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尊世界喜欢肌肉男有什么错 第234章

作者:精神状态感到担忧 标签: 成长 穿越重生

  辅导员看也没看,手指在屏幕上一滑,接通了电话,缓缓放在耳侧,保持着一个低伏的额头靠着床侧的动作,“喂?”了一声。

  沈佳佳听不见电话那头的声音,也看不到辅导员的表情,只在长久的沉默以后,听到她冷淡开口:“您别劝我了,我不会改变主意的,这件事不曝光,还有更多的孩子会遭受同样的境况。”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激动了不少,沈佳佳隐隐听到了一个女人沙哑的声音。

  “妈,对不起,没能赚大钱让您享清福。”辅导员道,“我希望您明白,比起一份工作,我更想对得起我的良心,我不能看着我的学生去死而装作若无其事。”

  电话很快就挂断了,辅导员维持着一个用手掌撑着脸的别扭姿势,久久都没有动。垂下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沈佳佳看了片刻,才恍惚意识到,她兴许在难过。

  沈佳佳想起还在那个世界的时候,躺在白色帷幕下的罗汉塌上,白若松抓着自己的手,絮絮叨叨说的那些话,张了张嘴,企图说一句安慰的话。

  不知多久未进食水的喉咙一张开,干涩得生疼,涌出一股股腥甜的味道,只从深处发出一点不成调的气音。

  辅导员猛地抬头望向沈佳佳,双目圆瞪,眼眶还有些微微泛红。

  她颧骨突出,眼下一片青黑,眼白里头全是血丝,憔悴得吓人,倒是比沈佳佳更像一个病人。

  “你……”辅导员张了张嘴,有些不可置信地使劲闭了闭眼睛,再三确认以后,这才倏地起身,激动地高声呼喊道,“医生,医生,她醒了,她……”

  喊到一半,理智回笼,辅导员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该在医院大喊大叫,随即探身按住了沈佳佳病床前头呼唤护士台的响铃。

  沈佳佳抬眼看着就在自己顶上的辅导员,呼吸面罩下的嘴动了动。

  “你想说话?”辅导员立刻问。

  沈佳佳点头,辅导员便手忙脚乱地扒开了她的氧气面罩,俯身侧耳过来。

  “我……看到……夭夭了……”

  沈佳佳艰难地,一字一句地说着。

  “她让我……告诉辅导员……不是你的错……你尽力了……你已经是世界上……最好的辅导员了。”

  “她想……和你道歉……她不够坚强……没能活下来。”

  “对不起……”

  啪嗒——

  一滴眼泪落在了沈佳佳的脸上,烫得惊人。

  *

  另一边,雪白帷幕下的罗汉塌上躺着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怎么醒了?”白若松有些紧张地伸长了脖子去看,“佳佳还是不愿意回去吗?”

  青衣道士收回三清铃,眯着眼睛道:“该回去的都回去了,该回来的也都回来了。”

  没等白若松想明白他这句神神叨叨的话,男人就半撑着身体从罗汉塌上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四人,最后停留在了白若松的身上,扬起了一个笑。

  他笑得妩媚动人,眼波流转间自成一派风情,白若松几乎在瞬息之间就明白了过来,这个人已经不再是沈佳佳了。

  明明是同一张脸,同一具身体,可二者的气质天差地别。

  “敢问这位娘子,这里是何处?”西景捂着胸口,一副受惊的小模样,“若是被钟爹爹知道奴家擅自离开红楼,那可是要吃瓜落的。”

  “一体双魂。”慧心比丘尼对着白若松解释道,“那头的离开了,这头的也便苏醒了。”

  白若松根本没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一时后背都渗了一层冷汗出来。

  她对着沈佳佳的时候毫无顾忌,把自己的底都掏了个干净,若一体双魂,那另一个魂魄能知道她和沈佳佳之间讨论的事情吗?

  白若松言简意赅地询问了慧心比丘尼,慧心比丘尼摇了摇头,只是道:“说不准,若压制力强,兴许昏睡全程,一无所知,若压制力弱,些许感知,也是有可能的。”

  白若松又看向西景,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见他一头雾水,面露疑惑的样子不似是装的,便试探着回答道:“这里是雍州玉京城外的大兴国寺。”

  西景的表情凝滞住了,他面颊上头的肌肉似乎是不自觉抽了一下,随即又很快用笑容掩饰了过去:“娘子真会开玩笑,遂州与雍州相隔甚远,没有两三个月根本走不到,我不过是睡了一觉就能从遂州到雍州,难不成是梦里还能腾云驾雾不成?”

  “红楼毁了,钟爹爹死了,你也已经昏睡了两三个月了。”白若松没有跟着他一起笑,只是面容肃穆地看着他,反问道,“你感觉不到现在已经入冬了吗?”

  西景从胸腔中吐出一口气来,居然在空气中形成了淡淡的薄雾。

  他动了动手指头,看见指尖微微泛红,这才感受到了空气中的寒意似的,当场打了个哆嗦。

  居然是真的过去了两三个月了,他明明在红楼歇下的时候才入秋不久!

  西景刚刚甫一睁眼,看见这奇怪的院子和比丘尼装扮的人,还以为又是什么有钱客人的特殊癖好。

  他面色惨白,再也挤不出笑容来,收敛了那套勾栏作风,稳稳当当地盘腿坐起身来,道:“还望娘子告知于在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白若松想了想,半真半假地告诉西景自己是刑部官员,去红楼查案,钟爹爹奋起反抗朝廷,死于自焚,自己则受漕运杨卿君杨副帮主所托,将昏迷不醒的他带到大兴国寺来,请慧心比丘尼救治。

  远在遂州的西景之前没有听说过慧心比丘尼的事迹,但知道她救了自己,还是起身行礼像她道谢。

  慧心比丘尼秉持着出家人不打诳语的习惯,但笑不语着没有出声,西景就以为她算是默认了。

  白若松虽然已经有九成把握已经应该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但为了以防万一,也并不想留着真正的西景,便说尽了杨卿君的好话,企图将西景塞到他身边去。

  西景也在得知了白若松要入赘给将军府,不方便留他在身边的消息过后,表示愿意跟着杨卿君。

  只是他被沈佳佳占了许久身体,如今魂魄还有些弱,慧心比丘尼便建议他在大兴国寺吃斋念佛几日,固固魂再出发。

  最后西景留在了大兴国寺,白若松和殷照二人又做贼一样戴着帷帽,偷偷摸摸地回了院子。

  家里的两个小萝卜头饿得哇哇直叫,殷照生火做饭,小阿乐在饭桌上还问了沈佳佳怎么不在,白若松便回道:“佳佳哥哥回家去了。”

  小阿乐愣了愣,又问:“这里,不是家?”

  白若松:“佳佳哥哥有自己的家。”

  小阿乐不再言语,而见证了一切却一无所知的殷照居然也没有多问,直到夜幕降临众人要回屋了,小阿乐扒着白若松的腿,才再度问了一句:“佳佳哥哥,回家,会开心吗?”

  白若松答不出来,只是摸了摸小阿乐的头。

第264章

  白若松的假期陆陆续续持续了一个月,在此期间朝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是太府寺下,两京诸市署令的嫡女溺毙在护城河里头。

  大理寺提了案子去查,结果一查就查到了两京诸市署令的这位嫡女当夜一直在玉京一家赌坊中赌钱,还倒霉地输光了身上所有的银票。

  赌坊在大桓属于律法明确禁止,却又屡禁不止的存在。

  能在玉京这种地方开赌坊,背后的势力不会简单。

  大理寺十分犹豫,但还是偷偷摸摸调查了一下赌场的幕后,结果发现老板是远在南方治水的三皇女。

  太府寺掌管国库出纳并兼任市场管理,虽说责任重大,但两京诸市署令不过是个六品官员,大理寺并不想为了她得罪唯一的皇位继承人,遂草草结了案子。

  这件事闭门思过的白若松并不知情,是后来看望白若松的徐彣当八卦一样说给白若松听的。

  “三皇女杀两京诸市署令的嫡女做什么?”

  白若松并不觉得这件事情真的是三皇女做的,一则她远在南方治水,如今掌控不了玉京的事宜,二则做这样的事情对她没有半点好处,反而还容易暴露。

  “许是尚书令那头有什么动静?”

  毕竟太府寺居九卿之列,在这之前是跟在言相屁股后头的鉴定的太女党。

  如今太女薨逝,尚书令想要处理处理太女党派的人,也是有可能的。

  “尚书令如今可没有这个闲功夫。”徐彣虽神态温和,眼中却闪过一丝略带狡黠的光芒,压低了些许声音道,“你既然从前与佘武交好,便应当知晓尚书令在正夫死后再也没有续娶的事情吧?”

  白若松不明白徐彣怎么说着说着,突然从庙堂大事转变到八卦上了,但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道:“听说过一些。虽然外界都是传言说尚书令是因为钟情于死去的正夫,才迟迟没有续娶,可似乎真相是尚书令的心上人一直是佘武的父亲,因为出身问题,只能娶做侧侍,为了不让其他人压到这位侧侍头上去,才迟迟没有续娶。”

  总而言之,情种是真的,但情种的对象不是正夫。

  “那你应当不知道,这位侧侍休了咱们这位二品大员的尚书令大人,已经带着佘武从佘府中搬出来了吧?如今尚书令大人正为了此事头疼不已呢。”徐彣笑了起来,“倒真是稀奇,古往今来妻主休夫的见了不少,正夫强势休妻,对外宣称和离的也有一些,但这侧侍休妻……真真是头一遭。”

  白若松:“……”

  徐彣眉梢一动:“你似乎不是很吃惊?”

  白若松其实是吃惊的,但是不多。

  那一日,在佘府祠堂,她已经把能暗示的都暗示过了。

  尽管外头都说佘武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白若松却明白她那身酒肉臭的皮囊之下,掩藏着怎样的一颗慧心。

  事实上,佘武也的确在几句话之间就明白了白若松的意思,并告诉白若松:“今后便不要再来佘府了。”

  这句话宣告了二人的决裂,白若松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佘武,也没想到佘武处理起这件事情来会如此决绝。

  “如果,我是说如果……”白若松觉得自己问这种问题实在是太奇怪了,但还是咽了口唾沫,尝试开口道,“如果将来佘府倒台,女帝要将人满门抄斩的话……佘武和她的父亲会有事吗?”

  徐彣没有谴责问出这种问题的白若松胆大包天,反而是认真思忖了一会,答道:“大桓自开国以来,还没有女帝下过满门抄斩这种敕令呢,实在是不好确定。”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没下过这样的敕令,不代表私底下没有,至少如今的女帝就曾经残忍处决过自己的姐妹全家上下。

  直到徐彣离开,白若松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等她吃完晚食躺在床上,瞪大着眼睛失眠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徐彣不会是特地来告诉她这件事,让她难受一下,好平衡自己加班不加钱的弱小心灵吧?

  腊月十九,国子监司业醉酒,自满楼的楼梯上摔了下来。

  当时看起来并无大碍,小老婆子颤颤巍巍起身,还硬是要自行散步回家,却在两个时辰以后被夜巡的金吾卫发现暴毙在了大街上。

  大理寺的仵作这次得了眷属同意,剖了尸,发现国子监司业的脑子里头全是血块,初步判断就是满楼摔倒那一下造成了脑出血,但国子监司业自己没有发现,在回家的路上脑出血过多暴毙了。

  一个月内就死了三个人,涉及的还全是五品以上的官员,据说女帝被气得又病倒了,下旨彻查此事。

  满楼被查封,上上下下的人员,以及那一日与国子监司业共同喝酒的所有人员都被羁押了起来。

  同日,女帝的敕令下达到了刑部,召白若松复职,徐彣午食都没有吃,马不停蹄地来找人。

  白若松打开院子大门,看着站在大门口的徐彣的眼底青黑,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磨磨唧唧回了房间,片刻而出,已是一身浅绯的五品官服,腰间挂着装着代表身份的鱼符的银鱼袋。

  “走吧。”她道。

  因为满楼明面上是酒楼,其实背地里做皮肉生意,所以装得满满当当的大理寺狱里头,大部分还都是楼里的小公子。

  大理寺少卿亲自接手了这个案子,和白若松二人左右开弓,日夜不停地提审人员,笔录都堆了厚厚一桌子,最后却只得出一个“意外”的结果。

  当场至少有五个人作证,是国子监司业自己拂开同行前往满楼赴宴的国子监国子学士的搀扶,随后因为脚步不稳,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若是往常,这将是大理寺最想看到的结果。

  “意外”二字可以省去很多麻烦,既不用没日没夜地复核线索,从细微处扒拉凶手,也不用担忧找到凶手以后的后续处理问题。

  是的,有后续处理问题,因为大理寺常年处理京官相关的案件,最能审时度势,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处理,什么该遮掩。

  在封建帝制的时代,“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种话,那都是说出来骗骗老百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