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尊世界喜欢肌肉男有什么错 第217章

作者:精神状态感到担忧 标签: 成长 穿越重生

  “祖母!”云琼终于忍不住,出口打断了云祯的自说自话,“茶要煮过了。”

  云祯似乎咋舌了一下。

  这个动作很轻微,甚至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是白若松确确实实看见她的腮帮子鼓动了一下。

  “瑾儿说的是,你看我,人老糊涂了。”云祯笑着喊了一声,“晚燕!”

  一直守在后头两步开外的侍女上前来,走到了云祯旁边的小案几上。

  这个案几是个高脚的案几,大概比坐着的云祯的手肘还要高一些,上头放置着一个巴掌大的红泥小火炉,炉子上是长柄的小瓦罐,旁边放着整套的银制的精细烹茶茶具。

  不过白若松的眼睛完全不在这些东西上,因为在红泥小炉旁边,正放着一个五颜六色的大花瓶。

  花瓶上半是黑色,下半以蓝色打底,用掐丝珐琅的工艺往上绘制了……一群鸡?一群鸟?

  白若松不敢确定,但是无论是这个不明生物黑豆一样的眼睛,还是锯齿一样的翅膀,亦或是豆芽菜一样的尾部,都透露出一种奇异的审美,让她一下想到了自己现在挂在腰间的锦囊里头装着的那块玉章。

  白若松的眼光不自觉地在花瓶上停留了很久,以至于没注意到晚燕从小瓷罐里头小心翼翼舀了一勺香料的动作。

  等她想开口制止的时候,香料已经被洒进了茶水中,刚刚还散发着一股清幽香气的清茶立刻变成了卤料包,还是川渝带着椒麻版本的。

  白若松对这个时代的人奇葩的饮茶习惯绝望了。

  她克制着自己的表情,没有表现出什么太明显的情绪来,云祯和晚燕也没发觉。

  就在晚燕倒出浓稠的茶汤,要递到白若松的手上的时候,默不作声的云琼又开口了:“她不喝这个。”

  这下别说是云祯和晚燕,连白若松都吓了一跳,转过头去的时候,只能看见云琼一个淡漠的表情。

  他垂着头,眼睫因为白若松的目光而颤了颤,嘴唇也抿了起来。

  白若松很清楚,这是他隐忍的表现。

  “不喝什么?”晚燕有些茫然,“不喝茶么?”

  云琼:“她不喝加了香料的茶,只喝清茶。”

  云祯只怔了一瞬,随即明白过来,歉疚地又重新抓住了白若松的手:“是我的错,怪我,也是我在这京中大半辈子,舒服惯了,忘了外头哪里买得到香料啊。”

  说完,她愈加自责了,还安慰白若松道:“不瞒你说,老身也不是雍州人,家乡在很远的地方,刚来玉京的时候,也喝不惯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

  白若松不敢收回自己的手,也不敢反驳,只能默认了下来,装出羞愧的模样低下自己的头。

  同时她脑子里也在想,自己好像没有和云琼提过自己喝不惯带香料的茶啊,他是怎么知道的?

  “晚燕,你去把茶汤换一换,换清水的来。”云祯刚吩咐完,目光挪到旁边,这才看见了一直被忽略的周翁,“你是?”

  周翁面上一僵,刚准备说话呢,云祯又立刻道:“晚燕,把这个这一起带走。”

  周翁:“????”

  云祯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得像是拖下去打一顿一样奇怪,又补了一句:“带去客堂,给准备点吃的喝的什么的。”

  周翁松了一口气,虽然觉得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很遗憾,但还是极有眼力见地跟着晚燕离开了。

  “瑾儿。”云祯想了想,又道,“你去我书房,把你父亲那个镯子取过来。”

  到这里,白若松已经发现了云祯是在有意识地把人支开了,显然云琼也发现了,因为他抬起头来,一双本该浅淡的眸子黑漆漆的,就这样无言地看着云祯。

  云祯眉毛一竖道:“还没成婚呢胳膊肘尽往外拐,祖母还能把人吃了不成?!”

  云琼嘴唇一颤,刚想说话,便看见白若松偷偷用另一只自由的手在下头打暗语。

  [我没事,你去吧。]

  他缓缓闭上薄唇,起身,一只手握着那卷根本没有看进去一个字的兵书,大步流星离开了茶厅。

  白若松目送云琼离开,略略松了一口气,刚转回头来,便见云祯目光噌亮,勾着一点若有若无的莫名笑意看着自己,心里一个咯噔,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云血军是云祯一手创立的,那云血军的暗语她肯定比谁都熟悉。

  “我……”

  “不用解释。”云祯松开了白若松的手掌,身子向后一靠,手臂松松搭在了扶手上。

  就这么一个动作,气势尽显,多年上位者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我能明白,瑾儿看重你,愿意听你的,这没什么。”云祯慢悠悠说着,“你呢,学点暗语什么的也不打紧,动不了云血军的根基。”

  白若松感觉自己被误会了,忙道:“我不是……”

  “都说了不用解释。”云祯抬手制止了白若松的话,“我能明白,人总是为利益驱动的,总得图点啥,我给瑾儿寻合适的贵女的时候,不也得挑人家品貌家势?将军府家大业大,就摆在这里,我也没法舔着个脸说要寻个什么都不图的,那就不是人了。”

  白若松闭上了嘴,心道要说自己图云琼的脸和身子,云祯也不能信啊,就当她是图家业吧,反正老太太看起来也不怎么在乎。

  “只是啊,我能明白你,你也得明白我。”云祯面上没了笑意,眼皮子耷拉下来,眸子黑沉沉的,有几分像云琼,“我就这一个孙儿,看得比命还重,你想入将军府,那今后这外头的世界就与你无关了。别处的小公子娇俏可人,你把持不住,也是女人的常态,但若是带回来,让瑾儿难受,我就留你不得了。”

  这是云祯惯用的手段,先礼后兵,恩威并济。

  虽说也是有多年没有像这样了,但到底征战多年,她相信自己余威还在,震慑一个小文官不成问题。

  云祯说完,静静等了一会,结果发现白若松不但没有被震慑住,反而还笑了起来。

  她一下不自信了,难道她如今真的太老了,连吓唬人都没有什么可信度了吗?

  “我说的话很可笑?”云祯蹙眉。

  “不,忠勇娘子误会了。”白若松摊平手掌,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叉手礼,这才道,“我只是觉得您很爱护怀瑾,所以替他感到高兴。”

  云祯咋舌。

  这下白若松不用去猜了,因为她这个动作这次实在是非常明显,有着一些痞气,不像一个大将军,更像是佘武那种纨绔会做出来的动作。

  “什么叫替他高兴。”云祯冷哼,“我自己的孙儿,我爱护还要你替他高兴?”

  “是在下措辞有误。”白若松改口道,“怀瑾能像如今这样不惧他人的目光和闲言碎语,成长为优秀的云麾大将军,一定是因为有您这样爱他的祖母,给了他足够的底气。”

  没有人不爱听马屁的,包括云祯。

  她心里头开心得要死,觉得云琼犟了小半辈子倒是也犟对了,那些个什么京城贵女,个个自命不凡,哪能有白若松这么妥帖,面上却还是憋着一股劲,装冷漠道:“你一张嘴倒是会说话,也不像他们说的那样上不了台面,在圣人面前连句全乎话都说不出来。”

  白若松回想起自己的殿试,她跪在空旷的大殿里,抬头仰望凰座上那个高高在上,满身金光的人的时候,心里头充斥的只有迷茫。

  我打破誓言来到玉京,究竟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我有能力查出当年的真相么,万一不能替傅容安校尉报仇可怎么办?

  那高高在上的人,此刻只要伸出一根手指头,就能够轻易地碾压死我,让我毫无还手之力。

  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害怕得牙齿都在上下打颤。

  仔细想来,虽然她从未有过利用云琼和云琼手底下的云血军的念头,可难道云琼和他的云血军没有在背后支撑着她,给她做这些谋逆之事的底气吗?

  “我知晓,现在说再多,也不过是空口白牙,不能让忠勇娘子信服半分。接下来,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证明怀瑾在我心里的重要性。证明我敬他,爱他,无论是心里头还是眼里头都只有他一个人……”她深深弯下腰来,心甘情愿向着长辈行这个大礼,“所以,请您把他交给我吧。”

  白若松戴着官帽,是圆顶直角的幞头,弯下腰来的时候,两侧平直张开的两个平角微微上下颤动着。

  云祯瞧着她官帽头顶上褶皱,发现自己再也说不出什么为难的话来,遂叹了口气:“你知晓他……他受过伤那件事的吧。”

  白若松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深深垂着头道:“是。”

  “你怎么想这件事的?”

  白若松还当真顺着云祯的意思,想了想,大着胆子道:“人无完人,十全十美的人都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怀瑾便是如此,十全九美于我已然足矣。”

  “啧,油嘴滑舌,怪不得瑾儿被你哄得……”云祯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挥手道,“快,快起来,别行礼了。”

  白若松疑惑得直起身子,随即便听见身后的门口传来云琼低沉的声音:“祖母,您在做什么?”

  “祖母答应了你们的婚事,白娘子在感激我呢。”云祯和蔼地笑着,疯狂朝着白若松使眼色,“是吧?”

  白若松使劲抿了抿唇,憋住了笑意,拱手道:“祖母说得是,在下感激万分,一定善待怀瑾。”

  云琼脚步顿了顿,还是装作无事的模样走上前来,手里捧着一个巴掌大的雕花红漆盒。

  盒子没有上锁,云琼很轻易地掀了开来,里头填充着柔软的绸缎,绸缎中间放置着一只价值不菲的碧色的玉镯,色泽温润深邃,细看还能从青碧色中还出一点淡淡的乳白。

  “这是当年我送给瑾儿祖父的,后来又传给了瑾儿的父亲。”她挥了挥手,示意云琼将盒子递到白若松面前,“如今给你了。”

  若是常物,白若松定然婉拒了,可是这种相当于对她的认可,即便觉得有些贵重,她还是收了下来:“多谢祖母。”

  她收得痛快,喊祖母也喊得顺溜,老太太开心地眯起了眼睛。

  晚燕洗干净了瓦罐刚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准备新的茶汤,云祯就挥手道:“不必了,那媒人呢,带我去见见他,合一下八字,商量婚期。”

  晚燕去后边取云祯的拐杖,云祯朝着白若松道:“来都来了,吃了晚膳再走吧。”

  白若松从善如流:“恭敬不如从命。”

  云祯拿了拐杖,边健步如飞地往外走,边道:“你们小辈自己说说话吧,老太婆就不掺和了。”

  白若松瞧着她的背影,觉得她根本不需要拐杖。

  茶厅里一时只剩下了白若松和云琼二人。

  二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犹豫间居然同时开了口。

  “你像不像……”

  “我觉得……”

  双方一顿,白若松先笑出了声。

  云琼抿着唇,这下不止耳朵根,连脖子都通红一片。

  白若松把那个盒子放在一边,牵住了云琼垂在一旁的手,歪过头问道:“怀瑾想说什么?”

  云琼被她晶亮的目光看得浑身发热,用尽了自己所剩不多的自制力,才克制住了想逃跑的本能反应:“我想问,你,你想不想去看看你以后要住的地方?”

  白若松从云琼这句话里听出了一点微不可查的什么东西,低声道:“哦?我以后要住的是什么地方?”

  云琼抬起眼来看着白若松,琥珀色的眸子有些湿漉漉的:“你愿意的话,自然是住我的寝房。”

  白若松憋着一些坏:“那我若是不愿意呢?”

  “将军府这么大,你想住哪里都行。”他顿了顿,再度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哑,“我去寻你就是了。”

  白若松承认自己被他勾引到了。

  她难耐地舔了舔嘴唇,巴不得现在就把人就地正法了。

  但是不行,正是关键的时刻,万一云老太太亦或是将军府里其他下人瞧见了什么,这亲事说不准得黄。

  她叹息一口气,望梅止渴搬狠狠捏了捏云琼的手掌,用指头在他手掌心抠了抠,最后恋恋不舍地松开:“走吧,带我参观参观你的书房什么的。”

  打发打发时间,等老太太来喊饭了。

  她把那个精致的雕花盒子又塞回云琼的手里:“你收着吧,我现在居无定所的,弄丢了可不行,等咱们成婚了再给我。”

  二人并肩而行,隔着一拳的距离,沿着铺着卵石的小径往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