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让朕来 第1022章

作者:油爆香菇 标签: 穿越重生

  自打坤州被沈棠彻底拿下,便不断打击相关产业,附近府兵隔三差五在湖边拉练,看到花船就检查,偶尔突击搜查。被抓的客人会被丢去吃几天牢饭,严打次数一多,渠江湖花船生意也做不下去。那些老鸨恨得咬牙切齿,一度反抗,让花娘用女色贿赂折冲府的长官,欲将人拖下水,谁知长官是女子,踢到铁板。

  折冲都尉也不惯着。

  将那老鸨打得皮开肉绽,游街示众。

  自此之后,倒是消停了。

  渠江湖花楼开始转型。

  不再搞皮肉生意,只给客人弹琴唱曲。

  几次突击检查也没查到什么问题。

  原先的花娘穿着一个比一个保守严实,唱的曲子也不是什么靡靡之音,上花船的客人也都安分守己。折冲都尉以为这些人老实了,没想到居然是挂着羊头卖狗肉,耍她!

  沈棠又问了一些监察御史郑愚的事情。

  奇的是,折冲都尉对此并不知晓。

  郑愚也不曾来折冲府搬救兵。

  沈棠手指点了点桌案。

  “有些事情还要麻烦都尉配合。”她要上那艘花船探一探究竟,总觉得郑愚下落不明,或许跟那艘花船也有干系。金栗郡存在问题这么多,郑愚多半是查到什么被灭口。

  折冲都尉行礼:“下官分内之事。”

  沈棠悄悄潜回了临时下榻房间。

  屋内有人等着。

  沈棠坐下喝口茶:“那茶客见了谁?”

第936章 金栗郡(下)

  顾池道:“他没有去见任何人。”

  这个回答超出了沈棠预期。

  略带兴味地扬眉:“没见任何人?这倒是有意思了,此人的身份背景有无问题?”

  世上哪有那么多凑巧的事情?

  自己随便找一处驿站落脚,此地恰好就有一个知道所有答案的人?必是有人做局!

  顾池低声道:“这茶客虽未见人,但他的身份确实有些门道,他应该是个掮客。”

  “掮客?给拉皮条的?”

  顾池轻轻颔首:“嗯,掮客。”

  类似做局的掮客还不止这么一个人。

  专门在驿站蹲守外地来的商贾,连哄带骗让商贾去渠江湖找那艘花船,点头牌,再借由头牌跟暗中的本地高官借所谓官债。

  “这些人有意思,‘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句话是让他们玩儿明白了。”沈棠眼底却泛着森冷杀意,怒极反笑,“我禁止官员经商涉商,他们想法让族人家丁心腹代掌。堵他们一条路,他们立马跟我玩儿狡兔三窟。官债,呵呵,官债!九出十三归……”

  谁的人生都有跌入低谷的时候,借钱过难关很正常。借债之人度过难关,债主也能赚点儿利息。民间将钱借出,不过是图人家利息。不给利息,人家凭什么借钱给你?

  手中有钱借出去赚点利息不违法。

  既不在生意范畴,也说不得贪污腐败。

  是商贾做生意困难缺本金,主动上门求人帮忙,而非官员主动索贿,所得利息也是出借本金的回报。真要说这种行为哪里不好?呵呵呵,唯一的问题在于利息过高罢了。

  这个高利息还是商贾自愿给的。

  你情我愿,外人能说什么呢?

  沈棠一把捏碎了茶盏,她平静看着碎末从指缝流出,冷笑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既然发现了问题,这个问题便要解决。回头朝会,你写个奏折参一下,咱们来一出杀鸡儆猴。借着此事将这个漏洞补上。日后谁再钻一下,我将他全家的头都拧下来!”

  让御史台挑事,再借着由头立法。

  顺便还能敲打一下百官。

  官债一事,他们应该还没来得及沾手。

  毕竟,凤雒是她的大本营,七卫四率在手,御史台又有顾池坐镇,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了多久。顾池都不知道,便意味着官债这股风气还只在地方刮,已是不幸中万幸。

  顾池看着自家主公手掌光芒若隐若现,心中叹气连连——这都第五个年头了,地方这些人还没有学乖呢?转念一想,人心本就贪婪。理智知道不能干,但行为控制不住。

  要不哪里来这么多贪官污吏?

  哪个贪官污吏会不懂这些大道理?

  知道和做到,那是两回事。

  沈棠振袖刮起清风,将洒落的茶盏灰烬全部卷入窗外,顾池正要拱手告退,她抬手制止:“等等,望潮,掮客继续盯着。”

  顾池:“主上怀疑他另有身份?”

  沈棠将叉竿取下,放下窗户,看着倾洒地面的月光被腰斩:“确实有这一担心,他所知内容似乎超出一个掮客该有的范围。若掮客有段位,他应该是掮客中的掮客了。”

  顾池拱手领命:“臣告退。”

  沈棠道:“注意安全。”

  别看康国这两年发展越来越繁荣,表面上一派歌舞升平的模样,但平静之下是暗潮涌动,各地时不时会冒出不和谐的动静。

  坤州彻底收复才一年多,稍微乱点也是情有可原,但其他地方也有动静就不对了。这便意味着暗地不爽沈棠的人始终没消失。他们就像是一条蛰伏在暗中的毒蛇,等待着一击必杀的机会。沈棠每年在外巡察三个月,七卫四率暗中压下的暗杀不下千百次。

  “国主,真不是人当的!”

  房间内只剩她一人,她一脚踹翻矮几。

  那只矮几被她踹来踢去,直至散架。

  看着矮几尸体,在她心头沸沸扬扬的愤怒浪潮才勉强压下来几分,闭眼深呼吸好几个循环,冲房梁位置道:“取新的来。”

  沈棠转身去搬运还未处理完的折子。

  回来的时候,原地崭新如初。

  仿佛她任性发泄的“罪证”不曾存在。

  自打坐上这个国主之位,每天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干的比驴多……这么努力了,还有一群煞笔拖她的后腿要她的命。反观郑乔,他这国主当得才叫舒心顺意,谁敢让他不爽了,他就让谁祖宗十八代都不爽。

  屋内的烛火始终未曾熄灭。

  直到后半夜——

  一名亲卫突然现身。

  她并未看正在刷刷批奏折的国主,而是迈步走向屏风后面,单膝跪下,垂首听命。

  屏风后架着一张贵妃榻。

  贵妃榻上有一道睡姿奔放的人影。

  这道人影也是沈棠,或者说本尊,她在亲卫出现的时候就醒了:“怎么样了?”

  “顾相那边有消息了。”

  亲卫口中的顾相也是指顾池。

  明面上是她的御史大夫,背地里还帮她管着一支亲卫,有调遣指挥的权利。这支亲卫人员精简,但绝对可信。有些不方便拿到明面上处理的事情,都由他们暗下处理。

  这事儿,褚曜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棠翻身坐起:“怎么说?”

  他们派去的人盯着那个掮客许久。

  整个白天和前半夜都没问题,后半夜他就鬼鬼祟祟爬起来,一人披上衣裳,摸到治所外的一块荒地。说是荒地,其实就是乱葬岗。此地入眼所及都是坟头,那名掮客一路东张西望,最后停在一座荒坟跟前逗留大概一刻钟,冲着坟头絮絮叨叨不少琐碎内容。

  沈棠扬眉:“都说了什么?”

  亲卫这边如实回复。

  沈棠一听眉头不仅没有舒展,反而皱得更紧。从亲卫转述的内容来看,坟墓下面埋着的人只是掮客朋友,絮叨的内容也都是家常琐碎,毫无价值,跟两桩大案也无干系。

  掮客说了好一会儿才原路回去睡觉。

  行为举止,看着更像是在梦游。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异动?”

  亲卫道:“还有鬼火。”

  沈棠坐直身体:“鬼火?”

  他们跟踪到那片乱葬岗的时候,看到空中飘着好几朵绿油油的阴森火焰,近前查探又没有任何痕迹。沈棠闻言没了兴致:“当下这天气,又是坟地众多的乱葬岗,出现鬼火也正常,怕只怕有人在装神弄鬼……”

  所谓鬼火,不过是磷火。

  沈棠仔细捋顺手中的线索。

  随着眉头舒展,唇角也扬起冷笑,挥手:“掮客那边不用盯着了,将人撤了。”

  一个小小的掮客,还挺懂欲擒故纵。

  她倒是要看看——

  背地里究竟是谁在装神弄鬼。

  亲卫抱拳:“遵命。”

  沈棠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抱着被子又歪回贵妃榻,准备将没做完的梦再续上。

  第二日,渠江湖,岸边。

  沈棠仍是一副精心装扮过的“寡妇妆”,身边带着“账房”和几个“家丁护卫”守在岸边某处。她已经从折冲府收到消息,那艘花船将会在半个时辰之后,出现在附近。

  她坐着马扎,双手手肘撑着膝头。

  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渠江湖。

  就在她等得快不耐烦的时候,湖面终于出现一道模糊轮廓——今日天气不太好,天色阴沉,湖面雾气很大。那艘花船靠得近了,众人才勉强看清这艘花船的庐山真面目。

  这艘花船倒是挺气派,上下五层。

  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鲜红旗帜随着湖面上的风飞扬作响,时不时还能看到有一道道苗条倩影出没,光是看着这幅画面就能嗅到浓郁脂粉香。仗着极佳耳力,她还能听到花船上的声乐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