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油爆香菇
一想到这个黄瓜最有利的证据之一是她帐下单身狗众多,她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你们不婚不育,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承认创业初期工作是有些多,但河尹和陇舞这四五年,两地只有头一年比较忙吧?加班费还用福利形式发放了。基层提拔上来,官署健全之后,大家伙儿不都是该休沐休沐?天地良心,我真没有压榨你们压榨到连终身大事都无心考虑的程度。房子有吧,马车有吧,俸禄福利有吧,为什么不成婚?”
沈棠被这个“黄瓜”拍成了重伤!
内心的委屈都要溢出来了!
她真的太苦了,比苦瓜还要苦!
帐下一众僚属克主,她跟受气包小媳妇一样默默忍受了。本以为苦尽甘来,孰料舆论又给了她一记重创。她哪里是什么大地主、资本家,她就是个冤大头,苦瓜成精!
沈棠抓着吴贤的亲笔信在屋顶发疯。
秦礼温和:“主公,先下来。”
褚曜叹气:“五郎,有事好商量。”
赵奉挠头:“末将是成了家的……”
下方,顾池几个仰头看屋顶,他们都是被主公亲卫喊来救场的——一向兢兢业业的主公突然掀桌罢工!疑似受了重大刺激。
“我不下去,你们先保证!”
顾池搔了搔鼻尖,不置一词。
“婚姻大事讲究一个缘分,再者,文心文士寿数比常人长,这些事情真的不急。”秦礼自诩见多识广,但主公大半夜爬屋顶发疯催婚是真没经历过,偏偏还不能后悔。
新主公再离经叛道,也比吴公好。
沈棠道:“不是说你。”
秦礼新加入的,这次的黄瓜跟他无关。
她锐利的眼神扫过了褚曜几个。
褚曜正酝酿着如何开口,便听一声粗犷的男声横插一脚:“主公何必强求呢?无晦少时扬名西北,也曾有人上门给他说婚事的,只是没多久无晦就遭了变故,一直耽误到如今。这些年啊,他人情冷暖都尝遍了……”
褚杰救场,褚曜给他投去赞许目光。
一番话,勾起沈棠的回忆。褚曜在孝城过得惨兮兮,作为月华楼的杂役,他跟谁成家?再往前推,遭遇那么多变故挫折,哪里还有成家的心思?光活下来都跌跌撞撞。
沈棠面露不忍。
歉然道:“唉,是我触动无晦旧伤。”
转念一想,帐下这些人加起来还凑不出一对父母,各有各的坎坷,她作为主公不想着体谅,还无理取闹,揭人伤疤……越想,沈棠越是内疚,主动从屋顶爬了下来。
面对众人,又觉得尴尬。
“唉,公务繁忙,我也回去忙了。”
看着一溜烟跑没影的主公,众人面面相觑,直到顾池阴仄仄提议:“这些世家如此不识相,也不用给他们留什么情面。要不要放出风声,捐钱最少的三家,咱们——”
他抬手在脖子比划一下。
众人一致通过,不然这事儿不解气!
沈棠拍桌:“就这么干!”
往死了敲竹杠!
于是乎,一众世家还未从“拿不出沈君跟帐下僚属荒淫证据就夷三族”和“沈君欲大力建设当地、振兴经济,希望尔等出钱建功德碑”的噩耗中站稳脚跟,又收到小道消息。
“捐钱最少的三家要被夷族?”世家派人去打探沈棠的态度,意外获悉这个小道消息,有世家家主黑着脸问,“来源可靠?”
门客道:“消息来源可靠,是沈幼梨身边亲卫传出来的,命令都写好密封了!”
家主闭上眼眸沉思了片刻。
“吴昭德那边可有消息?”
门客摇摇头:“还未有消息传回。”
说完,他又迟疑了一下。
家主见他欲言又止,呵道:“有话就说,支支吾吾作甚?难道还有其他坏消息?”
门客:“听说,吴昭德那边将李、宋、王三家送上去的东西都退回来了……”
退回示好的礼物,态度很明确了。
门客支支吾吾:“而且……”
家主追问:“而且什么?”
门客苦着脸:“吴昭德还派人放话说,说他与沈幼梨棠棣情深,两家不分你我。告诫三家莫要再做挑拨离间之事……”
第866章 敲遍世家竹杠(下)
“吴昭德真的这么说?”
不知何时,家主面庞挂上冷汗。
皮肤下的肌肉不受控制抽搐。
半晌才断断续续吐出浊气,颤抖不止的右手摸索着抓到凭几把手:“吴昭德跟那个沈幼梨,二人究竟是真的好到能穿一条裤子,还是他畏惧那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吴昭德,懦夫!”
说着,一把抓碎了把手。
眼底蕴藏着犹如毒蛇般的阴冷寒光。
随着碎屑从指尖滑落,门客小心试探家主口风:“吴昭德显然不想得罪沈幼梨。家主,这该如何是好?且不说咱们拿不出证据,即便拿出来,沈幼梨会认?她虽未称王,却有人王之势,登基建国只差一步。仅凭此事便能定一个大不敬罪名,夷三族……”
家主条件反射地喝道:“她敢?”
这两个字似乎带给他足够的勇气。
蹭得从席垫上起身,心一横:“且不说她还不是国主,还没登基建国,即便已经是国主那又如何?还没站稳就想着跑,也不怕一跟头跌死!拿我私印,联络各家商议!”
商议什么?
自然不是商议捐多少钱。
他想趁着沈棠立足未稳的时候将人铲除了!这个想法十分大胆,但也不是没有成功的机会。这会儿的沈棠经历几场大战,她从陇舞郡带出来的精锐折损不小。靠着接收屠龙局盟友遗产和敌人俘虏,壮大到如今规模。体量看似庞大,但也有一个隐患——吃进嘴里的肉还没消化干净!这些盟友遗产和敌人俘虏,还没被她真正驯服,可以策反!
家主越想越激动。
脑中飞快运转起来。
除了上面这点,沈棠还有一个致命隐患——她的地盘一下子扩张太大太快,她只能将人手派遣出去接管,留在身边的兵力薄弱,正是守备最为虚弱之时!天赐良机啊!
只要他暗中联络被沈棠威胁、心生不满的世家豪族,一起在明面上归顺沈棠,助长她的气焰、卸下她的戒备,暗中再找时机发动偷袭!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如何不成?
门客听完家主的打算。
轻声低语:“此计虽好,但外界传闻她已经晋升十六等大上造。此等彪悍实力,即便吾等重兵偷袭围剿,她也能拼死逃出生天。届时怕是大祸临头,还请家长三思。”
家主怫然不悦:“我心意已决!”
沈棠的实力他自然有听闻,但十六等大上造,他也不怕:“不管沈幼梨是不是真的荒淫无度,她喜好美色总是真的……”
门客愕然:“家长的意思?”
家主冷笑:“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美人计,多少豪强跌在此计手上?
门客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美人计都是针对男性,但沈幼梨是女性啊,还听说她的相貌是世间少有的绝色。
论美貌,似乎更胜艳名远扬的前国主郑乔。沈棠天天照铜镜看着这么张脸,世上真有能将她迷得神魂颠倒的美人?门客对此持怀疑态度,家主岂会读不懂他脸上的怀疑?
家主嘲笑门客不懂美人计。
美人计的精髓可不在于“美”,而在于“人”!再美丽的皮囊,也会有色衰爱弛的一日。皮相带来的惊艳持续不了多久,一旦得手便不再珍惜。真正的美人计,给予目标的可不只是美色,而是情绪,是对方遍寻不得的灵魂共鸣,那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珍贵!
任何英雄好汉碰到这样的美人,如何不沦陷,即便知道前路是刀山火海,也心甘情愿去闯一闯。哪怕死了,内心也满足无比,因为空虚的心灵获得慰藉,灵魂获得圆满。
门客听得目瞪口呆。
跟着,他问出一个很要命的问题。
“上哪里找这么一位美人?”
蛊惑沈幼梨的,至少得是个男的吧?
家长脸上的志在必得停顿一瞬,又道:“各家郎君哪个不是师出名门?全是从小精心教养的。沈幼梨出身草莽,身边僚属不是泥腿子庶民,就是寒门,能有什么见识?”
她见过真正世家大族的贵公子吗?嘴上这么说,但他也不敢将重要任务随便交给哪个人,人选各方面的条件必须全部拉满!绝对能迷得沈幼梨陷入他们精心编织的情网!
门客拿着家主私印联络各家。
这些世家内部声音大致分为两派。
一派是趁机干掉沈棠,不受她敲诈之耻;一派是不想惹事,花钱消灾,认真打榜。前者是高门大户,气焰旺盛;后者体量小点,不敢拿祖上基业赌博,不想冒风险。
两派声音暂时没有统一。
“打听清楚没有?张家要出多少?”准备花钱消灾的“打榜派”家主在正厅来回踱步,听到主事脚步,双眸一亮,忙抓人手臂。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也不想浪费钱。
即便他们知道沈棠在敲竹杠,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若是能摸清楚其他家族的金额,自家在这个基础上厚一成,便能用最小代价度过难关!各家都怕沦为倒数,将各自的预算捂得死死的。捐钱金额没有上限,底蕴浅一些的家族也拼不过那些老牌世家。
世家的嘴,该松的时候比老头老太的腰绳还松,但该紧的时候,那真是滴水不漏。
查不到具体数目,便只能曲线救国。
从各家最近产业动静来判断大致数目。
主事跟家主耳语一番,后者脸色肉眼可见凝重起来,一侧的族老也心疼这笔钱。家族公账出的钱多了,分到族人手中的钱就少了。各家除了主支过得好,旁支都不富裕。
族老道:“非得出这个钱?”
家主心里愁成一团,不耐道:“自然可以不出,但她沈幼梨又不是善人,焉能不记恨?各家内部流传的谣言被她知道了!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她沈幼梨?能从草莽杀上来的,能是什么善男信女?怕就怕不交钱被记恨,回头真带人夷我们三族!”
族老也知道这个道理。
他只是心疼钱啊。
也不是什么世家都不缺钱的,此前屠龙局盟军和郑乔在燕州乾州干仗,你来我往,本地世家不想站队就要出钱买个保护。一层层搜刮下来,粮仓不剩四成,族田因为天时不好,今年秋收不理想。库房积蓄倒是不少,但掏出来舍不得,跟剜了他的肉一样。
但,跟命相比,钱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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