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六九咪
蔚霜映说:“不是啊,纪宗主身上不是还有邪祟的气息吗,还有那片坟地,要怎么处理?感觉什么都还没弄清楚。”
鹤望啧了声,声音听不出情绪:“你脑子就芝麻大点,想这么多干什么。这些事情自然会有人来处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明上宗成了邪祟窝,这事不算小。”
蔚霜映很坚持:“可我就是很想知道,什么人来处理,要怎么处理?鹤望大爷,你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她故技重演,眨巴眨巴眼睛,望着鹤望,瞧着可怜又惹人怜爱。
鹤望被她小表情给击到了,偏头散了散热,有点气急败坏的发怒:“说话就说话,不许撒娇...”
可他下一秒清清嗓子,嘴角上扬,大发慈悲说:“不过既然你诚心诚意地求我了,那我就好心告诉你吧。”
他说:“在你进入秘境之后,我们灵讯传书通知了修真办事处,这事闹得大,明上宗必然要经历一次大洗牌,姓纪的多半要被抓进黑地崖改造,等邪祟散干净了就放出来。其他人也要一一检查,有些邪祟智商很高。总之有问题的通通都得抓进去改造。”
晏归生在一旁安静倾听他们的谈话,知晓蔚霜映对这世界的常识知之甚少,而鹤望果然又忘记同她说明,于是温声打断。
“修真办事处是统管修真界诸般事宜,维持秩序和打击邪祟的地方,里面多是各大宗门,主要是现今四大宗门的核心人物担任领头。黑地崖则是专门用于清洗净化邪祟的地方,里面尤其神秘,只有去过的人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子。”
蔚霜映恍然大悟点点头。
这就跟现代社会一样,邪祟是毒品,吸毒了就得进去戒毒,戒毒成功才能被放出来。
难怪纪九要这般匆忙地安排事情,这和安排后事都没差了。
鹤望左边勾住晏归生的肩膀,右边勾住蔚霜映,语气轻快说:“你要出来再晚点,明天修真办事处的人到地方了就更不好办了。”
“你以为只有我们三个人等在这里吗,自你进去,那姓纪的才是不眠不休地等你。我们是因为命理线的原因,人家却是实打实盼你出来,急得很。”
他拐弯抹角了半天终于问出那句话。
“...所以你为什么要拒绝纪九?虽然姓纪的进去了,但是明上宗还在,你现在身份不一般,待在这里,要比跟我们风餐露宿舒服得多。你为什么不留在这里?”
他看似吊儿郎当说话,实则在偷瞄蔚霜映的反应。
蔚霜映对他口中的舒服不置可否,反驳:“才不是,我又不傻,你们等的是我的人,他等的是我手上的东西,论真心实意,还是你们更靠谱吧。”
“而且比起陌生的明上宗,我更愿意跟在你们身边,我会有很安全感。”
啧~~
鹤望实打实地超级暗爽一波,强压下想要和太阳肩并肩的嘴角,嘴巴很硬地说:“你搞错了小弱鸡,其实我们也在等你手上的东西,走咯,去厨房给我们做烧饼吃吧!”
他勾住蔚霜映的肩膀,快乐地朝厨房前进。
蔚霜映都来不及说最后一句。
——主要我们身上还有命理线啦!
......
今天晚上的天阴沉沉的。
乌云蔽月,冷风唰唰地吹,惨白的月光艰难地穿过层层乌云,在坟冢间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是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
负责巡夜的弟子搓了搓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如往常一般,提灯巡视。
到山腰的时候,他忽然听见坟地处隐隐约约传出奇怪的声音。弟子下意识摸了一下腰间,手指划过竖笛落到匕首上。
他抓起匕首朝着坟地处看。
冷风呜呜吹得更厉害了,穿过树叶间,像是厉鬼的哀嚎。
这片坟地原是纪家祖坟所在之地,但是出了那件事以后,这里猛地多了八座中坟和两座大坟,后来便不许弟子进入了。
但前些日子不知出了什么事,竟然炸坟了,大长老和二长老喊了许多内门弟子进去修整,出来后他们都对里面发生的事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此时巡夜弟子不免好奇。
他想进去看看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也想知道那奇怪的声音到底是什么。
好奇心压过惧意,弟子小心翼翼靠近,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脸皮被风吹得发僵,他终于发现今夜与往常不同的阴冷。越是靠近,他越觉得瘆得慌,他有种感觉,寒气不是风带来的,而是从脚底生出的。
弟子透过层层槐树的遮掩,遥遥看见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站在坟边,身形有些佝偻和单薄的男人,长发在灰蒙蒙的月光照耀下仿若绸缎般顺滑,朦胧光影同时遮住了他的面容。
只是这身影似乎有些眼熟。
耳边的声音随着他的靠近显得越发清晰,弟子猛地意识到,那奇怪的声音,分明是牙齿切入皮肉,嚼碎骨头,血液滑过唇齿间的声音!
吞咽声夹杂着咀嚼声,形成了悠长诡谲的声调。
嘎吱——嘎吱——
这里面如传言一样混入了吃人的邪祟!
弟子心中大骇,不敢有丝毫耽搁准备逃离此地,但一转身,脚下却如同灌了铅水,一动也动不得。
更令他恐惧的是,他耳边的咀嚼声...
忽然停止了。
第37章 致我们伟大的主人
它发现他了...
它发现他了!!
脑中只剩下这个念头,弟子惊惧不已,脸色苍白到极点,五指紧紧握着匕首,打算殊死一搏。
就在他心脏跳到最顶点时。
“小白,你怎么在这里?”
听见声音的刹那,原本高度紧张全身被汗湿的弟子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转头,看见了一张熟悉到令人心安的脸。
“纪、纪宗主。”
弟子长长呼出一口气,此时顾不得尊卑,一味输出自己受到的惊吓。
“原来是您啊,您吓我一跳,您是不知道,我刚刚巡夜,听见坟地里有声音,嘎吱嘎吱地吓死人,我连匕首都摸好了...”
纪九在明上宗有很好的声誉,他温柔和善,从不呵责弟子,无论内门还是外门,大家都很拥护爱戴他。
正当弟子喋喋不休说话时,他看见什么,骤然一僵,说话的语气也慢了下来。
“我当时还以为那声音是...是…”
鲜红的颜色,在昏暗的月光下瞧着并不清晰,只能借着晃眼的片刻才能注意到。
瘆人的惨白,和浓烈的鲜红,不会有人会看错这两种颜色的。
“是......”
弟子说话的节奏到最后完全停下来。
纪九有一副精致清隽的眉眼,笑起来时既温和又天然带着一股矜贵与高傲,他极有耐心地询问:“怎么不说了,那声音是什么?”
“是...是...”
恐惧瞬间回流,弟子看着纪九犹如画在脸上的微笑,头皮发麻,全身血液都好似冻住,僵在原地。
“是咀嚼的声音...”
他梦幻般僵硬地说出了后半句,然后问:“宗、宗主,您您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纪九叹息一声,也很苦恼:“我也不知道,我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或许我应该去找大长老问问。”
弟子强压下心头恐惧,想要先溜,努力撑着自然的语气地说:“这样啊,那宗主,我先走了,今儿还有巡夜的差事,晚了回去师兄该骂人了。”
纪九微笑点头,还叫他回去的路上小心。
弟子刚松一口气,还未转过身,忽然听见纪九冷不伶仃说:“稍等,我刚刚忘了问你一件事。”
“您说。”
纪九歪头,瞳孔在一瞬间变成不正常的红色,又在一瞬间变成如黑曜石一样的浓黑,最后才变作正常人的棕色。
弟子牙齿打颤,他终于意识到眼前的人并非是温和的宗主,而是传言中吃了很多弟子,能幻化成人的可怕邪祟。
咽咽口水,不敢暴露出不对劲。
纪九的瞳孔在三种颜色中变化,他自己却一无所知的样子,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
“请问...”
他顿了顿,眼神在一刹那流露出某种炙热到黏腻的情绪。
“请问...”他的语气骤然高昂:“你看见我们伟大的主人了吗,她是万物的造物主,是世界尽头的归宿,是我找了很久很久的母体。”
他变脸一般,忽而眉头一蹙,遗憾得快要哭出来:“但最近,我忽然找不到她的气息了。”
邪祟的主人,怕不是邪祟中的邪祟!
弟子大惊,颤颤巍巍地回答:“抱、抱歉宗主,我没见过...”
他多希望说出这个答案以后可怕的邪祟能放他离开!
“没见过啊...”纪九苦恼地低下头,悲伤环绕他的身躯。
好半晌‘他’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弟子小声提醒说他该走了,见纪九没有反应,他软着腿想要离开,刚歪歪扭扭走了两步。
“稍等。”
纪九又说。
而就在弟子转身那一刻,纪九乍然亮出非人类的尖锐森白的牙齿,一道夸张的深渊巨口眨眼间吞噬了他的头颅。
吞咽的过程快得像开了倍速。
‘纪九’擦了擦嘴,不紧不慢扯着弟子的残肢走向坟边,坐下,撕扯,剥皮,吸吮血液,悠悠咀嚼。
“嘎吱...嘎吱...”
回荡在坟地里的奇怪声音再度响起,粘稠腥红的血洒了满地。
它在进食,却不是很开心的样子,没过一会儿便觉得食之无味,顺手将剩下的扔进墓地中的棺材里。
这里还残存着上次三人组没有杀完的邪祟。它们总是很狡猾,躲藏在阴暗角落里很少有人会发现。
美味的人躯极速被分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