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尊世界喜欢肌肉男有什么错 第100章

作者:精神状态感到担忧 标签: 成长 穿越重生

  这么大的门,打开的时候一点声响都没有,那入内通告的女使看起来不像是习武的,但脚尖点地竟是也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动静。

  白若松等在御书房门外,只觉周围静得落针可闻。

  这么热的天气,在这内廷之中,居然连蝉鸣都没有,只有风吹过树叶的一点簌簌之声。

  不多久,那女使闪身而出,对着众人一福身行礼后,转头朝着白若松单独道:“圣人有请。”

  白若松一怔,左右环视,发现带着自己前来的千牛卫都没有动,便明白过来,独自一人跟着女使入内。

  只是将将跨过门槛,一股阴凉之风便扑面而来,像是走进了什么天然溶洞之内,全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暑气。

  白若松低垂着头颅,不敢抬首四处乱看失了礼数,只是随着女使前进的时候,用自己的余光望过去,感觉殿内左右两侧似乎都放着巨大的青铜制的冰鉴,正往外散发着阵阵白色的雾气。

  越往里走,雾气越是浓郁,霎时便如临仙境,冻得白若松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大约前行数十步,女使停下了脚步,退至一旁,白若松心领神会地拱手礼道:“圣人万安。”

  四周一片寂静,周围站着这么多女使,可是连一点呼吸声都没有,只有前方轻微的衣料摩擦,和纸张翻页的沙沙声。

  白若松感觉自己像是一只青蛙,被放在一抔温热的水中,自以为安全,却不知道底下柴火哔剥,燃着熊熊烈火,要将她炙烤殆尽。

  “咔哒”一声轻响,似乎是什么东西磕碰到了瓷器上的声音。

  白若松不敢抬头,屏息凝神,随后听见前方传来女人淡淡的声音。

  她的嗓音带着些哑意,声音平平,语调中却带着久居高位,睥睨众人的冷意。

  “白若松。”女帝开口,一字一句都如断头台上那柄又重又利的刀刃,在刹那间便冲着白若松倾泻而下,“既见天子,为何不跪?”

  白若松呼吸一窒,只觉背脊上仿佛压有千钧之重。

  她抑制住手臂的颤抖,一撩长袍下摆,膝盖屈起跪伏于地,学着记忆中云琼的模样,尽量将脊背挺直,紧盯着铺就在御书房的青石地板中间的那条缝隙,高声道:“臣叩见圣,圣人,圣人万安。”

  白若松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御书房内。

  在令人窒息的一片沉寂中,她以为女帝会勃然大怒,可谁知最后却只等来了一声轻笑。

  女帝合上手中奏折,向后靠在凰座的靠背上,对着候在一旁的徽姮笑道:“徽姮,你瞧瞧咱们这个战战兢兢的探花娘子啊,真是同之前一模一样,一点都没改变。”

  徽姮垂眉顺眼,应和女帝道:“圣人说得是。”

  白若松闻言,却并未松懈绷起的背脊。

  她只觉得那容器底下虽不见火焰,但那炙红的炭火仍旧在慢慢提升着水温,等待着在她松懈的时候,一击毙命。

  “白爱卿起来吧,赐座。”

  女帝一挥手,方才给白若松带路的女使搬过来一张圈椅,供白若松坐下。

  白若松也不敢推辞,僵硬着身躯,规规矩矩地坐在了圈椅上,屁股只挨到了很小的一块地方。

  “爱卿可知,朕今日教羽林卫演这么一出戏,随后将你偷偷带入宫中,所为何事啊?”

  白若松放手放在膝间,盯着自己浅绿色官袍上绣着的小朵花,眼睛一眨,哑声道:“臣,臣愚钝,不敢妄议帝王。”

  女帝是半路皇帝,从前只是个闲散亲王,后来先帝,也就是如今女帝的嫡姐桓德帝在位五年之后匆匆病逝。

  死前后宫之中别说凤君,便是连贵君也没封,只有几个六七品的御郎和承修,子嗣更是空空如也,只得让身为亲王的如今的女帝登上了帝位。

  只是从先帝的封号“德”上,便能看出来先帝是一个多么政治清明,赢得人心的好帝王。

  女帝初登帝位,见识得最多的,便是那些前朝旧臣对她的不满与控诉。

  她们自大狂妄,把持着朝政,认为她不过是占了皇家血脉的优势,实际上连自己那个嫡亲姐姐的一根头发丝也比不上,使得她的敕令屡屡推行不下去。

  这么多年过了,女帝铁血手腕,早就把能杀的杀,能抄的抄,剩下不能动的也夺了实权,让她们变成了空架子。

  所以女帝并不喜欢那些狂妄自大,自命不凡的文人,反而对白若松这种虽惊才绝艳,胸有沟壑,却怯懦胆小,好控制的人拥有着天然的好感。

  她将白若松放在易宁身边,也并没有要改变她性格的打算。

  “听闻爱卿甚为孤勇,独闯匪寨解救百姓,怎么到了朕这里,就胆小如鼠了啊?”

  白若松抿了抿唇,不得不硬着头皮奉承道:“圣人是天子,区区匪徒怎可与圣人相较。”

  女帝一拍桌子,仰天大笑了起来。

  旁边站着的徽姮目光复杂地看了白若松一眼。

  等女帝笑够了,这才伸手,绕过堆叠整齐的奏折,将一旁单独陈列的一张奏折拿起,递给了旁边的徽姮:“爱卿不妨瞧瞧这个。”

  徽姮接过奏折,双手捧着小步行至白若松面前。

  她也是女使标准的上襦下裙的装扮,但外头披着的褙子却是漂亮的木槿紫,十分温柔,和她本人清冷的气质完全是相反的两个极端。

  白若松使劲动了动手指,这才驱使着自己被御书房冰鉴冒出的冷气,冻到有些丧失知觉的手臂伸了出去,接过了那本奏折。

  她双手并用,缓缓摊开折页,居然有一封信从夹层中飘飘悠悠地落到了地上。

  白若松知道这封信能够夹在奏折的折页当中,就说明它非常重要,自己应该俯身捡起来。

  可脑子知道,身体却动不了。

  白若松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那奏折上的字,瞳孔倏地一颤,菱唇顿时褪去了全部血色,变得苍白无比。

  她纤细的手指震颤起来,指腹紧紧压在奏折的纸页上,摁得指甲盖都变成雪白一片。

  在那五折的纸页上,满满当当写着的都是弹劾白若松的话语。

  说她身世不明,说她刻薄寡恩,说她野心勃勃,说她......意图谋逆。

  白若松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一根紧绷到快要扯断的弦。

  她腹部肌肉紧绷,使劲压抑着自己的喘息,强迫自己往下看,最后在末尾署名上找到了这封奏折的作者——刑部侍郎何同光。

  就在这一刻,白若松意识到了,这事何同光的报复。

  或者说,这是何同光背后的,尚书令佘荣的报复。

  她合上奏折,一手撑着圈椅的扶手,艰难地俯下身子,捡起了那封一开始就掉在了地上的信。

  这封信正是奏折中提到过的,谋逆的证据,信封上书“道安亲启”,字迹赫然就是白若松自己的。

  打开信封,里头薄薄的一页信纸,字字句句都是对女帝的不满,对政权的不满,对自己碌碌无为,怀才不遇的愤懑,最后邀请看信者同自己一道创立更好的新政权。

  最后的最后,于末尾端端正正些着——白若松书,桓文二十二年六月初九

  白若松缓缓抬起头来,看向女帝。

  她就坐在那张雕刻着百鸟朝凤图的巨型红木案几后头,以手支颐,言笑晏晏地看着白若松,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以指尖,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

  哒——哒——哒——

  那缓慢的,一下一下的声音,却比战鼓更要激烈,如凌冽寒刃,刀刀催人命。

  女帝鲜红的,勾起的唇瓣一动,淡淡开了口,眼中全然没有半分笑意。

  她说:“爱卿不和我解释一下吗?”

第113章

  白若松确实给佘武写过信。

  在将要启程分巡的前一日傍晚,她担忧因为自己而被佘文关了禁闭的佘武,托佘府的门童转交过一封慰问信。

  那封心里头具体写了什么,白若松其实已经不太记得请了,无非就是一些场面客套话,询问身体状况,表达焦虑担忧之情,最后解释了一番自己即将回乡探亲,归期不定。

  总之不可能是这种要命的谋逆之言!

  可如今她现在手里捏着的这封信,又的的确确就是她自己的字迹。

  白若松猛地起身,小腿向后的时候撞到了圈椅,椅子腿在地上拖拉发出刺耳的声音。

  可她如今根本顾不上这些,腿弯甚至都还没打直,就直接扑通一下跪伏在了地上。

  “爱卿这是做什么?”女帝轻笑出声,“难不成这就乖乖认错了?”

  “陛下。”白若松额头抵着冰冷的青石地板,牙齿在上下打颤,“臣,绝无不臣之心。”

  女帝觉得有些趣味,轻轻“哦?”了一声,一直敲打着桌面的手指也停了下来,叹息道:“白若松,你是朕钦点的探花娘子,朕当然是很想相信你的,可是,你看看这——”

  她抬手一推,整齐堆叠在案几上的那堆奏折被推倒,奏折便如雪片一般落下,有几本甚至滑到了白若松的面前。

  “你瞧瞧这些,这些全是弹劾你的折子。”女帝一摊手,“你来说服说服朕,教教朕该怎么相信你?”

  尽管女帝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很相信白若松,甚至没有勃然大怒将人直接打入天牢,而是将人客客气气请到御书房来。

  可白若松知道,并不是这么回事。

  她不清楚女帝究竟在想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有一点——女帝在给她机会,给她一个能够活下来,成为自己合格的棋子的机会。

  白若松嘴唇颤了又颤,有万千思绪都到了舌尖,最后却不得不吞咽回去。

  诚然,她可以如实对女帝说,这封信是假的,是何同光伪造了字迹来诬陷她!

  可说了以后呢?

  她唯一能拿出手的,何同光诬陷她的证据,便是她伙同易宁伪造书信,陷害了何同光。

  说出这点证据,那就是欺君之罪,不说出这点证据,那就是谋逆之罪,一样都要满门抄斩。

  何同光,或者说是佘荣,一定早就预料到了!

  她们就是知道她不敢说,才这样肆无忌惮地写了折子弹劾她!

  白若松只觉心跳如擂鼓,血液上涌到了头上,耳边都是尖锐的嗡鸣。

  她不断喘息着,胸膛上下起伏,脑子里开始飞速回忆分巡那日早上的事情。

  有什么,还有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这封信不是她写的?

  那日她同往常一般处理完了公务之后,带着文书与告探亲假的条子寻了掌固归档,随后自安上门而出。

  其实刑部司所在处更加靠近朱雀大街,可那是皇城主干道,来来往往的人颇多,白若松便更习惯走远一些的安上门街。

  安上门外头紧挨国子监,监生们还未下学,门口十分安静,只有几个门吏矗立左右。

  白若松沿着官道一路向前,路过小雁塔与靖安司,随后往西边拐去,走进了自己常去的医馆。

  她在霖春楼的时候,不小心摔倒,手掌摁在了碎裂的瓷片上,在掌心割了一道极深的口子,好几日都无法好好握笔,到如今还留有淡淡的痕迹。

  想着翌日就要离京,便去熟识的医馆复一下诊,顺便带了些路上换的药。

  那医馆大夫瞧着四五十岁的年纪,身边带着两位生得一模一样的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极其乖巧,在跑路都歪歪扭扭的年纪,便已经能分辨出晾晒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