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精神状态感到担忧
她的话还没说完,白若松隔壁船舱的门就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穿戴整齐的易宁冷着脸自门内而出,眼锋像刀一样扫过来:“一大早,到底在吵闹些什么?”
她说得应当是白若松她们的船舱内的孟安姗和李逸相互喂招的动静,毕竟她们二人在折腾中将凳子都踢翻了,动静十分之大。易宁想必是一大早被吵醒了,冷着脸起床洗漱穿戴之后,才开门过来想教训她们,却刚好赶上了崔道娘前来。
崔道娘可不知道这些,只以为易宁再说自己,立刻缩着脖子就要道歉,却听白若松抢先开口道:“哦,刚刚是孟安姗晨练呢。”
孟安姗大惊:“喂!”
白若松没理她,谁让她刚刚在李逸面前坑自己的。
易宁笑了,是冷笑:“我跟她共事这些年来,就没见过她晨练。”
白若松猛地回头看孟安姗:“你不晨练?”
孟安姗扶额:“我们也共事三个多月了,你见过我晨练吗?”
白若松想了想,还真是没见过:“可你是武......”说到一半,她忽然想起来现场还有崔道娘这个外人,改口道,“你是咱们得护卫啊,怎么能不晨练。”
“对啊。”李逸赶紧在一旁帮腔,“护卫都得练,不练则退。”
见大家都针对自己,孟安姗没忍住从月牙凳上站了起来,拍桌道:“狗屎吧,那你怎么不练??”
李逸悠闲地喝了一口冷茶道:“我练啊,我不是拿你练了吗。”
孟安姗只觉眼前阵阵发黑,她往自己腰上摸了摸,却没有摸到刚才喂招时候拿的匕首,这才发现自己的匕首正隔着李逸的位置,放在靠外侧的桌子上。
她刚探了身子想过去拿,李逸抬起手肘就一下震开了她伸出来的手,把孟安姗震得一个趔趄,桌子都往前推了半寸。
“李逸!”孟安姗右手按住了被往前推的桌子,急得跳脚,刚张口想骂一句脏话,却看见李逸似笑非笑地用眼尾瞥自己,突然一下就悟了。
她在报复自己刚刚喂招的时候骗她松手!
孟安姗惊恐转头,发现刚刚还在她自己船舱门口的易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已经走到了她们的门口,目光正略过堵在门口的白若松,面色阴沉地盯着她,眼神让人触之生寒。
她感觉自己膝盖一软,要不是手臂还按在桌子上,就要当场跪下了。
“啊,我,那在下告辞了。”崔道娘见势不妙,赶快把手里的东西一把塞进白若松怀里,一溜烟就消失在长廊尽头。
“什么东西?”易宁皱着眉头问。
“说是谢礼。”白若松掂了掂怀里的那个被绢帕包裹着的东西,发现有体积不大却有些分量,似乎是什么金属的东西,隔着绢布摸了摸,感觉东西有棱有角的。
“你在怀疑她什么?”
“嗯?”白若松抬头看易宁,发现她正用那种十分平静的,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看着自己。
“你堵在门口不让她进来。”易宁笃定道,“你不信任她。”
白若松没说话,侧身放了易宁进屋以后,顺手关上船舱的门栅。
易宁在屋里的小圆桌旁坐了下来。
船舱本就狭窄,放置的圆桌更是小,坐三人已是勉强,加上一个易宁空间更是局促。
孟安姗刚刚才被李逸吼了一句,不敢抱怨,赶忙让开位置给她坐,顺便报复性地用力把李逸挤得歪了好几下,若不是李逸擅长轻身功夫,下盘稳当,怕是要当场趴在地上。
白若松也不敢挤易宁,把月牙凳往外搬了搬,勉强给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才开口道:“大人应该昨日也听见了吧,她自称家乡匪患横行,官匪勾结,县令老爷形同虚设。”
易宁抬眼看白若松,点头淡淡道:“我听见了,可此客船途径陇州,遇到和我们相同道路的人,也不稀奇。”
“可她今日特地上门道谢,着装整齐,发丝一丝不乱,且着缃色长袍缎面光亮,秀有银色暗纹,一看便价格不菲,与昨日大不相同,像是知道我们的身份所以前来拜访一般。”白若松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打开那个绢布包,直接就递给了易宁,“大人看一下吧,我总归不太放心。”
易宁接过那个绢布包,掖了掖,缓缓打开了一个小口,垂着眼瞟了一眼,眼睫一颤,不顾好奇的孟安姗伸头的目光,立刻合上了绢布。
“她穿那身不是来见我们的。”
“嗯?”白若松不解。
“凭她的身份,是拿不到这样的东西的。”易宁把绢布包裹得紧了一些,递还给白若松,“收好了,贴身放。”
既然易宁已经确认过东西没问题了,白若松的好奇心就上来了。她接过绢布包,一边拆一边问道:“是啥啊,很贵重吗?”
“有价无市。”易宁漫不经心地一下一下用食指敲着圆桌面,在白若松拆开绢布包的那一刻,才开口道,“是荟商令。”
上好的绢布顺着白若松的手臂落瀑般滑下,露出她托在手心中的,那一块上平下尖的五棱形黄铜色金属令牌,正面刻着一个横平竖直的“荟”字,下方还有一个凸起的外圆内方的铜币刻印。
孟安姗忍不住说了一个脏字,被易宁眼锋一瞟,顿时又缩回头去不敢说话。
若是崔道娘没有骗人,那凭借她的身份,的确是拿不到这样的东西的,只有可能是别人给她的。
白若松眼皮一跳,看向易宁:“所以她打扮成这样,一大早是先去见了那个副帮主?”
见易宁缓缓点头,白若松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打探道:“大人,您和那个副帮主,从前认识吗?”
易宁食指敲打桌面的动作突然停了,如果是认识她足够久的人此刻就会开始警觉,因为这正是通常她骤然发怒的一种前兆。
白若松正对着易宁不敢妄动,孟安姗则是悄悄拖着自己的月牙凳往后挪了一小步,企图让自己到时候能够有距离优势,可以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我们认识。”易宁突然开口了,眼睫颤动着,眼尾氤氲出的一丝红痕。
出乎预料,她很平静,并没有发怒,可白若松却总觉得,那只是风平浪静的睡眠地下静静休眠的,随时可能会爆发的岩浆。
“若是你们想知道,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她顿了顿,淡淡道,“我和那位副帮主,也就是杨卿君,曾经有过婚约。”
白若松一抖,手中的那块有价无市的,珍贵无比的荟商令“啪嗒”一声掉在了甲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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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两天更一次,顺利的话有日更,我尝试签约但是失败了,想了想也不想努力了,慢慢更大家慢慢看吧,和大家分享XP也是乐趣的一种
第23章
玉江的上的行程无波无澜地一天天度过,待客船靠岸在陇州的港口已经是大半个月之后了。
客船只在陇州的港口停留一炷香的功夫,白若松等人不得不提前收拾好行礼,提着包袱,站在甲板口等待客船靠岸。
烈日当空,消散了空气中的最后一丝凉意,即便白若松只在小衣外面套了一件罗纱半臂,被这样的日光一照,汗水也似断了的珠帘一般大颗大颗往下滚,热得恨不得跟狗一样吐舌头。
反观站在一旁的李逸,还穿着严严实实扣到脖子的圆领长袍,甚至用护腕扎紧着袖子,一脸沉静,半点不受影响。
好像习武的人受的影响都小一些,白若松发现那帮子云家的亲卫们都没有她的反应这样大。
整个一起出来巡查的人中,除了现在还未曾见过的监察院的同僚,只有白若松和易宁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但是易宁天生冷清冷性的模样,仿佛自带冷气,站在那里居然也只是面颊两侧的红晕深了一些,完全不像她一样满头大汗。
白若松深深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找时间锻炼一下了,不能上辈子是脆皮大学生,这辈子也是脆皮小芝麻官啊。
伴随着叮叮当当的铁链碰撞声,客船靠岸,船上水手敲钟下锚,搭板上岸。
云琼走在前方开路,后边跟着李逸,紧接着是白若松等人,最后面再跟着亲卫。
在这一站下船的人其实还挺多的,鱼龙混杂挤在一起,奈何他们浩浩汤汤一大群人气质实在是不大相同,特别是几个亲卫,上船的时候人群零零散散还不怎么招人眼球,下船的时候十分显眼了。
白若松缩着脖子习惯性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被走在一旁的孟安姗一肘子搭住了后脖颈,一个激灵险些叫出声来。
她愤怒地转头,刚用眼神表达了“你要是没有正经事你就死定了”,便见孟安姗对着她一番挤眉弄眼,眼睛就差飞到天上去了。
“哎呀!”孟安姗自己暗示了半天,见白若松还是不解,只得凑近了小声道,“瞧瞧上头,易大人的老相好来相送啦!”
白若松皱着眉头,对“老相好”这个说法表达了不满:“人家是正经解除了婚约关系的良家公子,你怎么这样说人家。”
“行行行,是我言出无状,我大老粗没读过书。”孟安姗立刻抬手道歉。
白若松先看了一眼易宁,发现她目视前方并未曾发现这边的动静,这才偷偷抬眼往后看去。
客船二楼甲板之上,一个头戴帷帽的男人正站在栏杆旁,宽大的衣袂被风吹得如海浪般波涛般阵阵翻涌,正是杨卿君。
遮住了面容的杨卿君身形清癯挺立,气质同易宁如出一辙,白若松心里不禁想着,难怪他们能成为未婚夫妻。
白若松又看了一眼易宁,她们因为留下来看杨卿君脚步行得慢了,以至于刚刚还与她们并行的易宁此刻只给二人留了一个后脑勺。她脚步轻盈,脊背挺得笔直,可负在身后的右手却握成一个拳头,指骨都泛着不正常的白色。
白若松摇摇头,拉上孟安姗的衣袂一角,扯了扯道:“走吧。”
孟安姗被白若松拉着一边走,一边耸肩道:“好吧好吧,我知道的,上官的事情少管嘛。”
她们一行人通过架在甲板上的木板下了客船,崔道娘也在这个码头下船,虽然她已经体会到了白若松对她若有若无的抗拒,可本着对恩人的礼貌,还是前来告辞了再单独离开。
“先去就近的茶馆歇一下吧,我带人去租赁马车,顺便买些遮阳的帷帽。”李逸看着崔道娘走远后,提议道。
云琼点头,让李逸带走了一半的亲卫,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和白若松等三个拖油瓶找了个茶馆避阳。
茶馆比较简陋,正是码头上给来往船客和供工人脚夫们歇息的一个小屋,在外头用竹竿子撑着油布搭一块棚子,摆了些桌椅卖凉茶。
白若松刚坐下来,码头边的客船就启程往下一站了,她远远望过去,二层甲板上已经不见了那个戴着帷帽的男子身影。
易宁自掏腰包,给包括亲卫在内的所有人都买了凉茶喝,亲卫们笑嘻嘻接了老板递过来的茶碗,排着队谢过了易宁后,独自占了一张桌子,大马金刀地坐下来纳凉。
整个棚子里坐的都是五大三粗的女人,只有一个在内间小屋里煮茶的伙计是个男人,被熟人调笑后,老板不好意思地闹闹后脑勺,介绍说这是自己新娶的小夫郎。
那男人闻言也不曾抬头,只是沉默地举着一个蒲扇,蹲在炉子边扇着火,也不顾热气蒸腾而出,热得前襟后背已然湿透,露出内里一点白色里衣的颜色。
“小夫郎看起来年级又小又俊俏的,老板可要藏好啊。”有女人嬉笑道,“可别给山上那群人抢了去啊。”
“嗨,码头这边有漕运的人护着,她们不敢来的。”女人的同伴不在意地挥挥手。
“那可不一定。”旁边桌上立马有人接话,“我前几日来这里,还见过那群匪徒和漕运的人大打出手呢!”
“什么匪徒敢和漕运动手啊。”女人明显不信。
“你别不信,我就坐在这凉茶摊上看见的!当时还有把刀,这么长,这么宽!”那人伸手比划了一下,“直接就飞过来,差点割了我的耳朵!”
说着,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说话的可靠新,她立马举着凉茶碗对着老板道:“老板,你快来说说,那日是不是这么回事!”
老板刚从屋子里端了一碟子羊肉出来,放在那端着凉茶碗的女人面前,赔笑道:“对,当时可吓人了,后来那些匪徒走了以后啊,漕运的人还来赔了我打坏的桌椅茶盏呢。”
那女人上身只穿了一件小衣,外套挂在腰上,露出晒得黝黑的结实臂膀,一看就是码头上搬运做工的人,狠狠喝了一口凉茶以后感叹道:“还是咱们漕运有本事啊,让那群匪徒夹着屁股就滚回去了!”
“漕运虽然厉害,但也就是个管船的,哪有这么邪乎。”有人不信,“那些匪徒我可见过,五大三粗的,骑着马掠过,能撞翻一群人,手上的刀比人脸还宽,一刀下去人的脑袋滚走了,可刀面上血都不沾!”
“你这话可别给漕运的人听到了,一会找你麻烦!”一开始说话的女人大笑道。
白若松一行人正静静听着,那老板端了一盘子羊肉就过来了,给亲卫那桌和白若松这桌各放了一盘后,大声道:“客官,您的蒸羊肉齐了。”
孟安姗眼珠子左右一转,刚拿起筷子,易宁一个眼锋就扫了过去,她立刻缩了缩脖子,默默把筷子放下了。
“老板,再上一盘。”易宁从怀里掏出荷包,从里头取了一小块碎银子丢给老板。
老板咬了咬银子,确认了真伪以后喜笑颜开地应了,腿脚不停地进了小屋准备。
“去。”易宁把装着蒸羊肉的盘子往白若松面前一推。
虽然她只说了一个字,但凭借几个月以来的默契,白若松还是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顿时整张脸都因为不情愿而皱了起来。
“要不,要不让孟安姗去。”白若松小心翼翼建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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