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精神状态感到担忧
人类最不该有的真的就是好奇心,她想起孟安姗的那句至理名言——上官的事情少管!
白若松手里的最后一根绳子发给了林安,林安将绳子穿过滑索,两侧紧缠绕手腕,最后攥在掌心,深呼吸一口,双腿屈起往前一纵。
山涧中的风刮得林安有些脏污的单衣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身量,随后渐渐隐没在黑暗中。白若松一开始还能听见链条撞击发出的咔哒哒的声音,几个呼吸后也被风声覆盖。
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山涧对面的半山腰上,有一个小小的火点在挥动,小七最先跳了起来,欢欣鼓舞道:“成功了,夫子过去了!”
林安的成功无异于给所有害怕的人打了一剂强心剂,接下来的部分就迅速多了。
年纪小的在先,年级大一些的在后,大家排着队一个一个过索道。
白若松怕那几个年纪小力气也小的少年力气不够掉下去,又撕了一些布条,帮他们把手掌绑在了绳子上,等过去以后再让对面的林安帮忙解下来。
就这样的一个土办法,让所有人都没有出事,最后后山上只剩下了黄剡,白若松和李逸三人。
黄剡自告奋勇断后,让李逸和白若松先走。
白若松一侧手臂有些习惯性脱臼,再加上肩膀上高高肿起的伤口破裂以后,脓血将短襦和伤口都粘在了一起,只要一扯就痛得不行,李逸不认为她有支撑自己单独过滑索的本事。
秉持着照顾上官妻主的责任感,李逸决定带着白若松一块过滑索——虽然不知道白若松有没有本事成为将军的妻主,总之按照现在的发展来看,是极有可能的!
那几具尸体已经被扒光了,白若松扯了自己装男人时候裹胸的布条给李逸,李逸虽然有些嫌弃,但最终还是用了这块布把自己和白若松绑在了一起。
虽然觉得自己手劲还可以,但为了防止意外,她甚至把裹胸布多余的部分打了个结挂在了滑索上。
就在李逸攥着自己的绳子穿过滑索攥紧的时候,小门那边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山匪似乎终于发现了他们,有一小队人举着火从小门冲了出来,瞬间就包围了滑索的位置。
李逸不但不紧张,还有些高兴,她巴不得断后的黄剡被砍个一两刀,让她解解气。
黄剡看着李逸唇边压都压不住的弧度,居然翻了个白眼。
这还是白若松第一次看见黄剡露出这样的表情,觉得很稀奇,况且她还和黄锐共用一张脸,赶忙伸出头去看。
“勉哉!”李逸抽空给黄剡做了个手势,随后双腿一缩,拽着绳子一跃而下。
白若松本来正在看小门上的瞭望台,那里好似站着一个手持弓箭的人,她眯眼一看,正感觉像是守门人,随后便被这一跃的失重感吓了一跳,下意识抱紧了李逸。
她比李逸矮一些,二人的腰部被紧紧绑在了一起,所以白若松的头只能贴着她的胸膛。
风在耳边呼呼而过,轰声如雷。
一开始心脏还在狂跳,习惯了以后只觉畅快。
天幕沉沉,银河璀璨无垠,山涧中带着水汽的风又驱散了空气中的闷热,衣袂偏飞中有一种羽化飞仙之感。
李逸大笑了起来。
可能是黄剡断后让她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此刻的她像个跳脱的野人一样,在夜风中大声发出奇怪的吼叫,胸膛中传来闷闷的震动。
“两岸猿声啼不住。”白若松忍不住说了一句。
风声太大,李逸根本没听清,大着嗓门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两岸猿声啼......”
刷——!
一只箭羽穿透了李逸的胸膛。
白若松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那箭羽的头部呈现一种锥形,两侧有倒钩,中间是方便放血的镂空设计。
此刻,因为这个狠毒的设计,白若松甚至可以看见那镂空处卡着的,鲜红色的碎肉。
她感觉自己的四肢都僵硬得如同石块,几乎是凭借本能抬头看过去,却只能见到李逸紧绷地下颌。
李逸?
她以为自己喊出了声,可她只是上下牙齿在打颤,中途甚至不小心咬到了舌头,口中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李......”她努力张大嘴,风呼呼地往嘴里刮。
滴答——
有血顺着李逸的下颌滑落,滴在了白若松的脸侧,又顺着她的面颊滑落,像一滴血泪。
“李......逸......”白若松终于听见自己喊出了声音,嘶哑似沙漠中被侵蚀过的岩石。
李逸攥着绳子的手一松,整个人如同破布娃娃瘫软了下去,一时间,只剩腰间绑缚的那根绳子还挂在滑索之上。
白若松觉得自己被那绳子勒得喘不上气来,她颤抖着伸出手臂,紧紧攥住了绳子的打结处。
不可以松手,坚持一下,如果掉下去了李逸就真的没救了。
她和云琼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都没出什么事,李逸肯定也不会有事的。
她努力将绳子在手上绕成圈,任凭两个人的体重紧紧勒在手掌之上。
她此刻感觉不到疼,只感觉冷,风很冷,血液也很冷,身体的每个关节都冻成了冰渣,要不然牙齿为什么会上下打颤?
“她们来了,快准备!”
“快,别让他们撞到!”
似乎有人在喊,白若松不确定。
她感觉自己的后背似乎被好几双手推住了,随即有人持匕首割断了她们连接在索道上的绳子,她和李逸一起落到了松软的草地上。
“快,解开她们!”似乎是林安在说话。
白若松趔趄了一下没站住,头朝下摔倒在了草地上,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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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开下一卷,我修一下之前的错别字和语句,不会影响整体剧情,可以不看,下一卷下周一开
# 第二卷:红楼
第74章
夜色深沉,苍穹如墨,万籁俱寂,唯有风过树梢,窸窸窣窣,树影憧憧。
屋内一灯如豆,微光摇曳,严崇手持案卷,眉心微蹙,正是神色凝重之时,忽而听见门栅外头传来微弱而又熟悉的脚步声。
她放下抬起眼睑,目光如炬扫向门栅,不过片刻,那里果然传来了克制的三声扣响。
“严副官在吗?”少女声音清润,带着一丝丝紧张带来的干涩。
严崇合上案卷,行步至门栅处,干裂粗糙的手掌挑起门栓,干脆利落地一拉。
“吱呀”一声响,暖黄色的灯光倾洒出去,照亮了少女的面庞。
她一身白衣,头戴孝巾,苍白胜雪的肤色更衬出了眼下的青黑,俨然一副摇摇欲坠的倦态。
“你该去休息。”严崇面色冷凝,沉沉语气重带着浓重的责怪之意,“现下正是重建盛雪城的时候,到处乱作一团,你若是病倒了,更是添乱罢了。”
严崇头脑灵活,武艺了得,做事雷厉风行,这些年立下的功绩写都写不完。
可她就是这张嘴,太毒了,曾经把刺史骂得险些当场砍了她的脑袋。要不是傅容安惜才又温和包容,力排众议提她当副官,她现在指不定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头倒恭桶呢。
她刚说完,自己也有些后悔。
白若松是傅容安校尉收养的所有孤女和孤儿中最最疼爱的一个,校尉对她恩重如山,如今她身死故去,自己怎么着也该善待白若松,可她就是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嘴。
好在,白若松也没有介意她这几句话。
应该说,她并没有听进去。
她这几日过得浑浑噩噩,犹如行尸走肉,那些在她面前说话做事的人,都像是与她隔了一层泡沫,让她产生一种自己是戏台下看戏的人的奇怪感受。
站在严崇门口的这一刻,她才像是终于从云端回到地上一般,觉得脑子里那个反反复复出现的念头,愈发地清晰了起来。
“副官。”她轻声开口,“我想让您教我怎么杀|人。”
严崇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道:“什么?”
“您明明听见了。”
白若松抬起头来,目如炬火,熠熠生辉,其间蕴含的坚韧之意如锋利无匹的剑刃。
“我说,我想让您教我怎么杀|人!”
严崇应该要觉得可笑的。
可她看着白若松,一时居然无法将这句话看做是一个少女的戏言,一句“你想为校尉报仇是么?”怎么也说不出口。
半晌,严崇才艰涩道:“校尉不会希望你这样做的。”
白若松低下头去,看着自己雪白色的孝鞋沾染了脏污的脚尖,喃喃自语一般道:“我知道。”
傅容安曾经和严崇谈论过她这个最最疼爱的孤女。
那时严崇只见过白若松几面,对她并没有多少好感,觉得她整日畏畏缩缩地十分内敛,像个男人。可在关键时刻,却又总是能把握住一个人的弱点,值守的侍卫无论是吃硬不吃软,还是吃软不吃硬,亦或是软硬不吃的,她居然都能把人哄得乖乖让她进门去找傅容安。
“是个十分油滑的人,一肚子坏水。”这是严崇对白若松的评价。
傅容安听完大笑出声。
“你觉得她油滑?”
她似乎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笑得眼角含泪,捂着肚子半天没能直起腰来。
严崇有些不高兴,铁青着脸道:“这是我亲眼所见,有什么好笑的。”
“那是她不在乎那些小事,才会这样。”傅容安抹干眼角的水渍,含笑看着严崇,“她一点都不油滑,她是一柄钢刀,只会折,不会弯。只要心里头揣着事,不达目的不罢休,犟得很。”
她说:“你今后会明白的。”
如今,严崇确实真真切切地明白了这句话。
她回身,自书案上取了一把匕首别在腰间,大步跨出门槛,转身合上门栅,看也不看白若松一眼,只淡淡道:“跟我来。”
严崇人高腿长,步子迈得大,走路大步流星似一阵风,白若松需得小跑才能跟上。
她本就体弱,如今多日未曾闭眼,吃食也只进了一点点,只跑了几步便气喘吁吁,后背沁出了一层冷汗。
上一篇:摆烂,摆烂,摆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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