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日常 第20章

　　“为了这个家，我付出这么多。”丁明继续说下去，他不让孙翠花有开口的机会，他必须得让孙翠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一次，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背上处分。有了这个处分，那些?好单位怎么可能要我？我们专业不只有我一个人！”

　　“那……那怎么办？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她，都是那女的错。长得那么妖妖娆娆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孙翠花道，“你?别看她。”

　　都这个时候了，孙翠花还?在说苏雪晴的不是。

　　“你?少说几句，别总是去说她了，行不行？”丁明皱眉，“你?现在回?去休息，明儿就回?去。”

　　“不，我不想回?去。”孙翠花道，“我可不可以在城里租个房子，我……我给你?做饭吃。”

　　“学校食堂有饭吃。”丁明道，“翠花，就这一年，一年的时间?，短短的一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为了我，为了我们的未来，为了我们的孩子。你?先?回?去，就一年，很快的。”

　　“……”孙翠花不愿意。

　　“很快的，很快的。”丁明再一次道。

　　“好……”孙翠花拗不过丁明，就只能点?头?。

　　一路上，孙翠花没有再说话，她感?觉到了丁明的不悦，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丈夫，她好像又把事?情搞砸了。孙翠花时不时看向丁明，丁明不说话，孙翠花内心忐忑，她想说话又不敢说话，最后就只能保持沉默。

　　回?到家里后，苏亚梅又用白酒杀头?上的虱子。即便苏亚梅没有感?觉到头?皮有多痒，她现在主要是洗菜，洗菜的时候也有戴着帽子，头?发都被塞到帽子里面。

　　苏亚梅的头?发已经?很短了，耳朵头?发下一点?。她这几天都是这么杀虱子，还?有篦子梳头?发，现在都没有梳下虱子，倒是头?发被梳下来好几根。

　　“上班怎么样？”苏母问。

　　苏亚梅还?在梳头?发，她想到了今天听见同事?说的话。同事?说后厨不缺人，没有听说要招收人，要是缺人，也是找年轻的学徒，还?有人问苏亚梅是不是在饭店有熟人。要知道饭店的一些?人还?想着他们的亲戚过来，但?是这是私人饭店，不是他们想让亲戚过来，就能让亲戚来的。

　　“妈，吴姨给我走后门了吗？”苏亚梅问。

　　“为什么这么问？”苏母疑惑，“你?吴姨说那边正好招人，她早早知道消息，这才告诉你?，让你?过去。”

　　“饭店的人说不缺人。”苏亚梅肯定地道，她手里的动作没有停下来，“您说，他们会开除我吗？过一阵子，就不让我去，我也搬出去了。还?是说……那家饭店是……”

　　“什么？”苏母问，“你?吴姨不会拿这个开玩笑的，让你?过去工作，就你?安心工作，不用担心那些?事?情。你?们搬出去，又没有工作，怎么活？你?爸会给你?们想办法。”

　　“也是，都在一个城市，你?们真要是那么对我，我还?能过来。我过不好，你?们也别过了。”苏亚梅说着说着就笑了，“我梳了很多次，一只虱子都没有。是不是我梳的不对，妈，您能给我梳一梳吗？”

　　“行。”苏母给苏亚梅梳头?发，她拨开苏亚梅的头?发，仔仔细细看一下。

　　苏亚梅很想要继续做手里的这一份工作，头?上不能再长虱子。她不管别人是否有长虱子，她要确保自己?的头?发上没有长了。小孩子不好控制，苏亚梅是一个大人，还?好控制一下。

　　“没有看到虱子，也没有虱子蛋。”苏母道。

　　前几天，苏亚梅让丈夫给她抓虱子，把虱子蛋都弄下来。白酒的作用很好，加上卫大山的动作，苏亚梅的头?发上的虱子也就基本解决。要是在乡下，苏亚梅用白酒处理头?发，等过后，还?是很容易长虱子。当一个人长虱子的时候，可能周围已经?很多人都长虱子了。

　　苏母看到了苏亚梅头?上的白头?发，不只是一根白头?发。

　　“妈，您找一找房子，合适的话，我们搬出去住。”苏亚梅决定还?是不继续留在苏家，“你?们说的要给两个月房租，还?有姗姗的学费，你?们不能后悔。”

　　“你?们要搬出去？”苏母惊讶，她还?以为苏亚梅夫妻要等到一个月的时间?结束了才搬出去。

　　“你?们当我没有心吗？”苏亚梅问。

第20章 租房 他们跑了

　　苏母听到了苏亚梅的话, 她没有说话。

　　这?些天，苏亚梅的表现就是刺头，别人没有得罪她, 她都要说别人, 更不要说得罪她的人。

　　“小?妹要是不喜欢她现在的那个男朋友, 就别在一起?了。”苏亚梅道，“姑娘家家的，还是得找一个适合她的人，懂得心疼的人。”

　　“你……”苏母没有想到苏亚梅会说这?些话, 这?都有点?不像是苏亚梅，苏母有点?不习惯。

　　“工作是吴姨找的, 还是其他人让吴姨说的，我不傻。”苏亚梅道，特别是她在饭店之后听别人说的话。

　　苏亚梅一开始担心是家里人跟吴护士长联合起?来，是想要哄骗她出去。等她过?去工作之后，她才发现那一家饭店是真的很不错，是一家比较高档的饭店，饭店里的厨师原本也是国营饭店的，国营饭店后厨斗争，这?位厨师斗不过?人家，本以为要失业了，却没有想到被人高薪聘请过?来。

　　饭店里有好?几个大厨, 他们的厨艺都特别好?。那些人不想要苏亚梅也正?常, 后厨的厨师主要还是男的, 男的颠勺厉害，炒菜切菜都厉害。女厨师相对比较少，就算有, 别人也是老早年就开始做了。

　　苏亚梅都三?十多?岁了，做学徒都不好?做。等她学会，等她会做好?那些菜，又得要几年。要当一个好?的厨师，不是一两年的时间就能做好?的。

　　在饭店里，其他人倒是没有为难苏亚梅。有人还问苏亚梅要不要带剩饭剩菜回去，有多?的，他们能带回去。但多?出来的很少，基本都全部卖光了，员工餐多?出一点?，也不是多?出很多?。

　　苏亚梅心里明白，那些人是当她背后有人，背靠大树好?乘凉。

　　联系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苏亚梅怀疑是不是苏雪晴在背后做了什么。苏雪晴跟苏亚梅说的话比较少，苏雪晴有时候回到家里都没有等苏亚梅，她又走了。

　　短短两天的时间，足以让苏亚梅发现一些端倪，她有嘴巴会问别人，别人也有背后悄悄地说。苏亚梅听到了，也不能装傻当自己没有听到。至于会不会是苏亚楠帮衬她，苏亚梅不那么认为，苏亚楠要是有那么能耐的话，二妹就不可能在家里当家庭主妇。

　　“不是你吴姨找的？”苏母错愕，她还真没有去怀疑这?一点?。

　　“吴姨是您的好?朋友不错，也是雪晴的干妈。但真有这?么好?的工作，她的亲戚不需要吗？怎么就轮到我了？”苏亚梅嗤笑，“妈，看?来您也没有那么关心小?妹嘛。”

　　从苏亚梅回到苏家，她说苏雪晴的时候，苏母和苏老太太等人是有让她不要说，这?算是关心。可除了这?个，那些人还有关心其他的吗？

　　苏雪晴没有住在家里了，去学校住着了，苏家人就是在家里等着苏雪晴回来，也没有说去学校看?看?苏雪晴。顶多?就是苏雪晴回到家里，这?些人再送苏雪晴回去。

　　这?些人都当苏雪晴在学校没有什么事实，事实也是如此?，苏雪晴都上大学了。苏雪晴本人没有想着苏家人要去学校盯着她，她没有钻牛角尖。别说这?几天，苏雪晴读大一的时候也是这?样。也就是苏亚梅容易去钻牛角尖，容易想多?。

　　“……”苏母停下手里的动?作。

　　“小?妹没有说，是她不想说，还是她男朋友没有告诉她。”苏亚梅道，“她找了这?么一个厉害的男朋友，占好?处的是我们。”

　　苏亚梅觉得自己十分可悲，她总觉得小?妹过?得好?，总去刺小?妹，可小?妹对她很不错了。这?几天，小?妹总是把上烘焙课的糕点?带回来，她还住在学校。街坊邻居一个个都想着她苏亚梅会拿小?妹去换好?处，是，她确实想过?。苏亚梅以为苏雪晴只会考虑她自己，不会考虑姐妹，是她错了。

　　这?个家里，苏亚梅跟苏亚楠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跟苏三?哥也算相处多?年的，她下乡的时候，小?妹最小?。苏亚梅中间回来过?，几年回来一次，苏亚梅还记得她第一次从下乡回城的时候，小?妹都不大记得她了。

　　因?为小?妹太小?了，她都还没有到记事的年纪，所以小?妹就不大记得她。

　　现在想想，苏亚梅眼睛微红，她确实不该怨恨苏雪晴，这?一切跟苏雪晴有什么关系。要是再早一年两年的，苏雪晴都还是吃奶的年纪。再看?看?卫姗姗，卫姗姗都五六岁了，还懵懵懂懂的，更不要说当初还那么小?的苏雪晴。

　　苏母还真没有想到是苏雪晴的男朋友做了什么，她以为真的是吴护士长恰巧认识人，恰巧知道有这么一份工作。

　　吴护士长在医院认识不少人，也曾经帮衬过?不少人，苏母自然而然地就觉得吴护士长很牛。吴护士长再牛，她也不可能凭空变出一个好?的工作。只是苏母为苏亚梅的事情心烦，加上她跟吴护士长关系非常好?，这?才没有多?去想。

　　“我问过?人了，林家人不好?。”苏亚梅道，“我今天晚上回来的时候，还在路上听人说雪晴的坏话，说雪晴眼光高。”

　　赵大妈心里不舒坦，她在外头跟人说的。

　　天气热，有人就在外面的大树底下乘凉，他们拿着一把扇子坐在那边，唠唠叨叨的。

　　苏亚梅恰巧就听到了，她想那些人凭什么去说苏雪晴？小?妹又不是那些人的家里人，小?妹还是学生，他们凭什么去安排小?妹的未来？

　　“还说小?妹找了个有钱的主。”苏亚梅道，“这?才多?久，他们就说这?么难听的话。”

　　苏亚梅还记得苏雪晴小?的时候粉雕玉琢的，特别可爱，有不少人都很喜欢苏雪晴。到了现在，街坊邻居还是有不少人很喜欢苏雪晴，但架不住有人就是喜欢去说别人的坏话，见不得别人好?。

　　“你奶奶见过?那个人了。”苏母道，“他们在处对象，先这?样了。”

　　苏母的手紧紧地抓着手里的篦子，篦子都快陷进肉里了，她忽略了手里的疼。

　　“那是宁家的人。”苏母道。

　　如果是宁佳萱的哥哥帮衬苏雪晴，两个人假装恋爱，那也就罢了。要是他们两个人真处上对象，苏家人这?个时候让苏雪晴撤退，这?不是耍人玩吗？

　　苏母在南城生活多?年，工作那么多?年，她深刻地知道人脉关系的重要性。得罪那些大佬，那么自家人就别想在南城好?好?混。

　　“……”苏亚梅笑了，她笑自己，也在笑苏家人。

　　苏母听到苏亚梅的笑声，她笑不出来。是她这?个当妈的不够称职，电闪雷鸣之间，一下子发生这?么多?事情，苏母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苏母想她不好?去找宁彦靖，她去问小?女儿?的话，怕是小?女儿?也不会老实回答，她打算到时候先去问问吴护士长。

　　“我自己梳。”苏亚梅起?身，她从苏母的手里拿过?篦子。

　　苏母愣神，她低头看?向空空的双手，随后，身影疲惫地回去房间。苏母坐在床铺上，伸手擦擦眼角。然后，苏母又去枕头底下拿出手帕擦眼角，她真没有想那么多?。

　　宁佳萱跟苏雪晴都当同学差不多?一年了，宁佳萱的哥哥应该不错，苏母真没有想到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朋友的哥哥，就算原本不熟悉，后面?也能慢慢熟悉起?来。

　　苏母揉揉眉头，她感觉自己出现了幻听，苏亚梅在她耳边道：那都是狡辩！

　　可能是因?为苏亚梅总是喜欢怼苏母，苏母这?几天没少被怼，所以苏母才幻听了。

　　“不休息？”苏父问。

　　“在想雪晴的事情。”苏母显得有些疲惫，眼皮子都有点?抬不起?来，不是困，而是那种有心无力的感觉，“她交往的对象……”

　　“怕他们不是认真的？”苏父一想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宁家跟苏家相差太大，不说宁家，就是粮食局林家那样的人家，人家都能瞧不起?苏家人。

　　“嗯。”苏母道，“雪晴这?个孩子……就算找朋友帮忙，也没有必要把自己陷进去……还是……”

　　苏母知道小?女儿?长得很好?看?，前?几年还曾经有人跟踪尾随苏雪晴。有人跟苏雪晴告白，苏母都看?到过?。就怕人家用苏家威胁苏雪晴，苏雪晴就得答应人家。

　　不行，苏母越想就越觉得害怕，可能是因?为苏亚梅说了那些话，苏母忍不住多?想想。

　　苏亚梅不去管苏母现在都在想什么，反正?她决定搬出去了。继续住在这?边没有意义，苏家其他人不大可能多?帮衬他们，甚至还会觉得他们多?耗费他们家的钱。

　　做粗活的人饭量大，苏亚梅都知道，她刚刚去乡下的时候，一开始还觉得别人吃的多?。等自己去干活之后，她就觉得特别容易肚子饿。苏亚梅自己的饭量还不算多?大，像卫大山这?种的大老粗，卫大山的饭量才是真的大。

　　留在苏家久了，一个月的时间，那就能吃掉很多?粮食。

　　苏三?嫂夫妻没有当着苏亚梅的面?多?抱怨，但也有嘀咕一句，说是要买面?买米了。

　　别人都那么说了，苏亚梅不是一点?都不知道别人的用意。苏亚梅真想说吃能吃几个钱，现实就是吃还真能吃比较多?钱，苏亚梅一家三?口都在这?边。苏亚梅夫妻去上班，卫姗姗就待在苏家，苏老太太带卫姗姗，苏三?嫂也得看?着卫姗姗一点?。

　　“姗姗岁数小?，还没有上学，我们搬出去住，找一个一居室的就行了。”苏亚梅道，“有个房间，能做饭就好?。姗姗可以跟着奶奶住，在奶奶的房间里面?睡。”

　　“奶奶的房间？”卫大山没有想到这?一点?。

　　“嗯。”苏亚梅道，“后面?，姗姗读书，我们去上班，我们可以早上送她去上学，傍晚去接她。要是忙起?来，还是得让他们帮帮忙。”

　　目前?，卫姗姗还没有去上学，苏亚梅夫妻没有办法把卫姗姗扔在学校，那就只能先靠着苏家人。

　　搬出去是要搬出去的，但是该让苏家人帮忙，也得让苏家人帮忙。卫姗姗岁数小?，胃口也小?，吃不了多?少东西?。苏老太太的房间还是大一点?，卫姗姗跟着苏老太太，那也没有什么。

　　“我们两个人都得工作。”苏亚梅道，“我在私人饭店工作，你是临时工，想要分房子，基本就别想了。得自己多?赚钱，你不是还想要个男娃吗？”

　　不只是卫大山想要个男娃，苏亚梅自己也想要一个男娃。

　　乡下人都喜欢要男娃，男娃力气大，下地能干更多?活。交通不方便，嫁出去的女儿?基本不大可能一直孝顺父母，还是得靠着儿?子。

　　苏亚梅在乡下的时候被人嘲笑生不出儿?子，她跟卫大山也是结婚几年才有了卫姗姗这?个女儿?。苏亚梅还是想要一个儿?子，有了儿?子，就有了一个依靠，以后也不用指望卫姗姗这?个女儿?，女儿?迟早都要出嫁的，靠不住。

　　“那就这?样。”卫大山道。

　　赵大妈没有成功撮合林进才跟苏雪晴，林家没有继续给?赵大妈好?处，就是赵大妈原先拿到的好?处，她都还得拿出来。林家的东西?可没有那么好?拿，林母不可能让赵大妈白白得了那些东西?。赵大妈心里也清楚，她自己主动?拿出那些东西?。

　　没有得到好?处，赵大妈就在外面?说苏雪晴的不是，她用别人家的女儿?去获得好?处，还好?意思说别人。

　　一大早，苏母就去找了吴护士长，正?巧吴护士长今天休假，吴护士长待在家里。

　　苏母问了苏亚梅那一份工作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真的是宁家那边人给?的。

　　“说实话，不用隐瞒我。”苏母道，“这?种事情，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迟早都会弄个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