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让朕来 第15章

作者:油爆香菇 标签: 穿越重生

  恐怕后者才是真土匪,意图想杀人劫财却被黑衣男人抢先一步,还倒霉碰上他们俩。

  “死士?来暗杀谁?难道是阿宴?”

  祈善兴致缺缺:“或许是吧。”

  “杀一个天生有脑疾的痴傻儿图什么?”

  “沈小郎君没什么阅历,自然不知人世险恶。你怎么能保证这个脑疾是真的?或许这孩子有心计,小小年纪就知道藏拙,以痴傻保护自身免受戕害……卧薪尝胆的例子可不少。”

  “这……”

  祈善:“先前沈小郎君送他三颗饴糖,他不肯吃,非得让你先吃一颗。你怎么能确定他这举动不是试探你,让你帮他试毒呢?”

  沈棠:“……”

  她心里没底:“可他至多六岁……”

  祈善道:“若是环境逼迫,莫说六岁,即便是两岁、一岁,也会用心机保护自己的。”

  沈棠:“……”

  一个六岁孩子心机都能这么深沉,她一个有轻微社恐的宅女还怎么混?

  她道:“若真如此,阿宴背景不简单。”

  杀个小孩儿都要派出一名四等不更死士。

  有排面!

  理智告诉祈善,事情到这步就可以了,不管阿宴是死是活都跟他无关,早早脱身免得惹上一身腥臊。奈何沈小郎君跟他没默契,还想帮这座宅子的亡魂收尸。

  一具具被找出来拖到正堂。

  摸尸体温度,沈棠判断这些人应该是阿宴失踪不久,钱家村村正喊人去找那会儿死的。

  “唉,活生生十一条人命……”

  祈善面无表情:“世间人命最是轻贱。现在如此,以后也如此。”

  沈棠摇头:“这话不对,倘若局势安定,律法有序,无故杀人者必以性命偿还。”

  祈善被她的话逗笑了。

  “四方之地,从未有过‘局势安定’之时。”

  现在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

  沈棠被他这话噎住,忍不住吐槽。

  “祈先生有一身本事就没想着辅佐谁,平定乱世?尽说风凉话……”

  祈善笑而不语。

  沈棠正要去抱柴火将尸体收拾了,倏地想到什么顿下脚步,目光转向这些尸体的手。

  她看了一圈。

  “不太对劲。”

  祈善问:“何处不对劲?”

  “少了一具尸体。”

  “你说阿宴?他或许还活着……”

  沈棠道:“不是阿宴,是别人。”

  还有一人不在!

第017章 耻辱(上)

  祈善的目光在十一具尸体上一一扫过。

  他思忖半晌也没发现任何疑点。

  索性不想,直接抄答案。

  “少了谁?”

  “一个男人。”沈棠回答完,又补充了点细节,“一个身高约莫七尺四寸的男人。”

  “约莫七尺四寸的男人?”

  祈善喃喃一遍,脑中倏忽闪过一道灵光。

  他知道沈棠说的是谁了!

  “是了,的确少了这么一个人。”

  这人或许还活着!

  祈善将目光锁定在十一具尸体的手部。

  这些尸体的手都很粗糙,肤色偏黑,长着许多老茧,即便是穿着绸缎的老嬷嬷也有一双常年干活的手,但这些尸体里面唯独没有一双常年执笔的手。长期执笔写字会令指节变形,变形幅度与练字时的年纪、习字时的长短有关,这些尸体手上并无此种特征。

  可他们方才待的偏室却有数张书架,窗漏前还有一大一小两张书案,书案上的竹简是给小孩儿启蒙的。若启蒙的孩童是阿宴,那么给他启蒙的人,此时此刻又在哪里?

  当然,只有这些还不足以证明什么,那个启蒙先生也有可能白天教孩子,晚上回自己家住着。可此前给二人开门的土匪有武胆却穿着一袭不怎么合身的褐色儒衫,这就有意思了。

  可能性比较大的猜测就是这件衣裳不是土匪的,其主人正是那位给孩子启蒙的先生。

  祈善道:“然后呢?找到了有什么用?”

  沈棠说道:“至少能知道些内情。”

  祈善不由得失笑,提醒沈棠。

  “沈小郎君可还记得自己此时身份?且不说此事与你无关,即便与你有些干系,你这会儿被牵扯进去,一旦查过来,恐是泥牛入海,一去不返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碰到点儿事情就管一管,这是游侠豪客的做派。”

  沈棠:“……”

  这话虽不好听却是大实话。

  她这会儿就该苟着而不是浪。

  整个庄子也找过了,除了他俩没有其他活口。没有线索,沈棠只得重新穿上蓑衣,戴上斗笠,与祈善回到钱家村,隔着雨幕看到守在村头等着谁的村正。恰好村正也看到他们二人,急忙迎上来:“二位可算回来了——”

  沈棠遗憾道:“我们还是没找……”

  谁知村正却说:“阿宴找到了。”

  沈棠与祈善俱是诧异:“找到了?”

  祈善又问:“他人呢?”

  沈棠也问:“他先前跑哪儿去了?”

  村正正为阿宴安全而开心,见两位陌生人这般热心,脸上笑容更盛。

  他是专程待在村头等两位回来告知喜讯的:“阿宴先前被他老师喊出去,那位先生说要带他离开,北上寻亲。因为出了点儿意外要立刻动身,这回儿已经上路了……”

  沈棠与祈善面面相觑。

  “阿宴的老师?”

  “有什么事情这么急,要连夜冒雨启程?”

  村正也不知道,他也不好过多询问。

  沈棠问:“阿宴是自愿跟他离开?”

  村正怪哉道:“小郎君这是什么话?”

  沈棠尴尬讪笑两声。

  村正又道:“放心,那位先生是好人。”

  即便不是好人也不会是拐子,这年头的孩子不值钱,更别说一个有脑疾的痴傻儿。

  费了老劲儿拐卖他作甚?

  这场暴雨丝毫没停下的意思。

  钱家村十几里处。

  浑身通红的骏马顶着大雨在密林穿梭。

  马背驮着一大一小两个人。

  年长那个一头灰发,看着年纪不小,一身月牙色儒衫,身披蓑衣头戴斗笠。小的那个什么雨具都没带,双手死死抓着缰绳。

  仔细瞧,这个抿着唇,一脸严肃凝重之色的孩子不就是众人找了半夜的阿宴?

  “驾!”

  马蹄落下,泥水飞溅。

  红色骏马如一团火焰跃出密林,没有丝毫犹豫,一跃两丈,跨过湍急的溪流才停下。

  “阿宴,可、可以了……”

  虚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阿宴操控骏马半跪,单手搀扶虚弱的老人从马背下来,血水混合着雨水在老人脚下汇聚一片。他无力坐在地上,面色白中带青,右手始终捂着右肋下方位置,伤口不住有血流出。

  老人深吸数次,缓了口气,借此压下伤口的剧痛,只是额头青筋仍不受控制地跳动。

  阿宴难过地看着老人,抬手帮他将歪掉的斗笠扶正,老人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事,所幸入得不深,应该死不了……”

  过了一会儿,他便看到阿宴从湿漉漉的佩囊摸出一块拇指大小,沾着血液又被雨水打湿,早已化开大半的黏糊糊的饴糖。他递到老人嘴边,道:“老师,吃。”

  老人笑了笑也没拒绝。

  饴糖的味道实在算不上好。

  他撕下自己的衣裳袖子,拼凑成简单的绷带缠住伤口。做完这些,他在阿宴的搀扶下站起身,自言自语道:“我们先找个能避雨的地方,再去补充些干粮去孝城……”

  阿宴喃喃:“孝城?”

  老人道:“对,先去那里再做打算。”

  这次的追杀能侥幸躲过,但下一次呢?

  幸运不会总光顾他,要早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