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油爆香菇
沈棠大老远就看到康时了。
看到他的一瞬,被贫穷困扰的沈棠眼前一亮,心中顿生一计,有了来钱的路子。
“忙完出来透透气。你跟狸力一样上来就问同样的问题。我一人能出什么事?”
康时道:“不,是担心旁人出事。”
自家人清楚自家事。
康时可不认为浮姑城有比肩公西仇、翟乐之流的武胆武者,不然犯到主公手上就是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了。
沈棠:“……”
她选择跳过这个不愉快的话题。
目光看向康时的钱袋。
“季寿可有多余的钱?”
康时捻着干瘪的钱囊晃了晃。
示意主公自己看。
听声音,就铜子儿,估计比沈棠多点。有钱是不可能有钱的,穷是他们的核心文化,主公都穷,底下的人怎么可能有钱?
沈棠瘪嘴:“那你看什么?”
康时道:“看又不花钱。”
真有喜欢的,回去拿钱再买也行。
沈棠故作清嗓子,重重咳嗽了两下,不知该从何开口。康时见她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但又不好意思开口。便主动道:“主公可是有什么吩咐?”
“嘿嘿——”沈棠笑了笑,伸长手拍他的肩膀,笑得有些不怀好意,“既然你我二人手头都拮据,季寿可想过去搞点儿钱来花花?我方才有看到一个隐蔽赌摊……”
康时叹道:“主公若是缺钱,时跑回去一趟,取一点就是,何必去接触那些?赌非善业,若让表弟知道了,他又得跟时闹的。”
沈棠振振有词,脸皮厚得堪比城墙拐角,刀砍不烂、枪刺不穿:“你不说,我不说,元良又怎么会知道呢?再说了,赌徒手里的钱,迟早要被庄家搞走。与其便宜赌摊,不如便宜你我二人,也能间接造福浮姑城广大庶民,你说是吧?”
康时:“……”
一眼就看出主公的小九九。
主公绝对是想利用自己的文士之道赚钱,只是——主公有想过,一旦他们二人上了赌桌,逢赌必输的人会是主公自己吗?
康时淡然道:“主公有命,时不敢不从。”
第316章 运动会项目(七)
沈棠是抱着“发家致富奔小康”的心态踏入这间赌摊的,俏脸洋溢着愉悦的笑意。
倘若这个世界背景能具象化……
她的背景这会儿估计飘着粉色小花。
不用眼睛看也能知道她内心的愉悦。。。
康·知道内情·时:“……”
他该如何开口,才能委婉向主公表达——此行不仅不会暴富,反而会雪上加霜?本就贫穷的私房小金库会遭受重创?
康时几度想说。
但几度因为某种期待将话咽了回去。
ε=(?ο`*)))唉
转念想想,若此行能让主公彻底戒赌,真正明白“赌非善业”的道理,也不失为一桩美事。康时垂下眼睑,看着前方主公脑后一甩一甩的马尾发梢,如此这般想着。
说是赌摊,倒不如说是小赌坊。
赌摊坐落在深巷简陋民居。
康时眼神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主公。
啧啧。
这赌摊的位置可真是够隐蔽的。
也不知自家主公是怎么摸到这个位置。
“主公,且慢。”
康时抬手制止想入内的沈棠。
“让时先探一探。”
说罢,他抬手掀开那张污浊肮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粗布帘,推开木门。民居虽然简陋,但面积不算小。热腾腾的空气夹杂着各种气味,扑面而来,屋内声音嘈杂。
沈棠探进来个脑袋,左右张望。
口中道:“人可真多啊。”
用手指在鼻尖扑了扑。
眉间带起几分褶皱:“味道也大。”
民居面积不算小,但塞上三四张矮脚赌桌,每桌围六七人,那就显得相当拥挤了,角落还有几拨人在玩斗鸡、弹棋、投壶。
粗略一看,屋内什么人都有。
有几张面孔她还有印象。
俱是工地上的“工友”。
屋内人多,空气也不怎么流通。
激动情绪上来,甚至有人热得脱下半截袖子,露出个膀子,神情专注看着赌桌上的赌具。其中又以玩骰子的人最多,毕竟这种博弈方式更大程度靠运气而不是智商。
对文化水平不高的庶民比较友好。
“大!大!大!大!”
“哎!怎么又是小?”
“这都是第三次小了,该大一把了!”某一赌客骂骂咧咧掏出一张“饼条”压上。
“再来再来!”
“就是,你这不是还赢着么?”
“下一把一定翻身!”那名赌客数了数怀中的“条子”,咬咬牙,掷出一张,“还押大!不信了,能连着四把小!慢着!这次俺来摇,你这厮的手气跟你那脚一样臭!”
一赌客笑着调侃:“怎的?你闻过?”
“呸!乃公就这么一说!”
沈棠二人的出现并未引起关注。
每天来来往往的赌客多得是,诸如沈棠、康时这样穿着体面的,也不是没有。
“幼梨,想玩什么?”
进了屋,他也不再称呼沈棠为“主公”。
倘若身份被揭穿,估计等不到第二天,大街小巷就会流传沈君在赌摊“流连忘返”的流言,且不说表弟听了会如何怒火攻心、咆哮不止,对庶民也会产生不良的引导效果。
这事儿,偷偷着来就好。
沈棠是想玩骰子的。
不过每桌人都挤着太多人。
她掂量一下自己的身板,还有众人身上的气味,选择人比较少的“冷门”项目。
“他们这是在玩什么?”
康时瞄了眼:“弹棋。”
所谓的“弹棋”便是二人各执若干枚黑白棋子,放置棋盘一角,再用手指弹击对方的棋子,直到一方棋子被击中取光就算输。围观的赌客可以在一旁押二人胜负。
赢的一方可以瓜分输的一方。
小赌摊搞不起太好的赌具。
所谓的棋子也相当简陋粗糙。
康时看了一会儿便知道哪一方要输,不过他不可以下注,也不可以插手,一旦插手、下注——哎,结果不说也罢。他那文士之道,曾害得胜券在握的赌客被逆风翻盘。
个中滋味一言难尽。
沈棠看了一会儿摸清游戏规则。
“这不跟公西仇弹珠子差不多?”不同的是公西仇弹的是颗颗龙眼大的珍珠,而这些赌客弹的是抹了黑白二色、形状大小经过打磨的石子儿,趣味性没有骰子大。
至于斗鸡、投壶……
没什么意思。
后者对于习武之人而言轻而易举,前者只会让沈棠想到鸡肉的一百种做法。
看来看去还是玩骰子吧。
“二位可有想玩的?”沈棠二人搁在一众粗糙赌客中间格外显眼,赌摊杂役露出一口磨损严重的黄牙,笑着迎了上来,“俺们这儿,什么都有,要不要跟着玩两把?”
不管是赌坊还是赌摊,盯上的都是赌客的钱,赌客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区别在于玩的大还是玩的小。当然,若赌客克制不住上头了,最后结局都是殊途同归。
倾家荡产、卖儿鬻女,甚至当起老鸨,逼迫婆娘去当暗娼挣钱还债……
沈棠问康时:“你看如何?”
康时:“小赌怡情,大赌伤身。玩儿几次就走吧,回去太晚会让表弟他们担心。”
沈棠点头,撸起袖子。
在杂役的带领下,二人去了一张人比较少的赌桌,玩的也是骰子。一个骰盅三枚骰子,庄家摇完打开,清算点数大小。赌客只需要在赌桌下注大小就行,纯粹看运气。
大小几率各半,发财看命。
当然,说都是这么说的。
至于里头有什么猫腻,赌客也不知,或者说,他们的能力还不足以发现猫腻。
沈棠双手抱胸,微微探出身,看着已经开了盖的骰盅,里头静静躺着三枚被盘得油光水亮的包浆骰子。结果出来,这一桌的赌客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众生百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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