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正当风华 第13章

作者:单人谷 标签: 女强 女配 快穿 爽文 轻松 穿越重生

  她幼时便被囚于房间之中,与外人隔绝了往来,京城中除过家人以外,应该没有其她认识的人。

  不对。

  王清莞的丈夫想起了昨晚突然拜访的朱家人,她既然有手段联系那个姓周的,就不会只联系了这一个人。

  *

  “王清莞……死了?!”

  京城某处,得到消息的少年恍若被天雷劈中,她看着仆人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遍:“你确定没有听错吗?”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少女直接愣在了原地。

  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她和王清莞差着二十多岁,王清莞又数年没有见过外人,按理说她不可能会认识王清莞。但她知道那张把诗当作伪装、实际上供她们交流的网,通过这张网探寻到背后的人不是难事。只需要费心去翻一翻以往的诗集,找到那些另有含义的诗最先出现在谁身上,然后从他们的妻子或者姊妹里面选,必是她们中的一个所写。

  君辞柔已然疯癫,剩下的只有王清莞。

  少年如垂朽老人那般闭上眼睛,对着仆人挥挥手:“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休息会。”

  仆人走后,她静静看着桌子上展开的诗集,署名虽不是王清莞,字也非她亲笔,但这首诗确实是王清莞作的。

  这是王清莞弟弟在世上有了立足之地的一首诗。

  正是王清莞当年在大殿之上群狼环伺之中,挺直了瘦弱的肩背大胆念出来的那首诗。

  世人不知道,可她们这些有相同经历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当初王清莞说的字字是真呢。

  她知道王清莞这件事说来也好笑。

  有记忆以来她便给兄弟写诗,她一直以为这是理所应当,直到在某天的一个瞬间她发现这并不是什么理所应当。

  她想要反抗,却因为性格怯懦的原因一次次退却。直到十八岁的那一年,她才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拒绝这一切,尽管她的诗写得并不算好。

  父亲对她的反抗不以为然,只是问她:“你知道王清莞吗?”

  王清莞年岁不小又很少出来,她们这些小辈当然不知道王清莞是个什么人物。

  听见她的回答,父亲嗤笑一声:“难怪你不知道她,若是知道……”看着她意味深长:“你便不会再闹了。”

  她不知道王清莞是谁,她只觉得父亲此刻的表情很是碍眼。

  她生来软弱,敢提出拒绝已经用光了她所有的胆气,所以在知道王清莞过去的事情时,她被震惊到犹如亲眼看见了神仙。

  原来这世上有人的胆量如此之大。

  还是个女人。

  只是可惜……

  她佩服王清莞的胆量,也爱她的才华。

  父亲告诉她王清莞的事情,不是为了给她讲故事,也不是为了让她多认识一个人物,而是为了告诉她:在你之前也有人这么做了,你看她死得有多惨,所以你最好乖乖巧巧安安分分的,不要试图螳螂挡车。自不量力。

  她也确实害怕了。

  王清莞当初在男帝面前都失败了,她又为何要反抗?终究是会失败的。

  自此将不甘藏于心底,不再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不甘它只是藏在了心底,而不是彻底消失。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它总是会跑回来,在她的心尖跳舞,把她的眼睛弄得酸涩通红,她却找不到任何抵抗之法。

  后来得知了那张以诗为名实际上用来交流的网也是由王清莞创建的之后,她的钦佩之情油然而生。

  前几日她看到纸条时,心跳都停了一截,她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当初的事再做一次呢?除过皇帝不一样以外,还有什么不同吗?

  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失败。

  她嘴上是这么说的,心底却不是这样想的。

  毕竟经年累月下来,她心中藏着的不甘已经叠成了小山高,眼下摇摇欲坠,倒下来将她砸死也只是时间问题。

  她或许可以试一试?

  轰轰烈烈地失败,总好过这样了无生趣地活着。

  可是那一天还没到,就出现了意外。

  少女将诗集捧在手上,看着上面的字字句句。

  试探的触角刚伸出去就因为这个意外迅速缩回蜗牛壳里,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也荡然无存。

  她破罐子破摔地想,被砸死就被砸死。

  就在这时,父亲命人传唤她过去,见面后问的第一句话就让她惊慌失措:“知彰,你和王清莞私下可有往来?”

  山雨欲来。

第15章 古代篇之王清莞

  定安长公主今年正好是五十岁,是大寿,府中的人自年前就开始置办物品。

  结果一场大火将所有精心的准备都都烧了个干干净净。

  五十的大寿怎么可以不办?对妹妹心怀愧疚的男帝可不同意,他大手一挥,将位置定在了宫中,这其实不合礼制。

  群臣在这个时候也不想掺和,毕竟女子上朝这种大事陛下都破了例,这件不算大的事他们就算反对又有什么用?

  不过是白费口舌,还会惹来陛下的厌烦。

  就这样,在二月十六日、也就是定安长公主五十岁生辰这天,宫中上下趁着夜色就开始忙碌。

  陛下说过,为了让长公主走出丧夫丧男之痛,这次大寿不仅要办,还要办得热闹。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他们会被狠狠责罚。

  这天的天气算不上好,太阳自晨起一直躲在阴云后面没探过头,长公主宫中的门窗却反常地像河蚌一样紧紧闭着,没有丁点儿缝隙,仿佛里面也藏着会惹人觊觎的珍珠。

  长公主藏的倒不是价值连城的珍珠,而是秘密。

  只见房间里面,张开双臂的长公主正在由管家帮她更衣,正在穿着的是一件黑色的长袍。

  这黑色衣服的布料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也不是什么皇家专供,达官贵人都能用得起。令人倒吸一口气的是上面用金线绣出来的图案,随着管家的摆动闪闪发亮——那是帝王专属的龙的形状。

  定安长公主之心,昭然若揭。

  令人松了一口气的是,长公主在这件衣服的外面,又套上了一件紫色的衣袍,将她所有的狼子野心全都藏在衣服之下。

  对着镜子打量自己着装的长公主突然想到了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如果他们没有生出异心,将来她成功登上那个位置,他们要什么没有?真是愚蠢。

  定安长公主庆幸这件事她除过信任的人之外谁也没有告诉,多年的相处下来,她早就清楚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不是可以信任的人。

  同时也庆幸不知情的他们生出了有异心,并被她及时发现,不然等她日后登上……而且若不是他们的死亡,她今日也不会在宫中举办大寿,也不会成功进入朝堂。

  在她原本的计划上,她到这一步还需要一段时间。

  他们三个的尸体能成为她登上皇位的垫脚石,是他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定安长公主享受着自己穿的这件衣服,恍惚间她觉得那条金线织的龙已经脱离衣服附着在身上,那块的皮肤也开始发热,一如她此刻滚烫的心。

  镜子中,她看见了自己现在的遍布皱纹的面孔。

  她用了五年才走到今天这一步,走到下一步需要多少年?登上那个位置又需要花费多少年?

  这也是她迫不及待地将龙袍穿在自己身上的原因。

  她不再年少,生命或许在某一天会突然……

  定安长公主闭上眼,不愿再去想,任由管家替她捋平任何一个褶子,系好腰带,将布料都顺得平平整整,没有一处褶皱。

  她仰着下巴,管家正在整理领口的位置,她突然出声: “迟早有一天我要光明正大将这件衣服穿出去。”

  而不是将它遮挡在衣袍之下,不见天日。

  管家手上的动作没停,她微微弯着腰,语气恭敬:“公主一定会得偿所愿。”

  定安长公主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自己为什么在四十多岁、膝下孩子都可以成家的时候才从身体的旮旯拐角里发现自己竟然有这么一个愿望。

  它如大树一样生了根,她可以除掉那些粗壮的、一拔就从身体中脱离的根,却对那些密密麻麻的早已融进了血肉之中的根须束手无策。

  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正在努力靠近它。

  长公主突然开口:“命人去接她了吗?”

  指的是王清莞。

  在收到了王清莞的帕子之后,管家便出宫将王清莞从废墟安置在了一处宅子中。

  管家微微露出笑意:“遵公主命,接她的人方才就出宫了,到时会跟那些命妇们一起进来。”

  此刻的王清莞坐在梳妆镜前,将自己的头发梳得平平整整,看起来容光焕发,气质昂扬,像是要奔赴战场。

  接下来可不就得迎接一场大战吗?

  王清莞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皱纹,若有所思: “世人都喜欢拯救看起来弱的人,弱者可以引起他们的怜惜。在怜惜之下,他们随手解决女人一两件冤屈是不成问题。”

  女人要学会示弱。

  这是母亲生前告诉王清莞的。

  王清莞抬起双眼,视线直射镜中的九湘,柔和的声音中藏着利刃一样的锋芒:“可是我不需要他们的怜惜。”

  二十五年前站在大殿之上,强撑着瘦弱的身躯,用一双怯怯地眼去打量四周,并生涩地说出自己被冤屈的人,就是一个弱者。

  这是曾经的王清莞。

  当时的她并没有获得怜惜,母亲说,这是因为她在奢想一些不该有的东西。

  母亲的这一句话令她恍然大悟。

  弱当然可以获取怜惜,但弱者想要的东西必须在他们限定的范围内,否则只会获得他们的冷眼。

  而她最想要的,恰好是他们限定的范围以外的,是无论如何她都无法从他们身上得到想要的,那她示弱又有什么用?

  那个曾经喜欢将刚结痂的伤口撕开,享受鲜红血液流出来的快感和那股若有若无地、并算不上是疼的痛感,然后去舔舐它,并沉溺鲜血独有的铁锈味儿的王清莞,已经死在了过去。

  那个在有人路过的时候,将这副血淋淋的场景展示给他们看,并跟他们诉说自己这个伤口是如何来的,疼痛又是如何日夜折磨她,令她如何窒息不堪的王清莞,已被她自己深埋在回忆中。

  现在的王清莞很难理解自己曾经的想法。

  仿佛只要沉溺在伤口中,呼喊着疼和痛,引得他们说出一句同情的话,就可以让伤口在眨眼间恢复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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