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乌珑白桃
呲啦一声。
火势一弹,两块月寒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汽化,被烧成了一团青烟。
荀妙菱:“……”
宋识檐:“……”
他面不改色,从一旁又取了两块出来,淡然道:“继续。”
荀妙菱心疼到掐诀的手都在颤抖。
月——寒——晶!
“镇定,深呼吸。不想再继续浪费材料就好好盯着火焰的颜色。”
“宋师叔……要不我还是走吧……万一我把这几块月寒晶都折腾完了怎么办……”
“没关系,如果你没学会,那就一直折腾到只剩最后两块为止。”宋识檐头也不抬地说道,“大不了我亲自出手。我从不会失误,你大可放心。”
荀妙菱深深吸了一口气,热意灌入鼻中,让她有种鼻子被烧化的错觉。
她静下心来,双目微闭,耳边的一切杂声似乎都消失了,神识如丝线般探入炉膛。刹那间,炉火又是狂野地一跳。荀妙菱将自己的神识分散出来,以一种环绕的姿态,一点点神识与炉火交融。一时间,荀妙菱甚至能听见月寒晶在高温下逐渐蜕变的奇妙声响——
原本寒气四溢的月寒晶在触碰到炉火的瞬间就被烧红。过了许久,渐渐融化为了一种银色的液体。
宋识檐笑道:“这不是成了吗?”
他没有再为难荀妙菱,而是沉下冷淡的眉眼,将月寒晶化为的液体浇灌在息心剑上,然后开始捶打——
荀妙菱着迷般地盯着息心剑上燃烧的灵光。
她似乎能隐隐感觉到息心剑的雀跃。
突然间,她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
为什么体内的灵力突然开始暴涨,气势汹汹地横冲直撞起来,好似随时会冲破她的经脉!
啊,这熟悉的感觉……
荀妙菱脸色顿时煞白。
宋识檐看了她一眼:“你中暑了?”
再看一眼。
狂风平地而起,灵气如奔腾的洪流般肆虐。
荀妙菱面色扭曲,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青筋暴起。修为也如被灌满的池塘般一点点溢出来……
筑基二重境圆满、筑基三重境圆满……筑基大圆满!
宋识檐眉心一跳。
下一刻,他抬起头,透过铸炉室厚厚的天花板,听到了从空中传来的震耳欲聋的雷鸣声。
第37章
这原本只是寻常的一天。
危月峰的器修们寻常地早起用餐,寻常地在宗门提供的公用炼器室外排队等着登记,随后寻常地进入自己租用的炼器室,开启自己叮叮当当锤炼法器或是边掉头发边修改工图的一天。
直到一声石破天惊的尖叫声响起——
“快跑啊!咱们危月峰要炸了!!”
待众人好奇地打开炼器室的门、往外一看时,却只看到那修士慌慌张张逃命的背影。
器修们面面相觑。
有一器修开口:“什么情况?那人是修改好的工图又被雇主打回来了,还是炼制法器失败受不了打击失心疯了?”
对面的人答道:“害,没事,习惯就好。咱们危月峰三天两头就得疯一个。上个月有个画着工图就突然把自己的草稿全撕了塞嘴里吃掉的……上上个月还有个实验失败很多次,扬言炼器室有问题,要把炼器室给砸了,结果被人拖出去的……”
“唉。惨啊。做器修哪有不疯的?”
两人刚感慨完,就想缩回炼器室里继续工作。门还没关上呢,却忽然听见室内墙壁上挂的一个黄铜铃铛开始疯狂地啸叫。
两人脸色俱是一变。
“不好,这是炼器室的紧急疏散指令。看来是真的出事了!”
“又是哪位鬼才搞了个大的……?!”
炼器嘛,过程中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
家大业大的炼器师都有自己的洞府、自己单独的炼器空间,只有他们这些囊中羞涩的修士才会来借用宗门的公共炼器室。这公共炼器室是一个个单独的隔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且便宜实惠,最重要的是这里都有宗门精心布下的防爆阵法,一般小爆炸根本闹不出什么动静,安全性值得信赖。
——因此,不只是危月峰的弟子,其他峰头的弟子刚踏入炼器之途、经常搞出爆炸的时候,也会来这里租借场地进行练习。
可凡事总有特例。
每过那么个十年二十年,危月峰总是能出现一个“深谙爆破技术”的修士,在炼器室里搞出惊天动地的大乱子。
于是,为了保障大家的安全,危月峰的公用炼器室还专门规定了一个紧急疏散信号,也就是挂在墙壁上的黄铜铃铛。
这铃铛被器修们亲切地称之为“断魂铃”——
断魂铃,响叮咚。铃一动,命悬空。闻铃声,速离去。迟则危,命难续!
“我刚打磨了一半的剑胚啊——”
“我的法器还没出炉呢!”
“走走走,快跑!这都什么时候了!是法器要紧还是命要紧?!”
器修们慌慌张张地逃出了公用炼器室。
本来是要松一口气的,一抬头,那口气瞬间又吊了起来。
——只见危月峰上空的正中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沉的风涡,仿佛是深海中搅动的漩涡,不断吞噬着周围的光线与空气。乌云如失控的海水,汹涌澎湃地倒灌进风涡之中,然后将层层叠叠的黑色在天幕中浸染开,将天空压得十分低沉,好似那墨汁般的暗云触手可及,又好似要把整片山峰吞没。
突然,一道刺目的闪电划破天际,在刹那间将黑暗照彻为白昼。
紧接着,混沌的天地间酝酿起震耳欲聋的雷鸣,似有无数天兵天将在云巅之上擂鼓,仿佛下一刻就要攻杀下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弟子目瞪口呆道,“咱们归藏宗是犯天条了,天庭派人下来要移平咱们的宗门?”
“那也不该先移咱们危月峰啊。”
“嘶。难道我们危月峰中有什么神器出世,触动了天地法则,故天生异象,以此警告?!”
“我说你们能不能别猜来猜去了!”有人已经踏上飞剑准备逃跑,“此时此刻,保命要紧,风紧扯呼!”
不仅是整个危月峰的弟子们乱了阵脚,离危月峰最近的真灵峰也出现了不小的骚乱。许多平日里性情温驯的灵兽们似乎是感受到了某种致命的危险,都焦躁不安起来,更有甚者冲出兽圈,四散奔逃、到处撞人。
“快!快安抚灵兽!”
负责看管兽圈的真灵峰弟子们掏出各自的笛子,开始吹响《镇心曲》。
一曲终了,废了好大力气才把灵兽们安抚下来。
其中为首的是个穿着粉色锦衣的亲传弟子,施觅音。她面若桃花,一双漂亮的眼睛被气得潋滟生光:
“随便来个人,给我去危月峰问问他们又在搞什么名堂,是想把整个归藏宗给拆了吗!”
下一刻,施觅音抬起头,却被吓了一跳——
只见天上一队一队的危月峰器修们各自驾驭着飞行法器疯狂出逃,似一群密密麻麻的麻雀飞散各处。更离谱的是,他们居然没一个在真灵峰停下来的,都是赶往了更远的无忧峰或是陶然峰,明显是觉得真灵峰也不够安全!
“快跑啊!”她听见某个器修一边飞持着一个扩音法器大喊,“一会儿雷就要劈下来了!”
“师、师叔,这……”有个刚入门不久、胆子也小的女弟子不安地揪住了施觅音的裙摆,略显迷茫道,“我们要不要也带着灵兽一起跑啊?”
施觅音:“…………”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难道归藏宗的天要塌了吗?!
人人逃离危月峰之际,只见空中一道紫色流光逆着人群一闪而去。
“那是……法仪峰的谢长老!”
“他去危月峰做什么?”
“我们危月峰的宋长老不也还没出来吗?谢长老八成是去帮忙的吧。”
谢酌匆匆忙忙地御风而来,手中紧握着自己的玉简,此时玉简还在不断闪动着光芒,全都是宋识檐给他发来的传讯:
速来!你徒弟又破境了!
谢酌紧赶慢赶地到了宋识檐的铸炉室门口,却见外面只孤零零站着宋识檐一个。宋识檐一见谢酌,就扯着他的胳膊把他往外拉:
“走。”简言意赅的一个字。
谢酌:“我徒弟呢?”
“你来晚了。”宋识檐的眸光清冷如刀,一句话让谢酌变了脸色,“我已经尝试了帮你徒弟平定心绪、调整内息,可是都没用。她体内的灵力冲的太快,度这场金丹雷劫已经是势在必行。”
谢酌的眉头紧锁,摁着扇子的手背用力,隐隐浮现出青筋:“可她根本没准备好度过这次雷劫!”
距离她上次被雷劈的半死不活才过了多久?
宋识檐道:“你徒弟让我们走。这是她自己的意思。”
荀妙菱知道天道是不会放过这次绝佳机会的,恐怕是她躲到哪儿雷劫就会劈到哪儿。现在劫云已经锁定了危月峰,但凡她移动到别的位置,恐怕天雷就会一路劈过去——
“她说,要赔一个危月峰已经够让人眼前一黑的了。她赔不起整个归藏宗,所以让我们走。”
意思是打算硬扛到底。
谢酌沉默片刻,忽然扭头,望向外头黑云翻滚的天空,冷漠的语气里隐隐有锋芒,似沾染着血色:
“天道既让她踏上修仙之途,何不放她一条生路!”
回应他的,只有一道沉闷的雷声。
雷劫快要落下了。
铸炉室内的荀妙菱找了个蒲团坐下,强忍着浑身的痛意,从自己的药囊中倒出了两枚丹药。
一枚是恢复伤势的固元丹,一枚是用来麻痹痛感的寂灵丹。
虽然这都是秦师伯炼制的上品丹药,吃下去之后会不会又被天道判作弊,但荀妙菱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横竖都是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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