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日常 第276章

　　“关心她做什么？”苏父道，“为了她，你把小女儿扔掉了，还不够吗？”

　　“我?……我?生最小的?那个的?时候，亚梅都十?五六岁了，我?哪里需要?为她扔掉小的?。”苏母不够硬气。

　　“你怕我?们让亚梅照顾她小妹，你就扔掉我?们的?小女儿了。”苏父道，别总是说儿子吃的?多，儿子吃的?再多，他们那些年都过来了。

　　反倒是日子好过了，苏母出现这样的?状况。

　　苏母倒是好，老年痴呆了，别人还不能?多说她的?不是，还得稍微顺着她一点。苏父有时候想倒不如苏母早早地在睡梦中没了，事情还能?少?一点。

　　“不，没有这样的?事情。”苏母道，“还不是因为……”

　　“冰箱里都是吃的?，茶几上还有吃的?，怎么吃都可以。”苏父道。

　　“你……你是不是想要?去把孩子带回来，人家能?让我?们把孩子带回来吗？”苏母道。

　　“带不回来了，都送出去了，哪里可能?带回来。”苏父道。

　　苏母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苏父懒得理会苏母，他直接出去了。

　　苏父跟苏母终究还是分房睡觉了，苏父忍受不了苏母总说苏亚梅，苏母又觉得苏父敷衍她。苏父怕继续那样下去，他有一天?就要?跟苏母说他们离婚了。

　　苏母不乐意，她找苏亚楠过来，苏亚楠得知苏父跟苏母分房睡觉，苏亚楠不意外。

　　“爸的?岁数大?了，让他自己休息吧。”苏亚楠道，“爸又不是在外面找别的?女人，他只是想自己单独一个房间而已。”

　　“哪里……”

　　“妈，您拥有单独的?房间，您想怎么放东西都好。”苏亚楠道，“想怎么藏东西就怎么藏东西。”

　　“你爸那样……我?们都结婚那么多年了，其实睡不睡在一起都好。”苏母道，“就是……我?感觉你爸变了。”

　　“妈，您扔了小妹了，就别折腾爸了。”苏亚楠道。

　　“我?们这不是住在亲戚家吗？你爸还单独要?一个房间，这不好。”苏母道。

　　“有什么不好的?，这样很?好。”苏亚楠道，“彼此有一点私密的?空间，大?家都能?稍微宽心一点。妈，为了这么一点小事情，您就把我?叫过来，我?还得开店呢。您当我?在城里不需要?吃住，等着我?男人拿钱就行了吗？我?男人前些年脑梗住院，现在不能?做太累的?活。”

　　“这……”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苏亚楠道。

　　苏亚楠不怕苏母不高兴，等明天?，不，也许等一会儿，苏母就忘记这些事情了。跟一个老年痴呆的?人说那么多话，没有意义，还是先去做自己的?事情。

　　苏母眼?睁睁地看着苏亚楠离开，苏亚楠对她的?态度似乎不是很?好。苏母想苏亚楠又没有下乡当知青，苏亚楠在不高兴什么？

　　于是苏母跟苏旭东说出自己的?疑虑，苏旭东想自己是孙子辈的?，自己能?说什么话？

　　“不怪二姑……不怪二姐。”苏旭东道，“他们不容易，二姐夫没有工作了，现在就靠着一个店铺过活。”

　　苏旭东差点咬到舌头，苏母太为难他了，苏旭东真不想配合这些事情。

　　周围的?人不想多管苏母的?事情，有时候都是敷衍一下。苏母还真就很?快忘记那些事情，她就想着苏亚梅。

　　苏母的?状态一天?天?的?不大?好了，情况有所恶化。苏母有时候拿着一把椅子坐在楼下，她看着小区的?路口?，看看苏亚梅有没有回来。苏母问?别人的?话少?问?了，动作也少?了，整天?基本都嘀咕着：亚梅，亚梅，亚梅……

　　苏雪晴夫妻去看过苏母几次，他们见到苏母的?情况越发严重，他们也没有办法?。苏母这种状态，脑子不清醒，浑浑噩噩的?。

　　医生说苏母需要?家里人陪伴，可苏母需要?的?不是苏雪晴这些人的?陪伴。在苏母没有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苏雪晴那些人没少?去看苏母，也没少?送东西，无论?是物质上还是情感上，他们都有照顾苏母。奈何苏母需要?的?是苏亚梅，苏亚梅不可能?顺着苏母。

　　就算苏亚梅现在想要?顺着苏母，苏母也认不出现在的?苏亚梅是以前的?苏亚梅了。苏母还觉得苏亚梅很?年轻，她的?大?女儿喜欢扎着双辫子。

　　“原本还想着妈的?情况稍微稳定一点了，没有想到又恶化了。”苏雪晴跟宁彦靖一起走在院子里。

　　“这不是我?们控制得了的?。”宁彦靖道。

　　“嗯。”苏雪晴点点头，“听三嫂说，妈有时候会突然尖叫，大?半夜，在那边尖叫一声，还吵到邻居了。好在妈不是每天?半夜都有叫，大?家又是当了多年的?街坊邻居，他们都还能?忍受。”

　　苏家人没有去找苏亚梅，都没有说让苏亚梅多去看看苏母一点。苏母的?病情会恶化，跟苏亚梅有很?大?的?关系，其他人去看过苏母，苏母要?的?不是那些人，她要?的?就是苏亚梅。

　　苏母把苏旭东当成苏三哥，却?没有把卫姗姗当成苏亚梅。可能?是卫姗姗穿得太好了，也可能?是因为卫姗姗还不够像苏亚梅，所以苏母没有把卫姗姗当成苏亚梅。

　　在苏母的?记忆里，苏亚梅在乡下当知青，苏亚梅过得很?苦，苏亚梅很?少?回城……最后变成一句话：苏亚梅怨她。

　　有一天?，苏母在外面遇见苏亚梅，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苏亚梅可能?说了几句不大?中听的?话，苏母非常不高兴，苏母在那边大?骂苏亚梅。

　　“有妈生没妈养的?狗东西。”

　　“你当你是什么，畜生啊。”

　　“没脸没皮的?，不是好东西，脏东西，坏东西，你全?家都没有一个好东西。”

　　……

　　苏亚梅听到苏母的?话都惊呆了，她妈不是总是念念着她吗？就是这样念着的?？

　　这让苏亚梅很?恼火，可她说什么都没有用，她越说，苏母越骂。苏母还跑去苏亚梅的?早餐店骂，非得要?骂苏亚梅狗血淋头。

　　别说苏亚梅惊呆了，就是苏亚楠这些人全?部都惊呆了。

　　苏母那么重视苏亚梅，结果呢，苏母跑去苏亚梅的?早餐店骂骂咧咧的?，还不只是一天?。以至于苏亚梅十?分愤怒地去找苏三哥他们，要?让苏三哥管一管。

　　“那也是你妈，不是就只是我?们的?妈。”苏三哥道，“你是当大?姐的?，你不管管，要?我?们去管吗？”

　　“你……”

　　“管不了。”苏三嫂道，“我?们管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妈现在把我?们当作是亲戚，没有把我?们当成儿子儿媳妇，我?们说什么都不管用。就算妈把旭东当成她儿子，但她不听旭东的?话。还觉得是因为儿子吃的?太多，所以她得把小女儿送走。”

　　苏三嫂对苏母不满很?久了，苏母老年痴呆之后，这思维逻辑全?部都是对苏母自己有好处的?，对别人没有一丁点好处。苏三嫂早就看明白苏母了，有人说老人老了就会变性，有一些老人会变得一塌糊涂。原本能?控制自己的?老人，老了之后，他们控制不住自己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你想管，你自己去管。”苏三嫂道。

　　“你们就不能?把她送远一点吗？”苏亚梅咬牙切齿。

　　“送远？送去哪里？”苏三嫂道，“是给她在外面租房子，还是送她去二姐那边？又或者是送小妹那边？大?姐，做人不能?太离谱，妈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还不是因为你非得分拆迁款，还骂妈，这才导致妈受到了巨大?的?刺激，这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苏三嫂想过了，要?说原因，只能?从苏亚梅的?身上算。都是因为苏亚梅，所以苏母才变成这个样子，别人都没有那么刺激苏母。

　　苏母给了苏亚梅那么多，苏亚梅不满意。苏雪晴给了苏母那么多，经常探望，苏母却?不满意。苏母在苏亚梅的?身上付出太多，就想着苏亚梅能?体谅她，能?明白她。

　　“告诉你，别做梦了，就算小妹愿意收留妈，我?们都不可能?让妈去小妹那边。”苏三嫂道，“小妹已经被妈送给别人养了，轮不到小妹这个时候给妈养老。真要?是有人要?收留妈，那个人是你！”

　　苏三嫂猛地拍桌，她不怕苏亚梅，现在是苏母去苏亚梅的?早餐店闹，又不是他们去苏亚梅的?早餐店闹。

　　归根结底，还是苏亚梅自己闯的?祸事。

　　苏亚梅怎么都没有想到苏母会变成这个样子，苏母现在就是要?闹她。

　　“她到底是不是老年痴呆？”苏亚梅烦躁，“你们还说她念着我?，是这样念着我?的?吗？”

　　苏母让苏亚梅早餐店的?生意都不好了，苏亚梅本以为这一把火烧不到自己的?身上，没有想到还是烧到自己的?身上了。

　　“你跟妈说，说你是苏亚梅，她心心念念的?苏亚梅，让她别闹。”苏三嫂道。

　　“你们当我?没有说吗？我?说过了！”苏亚梅以为自己那样说，苏母就不会闹。结果苏母以为苏亚梅是在故意刺激她，苏母觉得早餐店老板娘一定是知道自己的?大?女儿在乡下当知青受苦，老板娘故意那么说的?。苏母还能?绕过早餐店老板娘，当然不能?啊。

　　苏母活在她自己的?世界里面，她早已经忘记现在的?苏亚梅长成什么样子了，只想着她心目中的?苏亚梅，她心中的?大?女儿还会跟她撒娇了，她的?大?女儿怎么可能?变得那么刻薄。

　　早餐店老板娘太坏了，怎么能?坏成这个样子呢？

　　苏母不容许早餐店老板娘侮辱自己的?大?女儿，她要?给老板娘一点颜色看看。

　　“她根本就不听，她不相信我?是她的?女儿。”苏亚梅道，“你们让我?怎么办？”

　　“那我?们也没有办法?。”苏三嫂道。

　　“我?们确实没有办法?。”苏三哥道。

　　“大?姐，你别逼着三弟三弟妹了。”苏亚楠掏掏耳朵，“要?管的?话，你自己去管啊。你是大?姐，长姐如母，你不管，谁去管呢。”

　　苏亚楠坐在旁边听到苏亚梅说那些话，她只觉得苏亚梅是活该。是苏亚梅让苏母变成这个样子的?，苏母就应该闹一闹苏亚梅，而不是就只知道去闹其他人。

　　苏亚楠这些人都受够了苏母，而苏亚梅都没有体会到老年痴呆的?苏母有多么让人无语。

　　现在正好，让苏亚梅体会体会他们其他人的?痛苦。

　　“下一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就不要?叫我?过来了。”苏亚楠道。

　　苏雪晴没有来，一个被苏母送走的?孩子，她来做什么呢。苏雪晴过来没有一丁点意义，她劝说不了苏母。苏母防备着苏雪晴，她看苏雪晴的?目光不友善。

　　“三弟，三弟妹，你们管得够可以的?了。”苏亚楠道，“还是那句话，妈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亲妈，还是大?姐的?亲妈。大?姐跟妈闹矛盾了，就该让她们自己去解决，我?们没有必要?去解决。”

　　“苏亚楠！”苏亚梅咬牙。

　　“我?就在这儿。”苏亚楠道，“我?说的?有错吗？为了一点拆迁款，你把妈逼成那个样子。妈去年就老年痴呆了，到现在，这大?半年一年的?时间都要?过去了。但凡你多照顾妈一点，妈的?病情就不可能?恶化这么快，你现在是自食其果。”

　　苏亚楠心里憋着一股子气，现在总算好一点。好在不是他们受罪，苏母心心念念的?苏亚梅也受罪了。

　　原本，苏亚楠还以为苏母是不是只是失忆，不是老年痴呆，现在看看，苏母是真的?老年痴呆，苏母还去对付苏亚梅了。

　　“种什么样的?因，得什么样的?果。”苏亚楠道，“你之前不是还在幸灾乐祸吗？现在，还乐吗？继续乐啊！”

　　“你……”

　　“苏亚梅，今天?当着弟弟弟妹的?面，我?就说了。”苏亚楠道，“你就不是一个东西，别人当大?姐的?是为弟弟妹妹付出，而你当大?姐的?是要?吸弟弟妹妹的?血。你要?是不想为弟弟妹妹付出，那行，你也是一个人，有你的?想法?。但是你这么为难弟弟妹妹，你无耻至极。”

　　“我?无耻？不是你们下乡当知青，是我?，是我?下乡当知青啊。”苏亚梅道。

　　“那是因为政策的?原因。”苏亚楠道，“你也可以跟我?一样，找一个人嫁了。你不愿意，爸说给你介绍对象，你嫌弃人家不够好，不要?人。”

　　“爸介绍的?对象本来就不好，跛脚的?。”苏亚梅道。

　　“人家不是跛脚，是上工受伤了，都跟你解释了。现在，人家的?脚就是好好的?，没有变成瘸子。”苏亚楠道，“你就是觉得爸他们不可能?对你好，你觉得他们要?让你随便嫁给一个人。你不喜欢这个人，爸他们是不是还说要?给你介绍别人？你自己不答应的?，你觉得下乡更好。”

　　苏亚梅跟苏亚楠就相差两岁，苏亚梅相亲的?时候，她回来跟苏亚楠说了一些话，她看不上那些人。而苏亚楠觉得那些人的?条件还行，苏父他们必定有稍微考察一下的?，不可能?什么人都介绍给苏亚梅。

　　等到苏亚楠的?时候，由于苏亚梅那么作，所以苏父苏母没有给苏亚楠介绍对象，中间人也不大?乐意介绍，中间人觉得苏家人太麻烦了。苏亚楠干脆自己去找合适的?对象，这才找到了田国华。

　　苏亚梅这个当大?姐的?是她自己不愿意要?的?，她也要?把路给堵死了，不让后面的?妹妹用。

　　“因为你，所以没有人给我?介绍对象。”苏亚楠道，“他们觉得我?会挑三拣四的?，那是得罪人的?活。我?只能?自己去找，我?不去找，谁来帮我?？妈又没有把工作给我?，我?不结婚，就得下乡！”

　　苏亚楠早就想说这些话了，苏亚梅做事情不是一点点过分。在苏亚梅刚刚回城的?时候，苏亚楠还顾及姐妹情分，那已经非常给苏亚梅脸面。而苏亚梅压根就不需要?姐妹给她脸面，她是要?踩着姐妹的?头上。

　　“苏亚梅，你知道我?当时有多痛苦，多慌乱吗？”苏亚楠道，“不，你不知道。妈总是忙着给你寄东西，她没有空多管我?，说我?这么大?了，也该自己好好想想。妈说她管不了你，也管不了我?。凭什么啊，就因为我?是老二，所以我?就得被忽略吗？”

　　在这个大?家族里，苏亚楠被忽略得最为彻底，她靠着自己的?努力才有了现在。可以说苏亚楠的?处境比苏雪晴难多了，她还是给她自己寻找到了出路，而不是等别人给她寻找出路。

　　苏亚梅是苏父苏母第一个孩子，得到的?关心多，父母还有给她找出路，苏老爷子也托人了。奈何苏亚梅有她自己的?想法?，她在下乡吃苦头了，后悔下乡了，就在那边说那些话，搞得所有人都对不起她一样。

　　“你吃完饭了，你就把桌子给掀了，不让别人吃完饭。”苏亚楠道，“苏亚梅，你摸摸你的?良心，你敢说你不是这样的?人吗？”

　　苏亚楠一点脸面都不给苏亚梅了，她直接说了这些话。

　　“你返城的?时候，我?还不能?说你这些。我?要?是说了，妈一定要?说我?，说我?好歹是留在城里了。”苏亚楠道，“我?是靠妈留在城里的?吗？不是，我?不是靠她留在城里的?！”

　　“你……”

　　“告诉你，你要?想妈不去闹，你自己去跟妈说。”苏亚楠道看向苏三哥，“三弟，你也不用管。你是爸妈唯一的?儿子不错，那也是爸妈非得要?生你的?，他们就是要?有一个儿子传宗接代，要?有一个儿子给他们养老。你吃得多，不是你的?问?题，你一个男的?，不吃多一点，怎么长大?？你们管了那么多事情，该轮到她苏亚梅去管了！别只想要?好处，什么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