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鸩离
付靳锋道:“这个人,隐瞒了自己当过两年兵的事实,我曾经在人武部提供的退伍军人名单中,看到过他的档案,但他却隐瞒了自己的经历,成了街道办事处的副主任,你说奇怪不奇怪。”
什么样的人,会特意隐瞒自己当过兵的经历呢?
一般的人,只要当过兵,都会以自己曾经为军人为荣,除了部队让保密,不能说的事情以外,其他能说的,他们恨不得跟所有人都吹一遍,回忆往昔风采。
向经涛却对此进行隐瞒,要么他在部队干了什么违反部队纪律的事情,自觉没脸,不敢拿这段经历出来说。
要么,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得不隐瞒自己当兵的事实。
无论是哪种,听起来都不算好事。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聚集到这面干部职工介绍墙前。
李沐看了一眼向经涛的职务介绍就叫起来:“这人既是退伍军人,又是街道办事处副主任,那他对整个天衢街道片区的大街小巷,及绝大部分家庭成员肯定都很了解,而且我看他的面相和目光,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完全符合付队之前推断的尾随者身份信息,他肯定就是那个尾随者,没跑了!”
其他人都没吭声,显然想法都跟他一样。
他们苦苦查找天衢街道片区各种住户信息,还让天衢街道办事处的工作人员配合他们的工作,了解片区内许多可疑人物的信息。
却没想到,真正的可疑人物,就在他们眼前,还是这个片区的干部!
以向经涛的职务和工作内容,他若想对这个片区的未婚女性及家庭成员信息进行了解,利用他的职务靠近这些女性,她们不但不会起疑,还会因为他是干部,对他心生亲切,不会对他设半点防备,轻而易举就能把她们带走,还不会被人发现,这完全就符合尾随者的作案手法。
这人藏得这么深,难怪他们怎么也找不到他!
第62章 多女失踪案8 谁推仇冶山下楼
接下来他们对街道办事处后面的活动室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仍然一无所获。
时间快进入半夜十二点了,他们搜查了一整天,还是没能找到失踪者的身影。
徐正东沉不住气, “付队,我们局里今天集体出动, 要不找到失踪者或者犯罪者,明天事情闹大了, 我怎么向受害者家属、报社记者、老百姓们交代?我们直接把那向经涛抓起来审问吧,他的相貌, 一看就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付靳锋看他一眼,没像以往那样出言反对。
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付靳锋,等着他做抉择。
付靳锋抬头看着被乌云渐渐遮住的弯月,声音淡淡道:“都到了这个地步,不抓他, 不合适。”
所有人精神一震,立即调动向经涛的档案信息,确定他所住的方位,往向家走去。
向家住在诸多老旧居民小区中一栋半新不旧的筒子楼里, 附近还有几栋这几年陆陆续续修建的筒子楼, 这些筒子楼一般都是给占了地,又或者有干部职位编制的人住, 少部分给附近居民住。
从外表上来看,向家住得那栋筒子楼没什么问题,但那栋筒子楼,距离盲女家所在的公厕位置,不过五百米远。
付靳锋到达那栋筒子楼的时候,附近有上两个夜班的邻居工人路过, 高莉逮着一个工人,询问是否认识向经涛。
工人点头:“向主任,认识,他时常领着街道办事处的工作人员在我们片区做户口调查、扫盲活动、发放计生用品、调解邻里矛盾等等,为人还算随和,没有当干部的架子。就是他每次上门做工作的时候,都是他的同事或者下属说话,他很少开口,眼睛一直冷冷盯着女眷看,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我们区里的女同志都有点怕他。”
“他的家人如何?好不好相处?”高莉又问。
她在看到向经涛照片的第一眼,总觉得他有点眼熟,好像在哪看到过。
“他的家人还好,向经涛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他是中间的老二,他的姐姐跟弟弟都结婚成家,另立门户,只有他跟他们父母住在一块儿。
他父亲之前是粮站管理员,吃着铁饭碗的工作,去年退休后,把他的工作转给了他的弟弟。
他的工作则是多年前他父亲凭借粮站的关系,托关系给他找得。
他妈是家庭主妇,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家里照顾子女,没有上过班。
他爸脾气挺不错,见人三分笑,整天乐呵呵的,没见他跟谁闹过大的矛盾。
他的母亲胆子有点小,整天呆在家里哪都不去,偶尔出门,也是畏手畏脚的,谁要大声点说话,都能把她吓得缩成一团,也不知道小时候经历了什么事情,变成那样胆小的性子。
他的媳妇在供销社当售货员,生了两儿一女,既能干脾气又好,他们夫妻俩关系也挺好,没怎么吵过架。
他们一家人,除了他那个弟弟脾气暴躁,时不时回家吵架闹腾,其他人都挺好,没啥干部架子,跟我们这些邻居相处融洽,还时常帮助有困难的邻居,我觉得他们挺好的,公安同志,你们问他们一家人干啥?”
“没啥,例行公事调查而已。”
等那两名工人一走,付靳锋便向高莉、李沐、徐正东等人下达指示,让所有人两两一组分散站位。
年轻点,格斗技术没那么强的公安留在楼下,以免疑犯逃跑,其余八人则跟着付靳锋,抽出后背的枪和手铐,往楼上爬。
向家住在六楼606,当他们刚刚爬到四楼楼梯口,在向家对面,距离向家大约一百米,似乎是刚修建起来没多久,还没入住住户,只是简单修整了窗户墙面的一栋筒子楼,忽然传来一道窗户破裂的声音,同时一道身影楼上往下掉,发出呯得一声重物落地巨响。
所有人惊了一瞬,下意识地跑到四楼楼梯口往对面望。
天色太黑,看不清是谁摔下楼,好几个公安手忙脚乱地打开电筒对面楼下照。
付靳锋站在楼梯口,借着几道明亮的电筒灯光,看清楼下的人影,顿时瞳孔一缩,喊出声:“仇冶山?!”
其他人听到他喊仇冶山,都震惊得瞪大眼睛,完全没想到,那个连平章二虎公安都能轻松打过得仇冶山,居然被人摔下了楼!
他是自己摔下楼,还是被人推下楼,目前无人得知。
所有人立即下楼,去查看仇冶山的伤势,同时去追捕可能隐藏在那栋楼的嫌疑犯。
在仇冶山摔下楼,发出巨大的动静之时,被付靳锋安排守在楼下的高莉,是第一个冲去向家对面那栋新修的筒子楼背后,确认对方受伤情况的人。
等付靳锋匆匆忙忙下来楼,她蹲在仇冶山的身边对他道:“付队,仇冶山全身多处骨折,脑袋四肢受到重创,好在,他掉落的位置堆了一堆水泥杂物,给他造成了缓冲,他现在除了骨折、昏迷不醒,没有死。”
付靳锋点头,蹲下身体检查了一下仇冶山的伤势,看他身下渐渐晕染出大滩鲜血,面色凝重道:“立即联系附近的严队,让在废弃屋子做法检的法医过来进行急救,再找一副担架,把人送去医院救治,留两个人在楼下,拦住那些惊醒的居民,让他们不要到处乱跑,也不要他们乱说话。”
仇冶山摔下楼的声音太大,已经惊醒向家所住那栋筒子楼,以及附近居住的不少居民。
不少房屋里亮起了灯光,有不少居民探头往他们这边看。
“明白!”高莉迅速按照他的吩咐,指使李沐去摇人,又让另外两名公安把通往这里的道路给堵住,安抚那些闻声而来的居民情绪。
付靳锋则举着枪,带着六名公安,速度极快地往那栋新建的六层筒子楼上冲去。
原本是嫌疑人之一的仇冶山,白天忽然出现在天衢街道片区,跟曾超两人动起手,而后成功逃脱,留下一句他在找朱桃,让曾超两人不要碍他的事的话。
他这话让付靳锋怀疑他查出了什么线索,知道犯人是谁,又或者知道朱桃被藏在哪里,本来想抓住他,询问线索,但因为陈皮提供的线索,他们前往废弃小屋查线索,没有找到他。
现在,他倒在血泊之中,完全不知道他是自己摔下楼,还是被罪犯扔下、推下楼。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楼上嫌犯的武力值都不容小觑。
付靳锋带着六人,以百米冲刺地速度冲上筒子楼。
每层楼派两个人进行检查,他则跟一名身手不错,姓董的公安直上六楼。
这栋筒子楼的格局跟这年代大部分筒子楼的格局一样,楼梯口在楼体的正中间,左右两侧各四间二十多个平方的小套二套房,房子外面是一条走廊,因为是修建的筒子楼缘故,走廊里堆了很多建筑材料。
付靳锋和董公安,举着枪直奔仇冶山破窗摔下楼的房间。
在经过其他房屋之时,付靳锋发现这层楼的房屋都安装好了房门窗户,里面黑灯瞎火的,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付靳锋拧眉,没有住户住在这栋楼,却把门窗都提前安装好了,这栋筒子楼,怎么这么奇怪。
楼下的其他住户解答了他的疑惑。
一个住户听到动静,忍不住问楼下的公安:“公安同志,发生什么事情了?”
有公安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那人惊道:“那栋筒子楼是年初修建好的,之前有几个离家比较远的装修工人住在那里,他们按照上头的要求,把那栋楼的窗户和门都装好后,就离开了那里。本来那栋楼上个月要安排之前修房占了地的住户们进去住,咱们街道办事处的向副主任说那房子质量有点问题,还没通过政府的质检审核,要那些住户等审核通过再住进去,那栋楼到现在空了快一个多月了。要那栋楼里藏了坏人,会不会是之前那些工人去而复返?”
楼下一名公安很快上楼,把了解到的情况跟付靳锋说了一遍。
付靳锋表示自己知道了,让那位公安继续回自己的岗位工作去,他则试着推开六楼左侧尽头的那间房的崭新木门,发现推不动,再次掏出兜里的铁丝,对着门上的转锁一阵鼓捣,很快把锁打开。
在打开门之前,董公安为了避免里面的嫌疑人跳窗逃跑,双手一直举着上了膛的手枪,站在他的身后,以便第一时间制服嫌犯。
“呯——!”付靳锋一脚踹开房门,手里举着枪,跟董公安一前一后冲进屋里。
里面光线昏暗,看不清屋里的摆设。
不过门口有一个开关,付靳锋试着摁了一下,顿时屋里灯光大亮。
这栋新的筒子楼居然通了点,这间屋子里面还在客厅里安装了一颗梨形电灯泡。
门口就是个不大的客厅,里面没有任何家用具,地面却血迹斑驳,周围还有过打斗过的痕迹,显然刚才有人在这里搏斗过。
付靳锋环视客厅一圈,没有发现可疑人员,客厅的左侧和横着方向,有两个小的房间门紧闭着。
付靳锋跟董公安对视一眼,两人举着枪,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的房间走。
左侧的房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但是右侧的房间......
两人刚推门走进去,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三具年轻的女性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另一名女性则趴在窗户下,浑身抽搐着,似乎还有口气。
在那女性上方,正对着门口的玻璃窗户完全破裂,冷风从那破裂的窗户哗哗吹进来,让董公安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付队......”他想说什么,在看到狭窄房间里死去的年轻生命,每一个都浑身青青紫紫,衣衫不整,嘴都被层层叠叠的布条给绑住,嘴里似乎塞着什么东西,死前似乎遭受了xing虐待。
其中一具尸体,目测不过十五岁的年纪,脸庞稚嫩,表情停留在惊恐害怕的神情,一双眼睛睁着很大,死不瞑目。
这让同样有个在读书的女儿,身为父亲的董公安如鲠在喉,忍不住红了眼眶,低声骂一句:“畜生啊!”
付靳锋抿着嘴没说话,低头观察了一下三具不动了的尸体。
两名年纪在15-18岁的年轻少女是被人用绳子给勒死的,另外一名是被利刃一刀割喉,失血过多而亡,窗户下还有气的那位,则是胸口后背身中数刀,同样失血过多,晕厥了过去。
屋里除了四名受害者,没有嫌疑人的踪迹,地面上虽然有血,但不是满屋都是血迹。
嫌疑人巧妙地避开了血迹,屋里没有嫌疑人留下的足迹,也没有灰尘,看起来这间屋子,经常被人打扫。
付靳锋站起身道:“老董,去楼下看看法医到没有,要是到了,让法医把这名还有气的受害者,一并到送去医院急救,再让痕检科的同事过来做痕检。”
董公安心情沉重地点点头,什么话都没说,转身下楼。
很快法医到达,附近有值夜班的诊所医生护士,也被平章分局的公安拉过来进行急救。
当医生护士还有几个公安,把幸存者和死者一个个从楼上抬到楼下,送去最近的医院去急救时,不少居民收到风声,都围着那栋新的筒子楼看热闹。
半个小时后,在另一栋筒子楼,六楼606向家。
面对徐正东跟付靳锋严厉的询问,向经涛一直保持沉默。
他既不承认自己是尾随者,杀害四名年轻姑娘,也不否认自己推仇冶山下楼。
倒是向经涛的妻子,那个一开始向付靳锋等人提供线索的供销社女售货员,眼泪婆娑地对付靳锋道:“付公安,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爱人性格温和,为人谦虚,虽然外表看起来有些冷冰冰的,但他面冷心热,跟我结婚七八年了,从没跟我吵过一次架,从未跟我动过一次手,对孩子也很耐心,无论他们怎么哭闹折腾,他从不发火。他对我爸妈和公婆也很孝顺,给钱买衣买吃穿啥的,从不心疼钱,他给他们洗衣做饭,端茶递水啥的,也没有过怨言,更没跟邻居们闹过矛盾,他怎么可能是那种畜生都不如的杀人凶手呢!”
说到向经涛的父母,付靳锋环顾一圈向家,开口问那女人:“你的公公婆婆呢?”
女人楞了一下,擦着眼角的眼泪道:“半个小时前,我婆婆突发心梗,我公公送她去医院治病了。”
“这么巧?”付靳锋目光严厉的看徐正东等人一眼,“有人离开这栋楼,怎么没人通知我一声?”
“先前仇冶山摔下楼惊动了很多街坊邻居,很多居民不听我们的劝告,非要往新的那栋筒子楼背后走,去看跳楼之人,我们是拦也拦不住。周围乱糟糟的,我们的人也没注意有谁趁这个机会离开这栋筒子楼。”徐正东心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