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月捣药
两方僵持在一处,徐将军没有办法,只得试探着召回自己手底下的士兵。
可三军早已经汇集在一处,谁还记得清楚哪个是哪个手底下的人?
即便有记得的,看看左右都没动,他也彻底不敢动了。
什么叛变不叛变,他们不懂。
但童启定下来的十大军纪,那算是早已经彻底刻在了骨子里,不敢违背。
毕竟若违背了,那是真的要挨斩头的。
问,就是只听上面的,谁拿着兵符,谁拿着尚方宝剑,那谁就是老大,其他的,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他们也不管。
这便能看出改革军队的好处了,起码明令禁止,上下一致。
再也没有什么你的兵我的兵一说。
如今,只有朝廷的兵,国家的兵。
靠着曾经定下的老规矩,柏弓良很是撑过了一段时间。
等黄龙府再有动静,已经是三日之后。
秋冬之际,清晨已经有些犯凉。
紧挨着城门口处。
水深千尺,护城河幽幽的环绕在城墙之外,连接着不远处的松花江,而隔江相望,北边是辽国,南边,便是大奉朝。
童启等人悄悄打晕了四皇子身边的亲卫,换上了他们的衣服,趁着换班巡逻之时,跟在了队伍的身后,悄然从护城河外游了出去。
两个小崽子还没学过游泳,所以一个被童继本揽在了怀中,一个被崇晓林抱在了腋下。
刺骨的冰水冻得几个人浑身打颤,为了不让孩子们染上风寒,他们尽量托举着。
“山长……马上就到了岸边了,您再坚持一下!”
童继本咬牙硬挺着,先将手上的孩子推上岸,再回头来接童启等人。
自穿越到这里后,童启从未如此狼狈过。
他深吸着气,不断感受着皮肤上传递过来的冷意,忍不住头皮发麻。
辽国是吧,他记住了。
迟早有一天……他要,要一锅端了这里。
以慰他大冬天特意游泳的诚意!
许是人数过多,耽误了太多时间,当童启游到半路时,城中的人便已经发现了他们集体不见的事实。
“童启跑了!他们跑了!”
随着一声大喊,四皇子衣服都没穿好,便拿着弓匆匆的奔了出来,见到河对岸那小女娃,便提箭射去。
吓得童启连忙大喊。
“那是你女儿!”
嗖的一声,箭矢射偏。
四皇子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而对岸赵天阙却死死的盯紧了河中间的童启,心无旁骛的催促着童继本。
“师父,快去拉师父上来!”
趁着四皇子愣神的时机,童启成功上岸,和所有人会和,带着两个小崽子匆匆往外逃去。
等耶律隆绪收到消息,打开城门,率队出城时,童启等人已经不见了身影。
“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
耶律隆绪骑在马上,皱眉问向旁边的四皇子。
对方却愣愣的像是陷入了什么怀疑之中,兀自出着神。
耶律隆绪不耐烦的一把扯起对方的衣领,将起半吊在半空中,压低了声音重复道。
“我说,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蠢货?”
四皇子这才反应过来,他吃力的掰扯着脖颈前的铁掌,面色通红的伸出手指,指向了东边,可口中却犹豫着,求情道。
“别杀那个女孩,她好像……是我女儿!不对啊,我分明是个儿子,太医亲口说过的……”
耶律隆绪不屑的扔下对方,头也不回的,向东边赶去。
两条腿,即便倒腾的再快,也不可能胜过马力。
尤其是他们的队伍中还有小孩与文人。
童启跑到一半,便察觉到了这不是个聪明的方法,连忙兵分两路,让崇晓林和童继本等人带着两个小崽子先往南走。
自己则往北,尽量去拖延时间。
“他冲的是我,你们在这里只会成为我的软肋,先带他俩走,去找柏弓良求助,我即便被抓到也无妨,他不敢做什么的。”
“可是……”
我们本来就是派来保护你的啊,哪里有弃你而去的道理?
崇晓林犹豫道。
可童启来不及让他说完,便径直打断,转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强势命令道。
“快走!来不及了,你们三个,帮他们清理一下脚印,然后拿着衣服,跟我来。”
“是!”
远处,马匹的嘶鸣声已经逐渐接近。
童启一边往相反的方向跑,一边小心翼翼的留下痕迹,故意让耶律隆绪等人来追他。
胸腔中、肺腑里,方才吸入的寒气随着风吹,令他颤抖不已。
三个喷嚏瞬间打出,惊动了附近的层层飞鸟。
马蹄声更加快了。
童启
一脚踩空,顿时陷在了泥泞的沼泽地里,狠狠的崴了一下脚踝。
他吃痛的强忍着,继续往北走,顺势躲入附近的草丛之中。
半人高的枯草地,耶律隆绪等人拿着刀剑,缓缓经过,警惕的呼喊着童启的名字。
“童山长,出来吧,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吗?你现在即便离开,也没用了,整个蓟州三城都知道你投了敌,这个时候回去,难道你想要再次掀起战事吗?”
“大奉朝容不了你,我辽国却截然相反,你不思感恩,怎么还净想着跑呢?”
……
一句句试探的话,逼着童启发出声音。
只要他发出半点声音,那么,今日,便是他的死期。
童启透过草丛,看着那些人拿着刀缓缓的接近。
显然,对方已经有了杀心。
拉拢不了,便起了灭绝的心思。
童启低头看着迅速肿起的脚踝,悄然往后挪移着,不知道哪里擦到了一块石子,耶律隆绪耳朵微动,便直接将手中的剑掷了出去。
破空的剑划过衣角,直接插入了童启那条尚不及挪动的瘸腿之中。
将他狠狠钉在了地面上。
“啊——”
实在是忍不住的一声痛呼,令耶律隆绪等人绽放了今日最惬意的一个微笑。
“看来,幸运总是与我们相伴的。”
他跳下马,一步步接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
空投出的剑,用尽了十足的力道,即便是一个成年人,也无法轻易拔出。
他自信,可以将人直接射穿,难以逃脱。
可推开草坪后,却不见人影,只见到了那破碎的沾染鲜血的衣角,以及插在地面上,孤零零的剑。
没有射中?
不可能啊?
耶律隆绪看向不远处湍急的松花江,暗暗骂了一句契丹语,然后命令手下的人,沿着松花江搜寻童启的身影。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沿着松花江下流的地方,漂浮上来一个“人影”,童启拖着血流不止的右腿,整个倒在了沿岸的草丛中,浑身冰冷,湿漉漉,已经没了任何力气。
这是他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别说挣扎,就连大脑中都已经失去了任何思考的能力。
系统在意识海中拼命的呼唤着,让他不要睡着。
在这里睡着,无疑是找死。
可即便如此,也难以帮到童启半分。
他强撑着眼睛,浑身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呆呆的注视着湛蓝的天空,疲惫不已。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着干脆就这么死了算了,反正落入契丹人手中,也跟死没什么两样了。
可在听到脚步声再次逼近后,他与系统还是不由的整颗心都悬到了喉咙里。
耶律隆绪不知放弃是何物,他带着人从上游一步步寻到下游。
总算跟随着血腥味,逐渐接近了童启所藏身的草丛中。
可凌空一支箭,陡然射过来。
耶律隆绪本能一避,才察觉到这箭中的恶意。
那分明,是冲着他的眼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