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云之初
人心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看一个处于高位、花团锦簇的人行事张狂,就会忍不住想抽他两下,看他倒霉。
但要是看一个曾经处于高位的人落魄了,大不如前,再有人去踩他一脚,反倒又会去可怜他!
圣上不打?算再宽纵承恩公,但也不会往死了轻贱他,如若不然不只?是在轻贱承恩公,也是在讥诮从前捧着他的自己。
是以如若真等?到承恩公被迫低迷下去的时候,费氏夫人再起?意和离,圣上说?不定反而会站在承恩公那边呢……
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叫两位皇嗣的事情掩护着,快刀斩乱麻,把事情给办了。
嘉贞娘子送了急信出去,宫外费家北府那边的宴饮都没结束呢。
她的母亲韦氏夫人接到消息,虽然不明白女儿为什么急匆匆又使人来传讯,但还是把这话跟叔母傅氏夫人说?了。
傅氏夫人怔楞许久。
韦氏夫人有些担心她,又怕惊动旁人,当下小声道:“嫂嫂?”
傅氏夫人忽然间落下泪来,她自觉失态,赶忙别过脸去擦了。
韦氏夫人看得很不是滋味。
费氏夫人反倒强笑着宽抚她:“人就是这个样子,思前想后,不敢迈出去那一步,忽的听人这么说?,不免觉得触动情肠。”
怎么会没想过叫女儿和离呢?
只?是,承恩公毕竟是太后娘娘和弟弟,是圣上的舅父啊。
只?是,他们夫妻成?婚小二十年?,也早就有了孩子,为了孩子,好歹也就忍了。
只?是,这么多年?都忍过去了……
那么多的只?是,生生把人都煎熬得死去活来!
一直到现?在,这话从外人嘴里说?出来,才更叫人伤心不已。
……
先前在崇勋殿的时候,德妃小小地承了贤妃的情——是贤妃领着她往屏风后边去的嘛。
且她毕竟也还是会看脸色的,离开的时候,朱皇后和贤妃脸色都有些微妙,这叫她有些迷惑,也有点不安。
回到披香殿之后,她发了会儿呆,而后叫人去库里把外边皇商进献给她的那套绒花头面?取出来,让给贤妃送去。
阮仁燧在旁边探头瞧了一眼,便?见是那套绒花头面?是以楼阁青松为主干,墨玉底座化作山石,上边斜逸出一枝以珊瑚打?造出的梅花,江南冬景,跃然其上。
很灵动,也很柔和。
他在旁边吹了句彩虹屁:“阿娘,你?的眼光真好,这一看就是贤娘娘喜欢的类型。”
德妃洋洋得意:“这还用你?说??”
侍从送了去,还带回来贤妃的回礼:“贤妃娘娘说?看咱们殿下喜欢吃腌果子,正?巧她做得多了,就叫捎来一坛。”
德妃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声,叫人收起?来。
侍从又说?:“贤妃娘娘还说?,这两天圣上的心情怕是不会太好,叫您心里边有个准备。”
德妃心想:你?得宠还是我得宠,要你?教我?
懒洋洋地躺在美人靠上,应了一声。
侍从最后说?:“我过去的时候,贤妃娘娘正?带着大公主看书呢……”
德妃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了,警惕不已道:“什么?!”
阮仁燧:“……”
阮仁燧默默地低头吃糖人,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没用。
德妃目光精准地看着他,柔声道:“岁岁……”
阮仁燧天真无邪地看了过去:“阿娘,怎么啦?”
德妃就说?:“你?看,今天虽然是假期,但你?大姐姐也没有松懈,还在努力呢……”
阮仁燧从鼻子里往外哼了一声:“聪明的人都是上课的时候努力,赶在节假日?里看书,剑走偏锋,都是歪门邪道!”
又满脸鄙薄,居高临下地谴责道:“这种小伎俩,就算是告诉我,我也不会用的!”
德妃:“……”
……
御书房。
所有人都走了。
到最后,就剩下韩少游还在这儿。
他捡起?来落到地上的那本?书,瞧一眼那个冠冕堂皇的封面?,然后很好奇地小声问圣上:“到底是哪儿来的啊?”
圣上:“……”
圣上说?:“我要是说?这本?书真不是我的,你?信吗?”
韩少游看他一脸郁卒不已的样子,当下忍俊不禁道:“我信啊。”
他说?:“你?就算真的看这种书,也绝对不会随手丢在外边的。”
圣上小小地感到了一点安慰。
到了就寝的时辰,大监来问他:“您今晚是在这儿安置了,还是……”
圣上瞟了眼案上那本?书,决定去看看那个笨蛋。
结果到了披香殿之后,就发觉德妃看他的眼神透着那么一点奇怪。
圣上给气笑了。
到了就寝的时候,只?剩下他们俩人的时候,德妃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你?还好那一口吗?”
圣上反问她:“你?觉得呢?”
德妃很认真地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
她说?:“应该是哪里误会了吧……”
圣上有些讶异地看着她:“为什么这么说??”
德妃想了想,自己也有点迷糊地说?:“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种感觉。”
圣上心头一柔,默然良久,最后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他说?:“睡吧。”
第35章 超绝钝感力
清明节假期第二天,费氏夫人便往太常寺去递了正?式的文书。
她要与承恩公义绝。
值守的太常寺丞原本还无所事事地坐在办公桌前看报纸,接到?那份文书之后,打开只看了个开头,就来了精神。
我靠,有瓜!
好大的瓜!!!
费氏夫人口吻平静地在文书里阐述了昨晚宫中夜宴时?承恩公对自?己的羞辱——她的母亲傅氏夫人原本不忍心让她如此血淋淋地把这事儿给揭露出来的。
费氏夫人在羞愤伤怀之后,反倒坦然了:“他敢说,我为什么不敢写??厚颜无耻的是他,我为什么要替他遮掩?”
她扪心自?问,在此事上并没有什么过错,要是有人因此而取笑她,那也是对方品性不端,为什么要因此觉得羞惭呢?
太常寺丞最?初看的时?候,还存了一点吃瓜的心思,看到?这一节,也不由得有些恻然,心生不忍。
再继续往下瞧,后边阐述的就是成婚之后承恩公的种种不法行?径,外朝里被御史台弹劾过的那些,乃至于内宅之中的隐私之事……
最?后,费氏夫人说:“高皇帝修改了前朝对于义绝的限定,夫妻义绝,不再只局限于一方殴杀另一方的亲属。”
“如若对方有严重违背律令的不义行?径,另一方都可以发?起?义绝,今日援引此例,但愿没有辜负圣人当初设置这条律令的本心吧。”
太常寺丞看得有些唏嘘,也有所预感——事情要闹大了啊。
他轻叹口气,将?费氏夫人投来的这份文书归档,亲自?往太常寺卿麻致中府上去了。
……
太常寺卿麻家那边,正?在举行?盛大的清明仪式。
相隔很远,太常寺丞就闻到?空气里蕴含着的松木味道,再靠近些,鼓乐之声更觉隆重。
太常寺丞一路骑马过去,到?门口一瞧,看马车都停满了,不由得有些庆幸,幸亏没坐车来!
门房也认得他,问候一声,赶忙领着他进去。
太常寺丞随口说了句:“府上今天可真是热闹啊。”
门房“嗐”了一声:“这还是在神都呢,要是在老家,会更热闹的,整座城池都要响三天。”
高皇帝开国之后,大力推崇节葬,自?己也身先士卒,只带了衣服和些许日用器物随葬,之后太宗皇帝亦如是,两代之后,北地节葬蔚然成风。
而相较于北边,南方地区却?大致上维持着旧时?的习俗,厚葬尚鬼,祭庙拜神,近年来朝廷大力改制,移风易俗,虽有成效,但也有些旧习被遗留了下来。
麻太常祖籍南方,清明时?节,府上过得隆重些,也不足为奇。
太常寺丞对此早有耳闻,此时?见?了,也不惊奇,一路进去到?了书房,他简短明了地把事情讲了,便低头不语,等待上官来拿主?意。
承恩公府的官司,可不容小觑啊。
一边连着太后娘娘,一边扯着当今,另一头费家又是名门,一个不好,就会引起?物议来的。
麻太常就觉得这事儿难办,短暂地思忖了会儿,盘算着先拉个人来跟自?己一起?顶雷:“我这就更衣,往太常寺去,你再跑一趟……”
他想说的是宗正?寺——因为宗正?寺管的不仅仅是皇室中人,也包括皇亲国戚,承恩公夫妇的官司,也是他们的差事。
可话到?了嘴边,他又迟疑了。
现任宗正?是韩王,只是这位身体不好,从不参与行?政,多半时?候都在做吉祥物,真正?主?事的是两位少卿。
只是现下这事儿又涉及到?承恩公夫妇,宗正?寺两位少卿,无论拉了哪一位来,怕都无力抗衡承恩公府。
还真得拉上韩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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