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油爆香菇
答应去冒险,还有几分成功可能。
不答应,十成十会倒霉。
父亲看着儿子略有佝偻的脊背、塌陷的肩膀,眸中不由酸涩,叹息半晌又给不出能解困的法子。若是他,他倒想将这一城都卖了。
不到万不得已没勇气掀桌。
“那你小心行事。”
青年点头,大半张脸隐没黑暗:“嗯。”
第二日,他还是换上同僚送来的旧衣,许是他生得瘦,穿着没有想象中捉襟见肘,只是下摆有些短,整体有些不协调。他一人骑马出城,直奔贼子驻扎处,还未靠近就被敌军斥候抓到行踪。青年不急不忙拿出守将的信物。
“奉吾主之命求见使君!”
“使者?”
青年被斥候带去见一名冷面武将。
他到的时候,武将正冒着腰往河面探,勾着特制的老鼠夹在钓鱼,另有数名武卒装扮的人在生火烤鱼。武将凑上来仔细观察青年,又仔细检查青年给出的信物,啧了声。
抬手放行:“去吧。”
青年拱手道谢:“多谢将军。”
武将摆摆手,示意他别来打扰自己钓鱼。
青年被带走的时候,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战马未停下脚步,马背上的人就一跃跳了下来,稳稳落地不见狼狈。也没瞧青年,对那武将道:“公西将军让人好找!”
武将头也不回:“玛玛又找我?”
“不是,是军中医队。”
随着青年远去,二人对话逐渐模糊。
隐约听到来人问武将:“刚才那是谁?”
武将语气无所谓:“说是使者,鬼晓得肚子里又酝酿什么坏水,正好添点乐子。”
来人道:“这人瞧着像个老实的。”
被人推出来的替死鬼。
武将嗤笑:“他老实?”
来人分析道:“他的衣裳瞧着不太合身,如此料子更要量体裁衣。不合身说明不是他自己的,兴许是找谁借来的。要是圆滑世故的,怎会找不到身形差不多的朋友借?”
再联想到己方这大半年攒的凶悍名声,这青年多半是个被职场排挤的边缘打工人。
武将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同情了一句:“那挺可怜的。”
自己刚才态度可以好点儿。
青年被说得浑身羞臊,无地自容。
脸上的红晕许久都没有褪去。
贼子营盘倒是扎得扎实,青年一路行来只看到治军严谨,守卫森严,根本不像是草台班子能有的架势。他下意识想着如何攻破,还未分析出个路线,人已经抵达主帐外。
武卒通传,帐内之人许久才给回应。
“可以进去了。”
青年谢过传信士兵。
进入营帐,帐内甚是热闹,文武皆在。
他们齐刷刷看了过来,刹那涌来的气场让青年微微变了脸色,活像是被一群猛禽盯上的柔弱小白兔。他的气质也确实非常卑微柔弱,瞳孔透露出怯意,却强行装出镇定。
他没直视上首之人,视线落点在对方脖子以下,也没诧异这人为何一袭女装,言语恭顺:“在下林纯,谨代表吾主向使君问安。”
坐在上首的沈·子虚·棠摆手示意不用多礼,问道:“不知使者此行所为何事?”
只是问安就没有必要了。
要是诈降这些套路还有点意思。
林纯道:“吾主听闻使君拔山盖世,勇冠三军,所率兵马更是当世少有雄师。而今逼近城下,城内庶民惴惴,不知使君打算如何?”
沈棠啊了一声,笑道:“什么打算?自然是攻城啊,难不成还是来旅游踏春的?”
林纯勉强镇定下来,反驳沈棠这话。
“若为攻城占地,为何使君对莽郡那般?”林纯口中的莽郡就是沈棠前脚打下来,后脚刚一离开就被城内反水夺回去的地方。沈棠并未掉头将人脑袋打飞,而是继续朝着下个目标进攻。也就是说,沈棠对占地并没有太深执念,至少不是非占不可。既如此,这城也不是非打不可啊,完全可以折中一下,皆大欢喜。
沈棠笑道:“所以呢?”
林纯强壮镇定继续:“吾主仰慕使君威仪,又不忍城内庶民受兵戈战乱之扰,若使君不弃,吾主愿意扫榻相迎,为使君开城。”
“来投降的?”
林纯道:“吾主并无此意。”
沈棠差点儿被逗笑。
“……嗯嗯嗯,你们确实给出了新花样,总算没有照着套路。我明白你们的意思,就是想借道给我行方便,将我这瘟神快点儿送走是吧?”她这话吓得青年惊出一身汗。
青年诚惶诚恐:“不敢。”
“不敢说我是瘟神,还是不敢算计?”
青年不敢轻易回答这问题。
生怕传闻中性情反复无常的贼子会突然翻脸杀人,被她杀掉挂旗子上的使者没有两手之数,也能凑够一只手。青年不想用自身性命给对方再添一笔战绩,只能沉默是金。
沈棠也不逗他取乐。
话锋一转:“城中似乎没有林姓大户。”
本尊那边跟中部盟军死磕,化身子虚这边的任务是尽可能在后方杀人放火,攻城略地次之。怎么杀,杀什么人,这些都有讲究的。
抓大的,放小的。
杀主的,放次的。
趁着河水浑浊的时候悄悄将人做了。即便做不掉人,也要将他们起复的根基捣了。
沈棠确实没听说城中有个大户姓林。
再看林纯使者一身略显局促和有些短的下摆,心中了然。哦,被推出来的替死鬼。
林纯面上不卑不亢,耳根却窘迫地发红。
“在下半年前来此上任,非本地人士。”
“哦,小门小户出身。”
青年垂头,感觉所有人的眼神都如刀子扎在他的身上,让他恨不得找裂缝钻进去。
他扯起笑容恭维。
“出身微寒,自然入不得使君法眼。”
“用不着如临大敌,小门小户出身在我这里也算半块免死金牌,你要是高门大户出身,我今天反而舍不得放你走。”沈棠这番话将林纯吓得肩膀微微发颤,不敢吭一声。
沈棠笑容颇为玩味,仔细打量林纯:“你在此地不畅快,可有另觅高枝的想法?”
第1444章 找谁?找林风?(下)
一时,帐内落针可闻。
林纯敏锐发现投到他身上的视线都变得玩味起来,帐内这帮人仿佛在看一件稀罕的物件。他努力压下被当众戏弄的窘迫不快,拱手道:“使君误会了,在下并无不快。”
直接拒绝了沈棠的BOSS直聘。
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不可能答应。
他是作为使者过来商议的,敌方寒暄个三言两语就让他倒戈,他还真倒戈过去,岂非成了天大笑话?在他身上发生的笑话够多了!
林纯的拒绝无疑引起某些人的不爽快。
座次靠前的青年不悦,出言将林纯架在火上烤:“吾主欣赏你,你怎不识好歹?”
林纯心下叹息。
深谙这就是典型的没事找事,故意刁难。
他依旧不卑不亢道:“吾主待我恩深似海,即便使君是人中龙凤也不可改我志。”
顺带将沈棠也捧了捧,尽量不得罪人。
万一被贼人捏住了把柄,今日必死无疑。
林纯知道自己此行风险很大,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想能活着就尽量活着。林纯这番应答不算满分,也能打个八十多高分。奈何这帮人上行下效,学尽了沈棠对外输出的刻薄劲儿。顾德夹枪带棒反问:“恩深似海?若真如此,为何瞧不见你这一身局促?”
林纯反唇相讥:“夫富足者,心之安宁也,心安宁则无贪嗔痴怨悔。红尘一世,草生一春,莫不过来如风雨,去似微尘。衣不重采,内在丰富自然无需外物点缀增光。”
装饰是给人看的,外人只看到贵贱,只能证明他内心在意贵贱,并不能证明其他。
顾德也不是会吃亏的性格。
被人暗暗贬损自然要继续回击。
“……若林君真能安贫乐道,何必借华服赶赴此地?一身素衣足矣。”说白了林纯还是非常在意脸面这种东西,打肿脸也要充个胖子。偏偏又极其在意外人的指指点点。
不在意的话,何必破防?
眼看林纯都要红温,沈棠适时出言打断。
“有容,不得对使者无礼。”
顾德拱手告罪,沈棠自然不会罚他。
嘿嘿,因为她心里也很不爽快。
沈棠还真不是因为想戏弄人才出言直聘,不过是觉得此人气质皮囊都不错,要是能力过关的话,可以留在帐下任用。中部大陆总能打下来,要是治理各地的人还是原班人马或是中部那群地头蛇世家,自己打这一仗还有啥意义?林纯小门小户出身是加分项。
人家不领情,沈棠也不能强求。
不要就不要呗,天底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又不得志的寒门子弟还少吗?
林纯为了能说服沈棠,准备一箩筐理由,要是耐心听完他的分析,沈棠说不定真会认真考虑。奈何再天花乱坠的话,也得当事人愿意听才行。沈棠摆手就准备将他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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