观的屋檐下,落下一条隐隐约约的漆黑丝线。
这丝线似乎不能被凡人看到,而是一路飘荡,最后附身在了那位道长的身上。
道长浑身一个震颤,等他恢复正常时,双眼隐隐透着邪气。
他将正在磕头、磕得头破血流的母女俩扶了起来,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拜神只需心诚即可,何苦伤了自己,二位还是等伤养好再来吧。”
……
西山神子和希衡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
西山神子道:“这就是五行孽妖的真身!”
他立刻就要上前捉拿妖孽。
希衡拉住他:“这只是回忆,你现在过去也只会一场空。”
西山神子想想也是。
他站在原地不动,继续看这一场回忆。
回忆还没有结束,之间画面再度翻转,仍然是这个道观,仍然是母女二人。
但是,她们来得勤多了。
在母女二人的交谈之中,希衡和西山神子也知道了原因。
原来,在女儿备嫁时,只能做一些女红刺绣,绣自己的喜服,做任何其余事情,都会被认为是没有教养。
可是,她心里实在是难过得紧,便只能借着拜神的名义出去透透风。
拜神是被允许的。
因为拜神是为了给杜家祈福,为了给自己家祈福,所以被认为是正事。
总之,女子为夫家、娘家奉献一切,就是正事,就是符合女德,除此之外,女子若是为自己想了一丁半点,那就是自私自利,家风不正。
整个世间都像是一个绵密的网,网得母女俩喘不过气来,只能来到道观才能有一丝喘息之地。
道观是方外之地,没有那么多规矩,她们在这里会好受一些。
这时候,那位眼带邪气的道长走了过来,不知为何,母女俩看着他,眼神越渐怔忡。
道长在她们面前站定,母女俩颤巍巍下跪:“神像,活了?”
在她们眼中,眼前的不是道长,而是那位俊美无匹的神像。
只是,此时的神像不再岿然不动,他有呼吸,有温度,他像是……无所不能。
邪道长噙着一抹笑,既然她们眼中他是神像,那么,他就装成神像不就好了?
邪道长道:“无量天尊!只因你二人潜心侍神,今日,本尊特来相助你们。”
母女俩眼中都燃起希望:“您、您要点化我们吗?”
邪道长冷了脸,便如同金刚怒目,吓了母女二人一跳。
“愚蠢!世人太痴、太傻,总是想靠别人点化,你们却没想到,天下的痴人有这么多,神明点化得过来吗?人,贵在自立,这个道理你们始终不明白。”
母女二人面面相觑:“可,我们没有什么能力,我们如何自立?”
邪道长诡秘一笑:“这就是本尊降临在此的目的了。世间的条条框框束缚了你们,你们孱弱的身躯也束缚了你们,本尊此次前来便要助你们,让你们娶了男子,让男子怀孕,让你们在这个过程中,杀尽天下男子,你们便能学会自立了。”
“你们这样做一点儿也不过分,你们只是将世间男子曾经对你们所做的,还给他们罢了。”
“如何?”
随着道长的这番话落下,母女俩的神色深深一变。
她们脸上充斥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对未来的期盼,她们此时一点也不惧怕成婚了,反而无尽期待。
第789章 掌控命运
第一个死者,是女孩儿的父亲。
母女俩从道观回家后,女儿便回了房间。
母亲笑意盈盈回了房间,到了晚上时,女儿在屋子内绣花时,忽然听到了一声痛苦的惨叫。
她顿时笑得意味深长,推开门走了出去,来到父母的房间外。
房间内传来阵阵哀嚎,正是她的父亲。
女儿的笑意更深了,推开门走进去,就见到父亲正大汗淋漓躺在躺椅上,神情绝望,他的肚子很大很大,就像是怀胎十月一样。
母亲正一脸温柔、充满爱意地在一旁,抚摸父亲的肚子:“夫君,你忍忍,怀孕生子都是这样的,父爱如山,想必夫君一定会忍受这痛楚吧。”
父亲已经浑身颤抖,他觉得自己的妻子此刻变成了怪物,他只能颤着身子,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门口的女儿。
“盼璋,你母亲被邪祟附体了,快,快去请捉妖师来收了你母亲。”
盼璋,也就是女儿歪了歪头,露出不解的模样:“父亲,传宗接代乃是家族头一等要紧事,您以前不是常这样说吗?如今以父亲之尊,怀了这孩子,是全家的大喜事,父亲可不许自私,不能为了减少痛楚,就要请捉妖师来收母亲啊。您以前不是经常说,女人生孩子都这样嘛。”
传宗接代,第一等要紧事。
女人生孩子都这样,叫疼就是自私。
这些话,都是父亲之前挂在嘴边上的,只是没想到今日会被女儿用来堵自己的嘴。
他大怒:“哪有男子怀孕的?你母亲分明是成了妖孽!”
女儿仍然道:“父亲,妖孽只会害人,可母亲让您怀孕,能传宗接代,这是喜事,依女儿看,母亲分明是有神仙之能,父亲还是不要说这种话了吧。”
父亲更为光火:“你、为父同你说不清楚!女人怀孕生子后还能活,男人怎么活啊?”
女儿摇摇头:“父亲,您的言语太自私了!以前您时常教导我,什么叫做贤惠,为家庭传宗接代就是贤惠,哪怕豁出去自己的命,只要家族后继有人,那就是好事。如今父亲您怎么可以为了您自己区区的一条命,就不想传宗接代了呢?”
“父亲,您这样的行为传出去,会败坏咱们家的家风。”
女儿沉下脸来,转头望向母亲:“母亲,没想到父亲居然如此不得体,此事若传出去,其余人家怎么看咱家?咱们家其余男子女子还如何议亲?”
母亲也点头,冰冷地说:“他是太不成器了。”
女儿深吸一口气:“依女儿拙见,父亲如此不得体,为了免得他酿成更大的祸害,等他生完这个孩子后,就杀了他吧,这也是为了咱们家族着想。父亲,你就安心去吧。”
父亲:……
躺椅上的父亲没想到她们居然歹毒到要杀了她。
他哆嗦着:“你、你、你们两个毒妇!妖孽!来人!降服妖孽啊!”
母亲皱眉,觉得父亲太不懂事了,她走上前,用帕子紧紧捂住父亲的口鼻。
母亲叱责道:“真是没见过你这么不懂事的男人,家族延续、家族荣誉,哪一样不比你的命重要?当初咱们女儿,不也差点要死吗?”
当初,杜家闹事,告到了官府,告到了烈女庙。
一定要女儿嫁过去,和他们一起流放,他们才肯罢休。
这位父亲便想着,与其让自家背上一个嫌贫爱富、落井下石的名声,不如干脆嫁女。一个女儿哪儿能和他家的名声相提并论?
可这位父亲又想着,如果在流放的路上,女儿被人玷污,岂不是更糟践了家中门楣?
于是,他便想要逼迫女儿自尽,以全名节。
最终,是母亲以告官威胁,说女儿若死,自己必定告向官府,说她是被逼死的,这才救了女儿一命。
名声、清白,家族荣誉……
这几个字就能让一个父亲搭上女儿的命。
所以,如今形势转换,这父亲压根没想到,这几个字居然也能要了自己的命。
他开始挣扎,但是,此刻的母亲手上有许许多多的力气,因为那位邪道长,她因为裹脚失去的体力、因为生育失去的体力、因为世间女子以柔弱为美而失去的体力,全部都回到了她的体内。
此刻,她有无穷的力量。
她掌握了暴力,就能掌握一切。
父亲不愿意坐以待毙,他似乎寻摸到了一个花瓶,拿起来想狠狠朝着母亲砸过去。
母亲挥臂一挡,花瓶碎裂,破碎的瓷片将父亲满手割出鲜血。
母亲冷笑一声,捡起其中一块瓷片,便要往父亲的肚子剖去。
她道:“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一点也不愿意为了家族牺牲,也只有我这个做妻子的送你一程。等我从你的肚子里剖出孩子之后,将来,孩子也会为有你这样的父亲感到耻辱!”
说着,就要落下瓷片。
“等等!”
女儿忽然出声:“虽说他如此自私狂悖,不配做我的父亲,但我也不愿当面见他受苦,母亲,我回避了。”
她说完,又冷冷望了父亲一眼:“我没你这样的父亲,你这样的男人,只会让天下男人都因你而蒙羞。”
语罢,冷冷走出去。
屋子的门重新关上,遮掩了一地血腥。
等母亲再出来时,她浑身鲜血,已经解决完了一切。并且,母亲从一介凡人,变得身上有了一些灵力。
邪道长说的没错,在这个过程中,她做了合适的选择,就会得到合适的力量。
她抗争、杀人,不再如往常一样只会退,所以,她合该得到力量。
母亲含着笑,看向女儿:“神明的指引果然没错,女儿,如今你怎么想?”
女儿满眼期盼:“杜家一定有好多好多男人吧,女儿若是杀了那些男人,定然也会掌握自己的命运。”
不会再有任何夫家、任何人能够以名声、贤惠、荣誉这些字眼,轻飘飘就能要了她们的性命。
母亲和女儿都因此感受到了无上的幸福。
而自古,情绪是会传染人的。
她们的幸福和期盼,就像是蜂鸟一样,速度飞快地感染了出去,影响了整个府邸中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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